高三那一年,我姑父家的孩子出生,我和爸媽一起去他家吃滿月酒。


    姑媽生了一個女孩兒,很可愛,眼睛很大,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


    她經常被放在嬰兒車上,而我一到姑父家就喜歡逗這個可愛的小妹妹玩。


    但是,姑媽生了一個女兒之後,姑父的媽媽沒給過姑媽一個好臉色。


    每天都把我姑媽罵得狗血淋頭的,甚至在她做月子的時候,還給她安排各種各樣的重活兒。


    我爸聽說了這些事兒,心疼他的親妹妹,就帶著我媽去我姑父家,想要把姑媽接迴來了,實在是不想繼續看著姑媽繼續在那個家裏受苦。


    我和爸媽剛到姑父家,就聽到姑媽和她婆婆正在吵架,兩個人吵得麵紅耳赤的。


    姑媽雙眼通紅,說:“我為你家好不容易生了個孩子,還要受盡你們的白眼,我憑什麽?我哥說了,如果你們要再這麽對我,我就和你兒子離婚!”


    她婆婆一點都不懼怕姑媽和我們一家人,瞪著眼睛罵道:“你特麽連個兒子都沒生出來還有臉說?我都和你說了,按照我的方法絕對能生個兒子,可你呢,就是不聽!現在我們老張家就要因為你絕後了,你要離婚就去離啊!正好我兒子趁著年輕還能再找一個老婆,讓那個老婆給我們老張家生個兒子。”


    姑姑被這個惡婆婆的話都給氣哭了。而我爸看到我姑姑受了這麽大的委屈,過去一把就將姑姑攔在身後,指著那位惡婆婆罵道:“別給臉不要臉。我妹妹嫁到你們家來,不是給你們家當生育工具,傳宗接代的。你兒子呢?讓他滾出來,當初他是怎麽跟我保證的?他說了要給我妹妹幸福的,結果呢?讓他出來!”


    那天,我始終都沒有看到姑父的身影,就像我爸說得那樣,姑父就是個懦夫,遇到事情隻知道逃避,根本就不會想什麽解決的辦法。


    姑媽說,姑父帶著妹妹出去溜達了,到現在還沒有迴來。


    可是,我卻覺得眉心有點難受。


    到了中午的時候,姑父迴來了,卻是推著一輛空的嬰兒車迴家的。


    他淚流滿麵地說:“孩子……孩子被人給抱走了!”


    姑媽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當場就昏了過去。可我卻在嬰兒車上看到了妹妹的身影,隻是妹妹的樣子變得有點奇怪了而已。


    我一步一步地靠近著嬰兒車,妹妹的哭聲一直都迴蕩在我的耳邊,從那時起,我就確定我的妹妹已經去世了,並不是丟了那麽簡單。


    後來,姑媽說她已經不怪姑父了,說姑父也不是有意的,隻是可憐了她十月懷胎生的孩子。隻能怪那孩子的命薄。還說那孩子有可能沒有死,有可能還活在這個世上。


    但是,我始終都沒告訴姑媽真相。


    就這樣過了差不多一年,我們聽說姑媽又懷了一個孩子。懷上孩子後,一到半夜就總能聽到嬰兒車傳來喊“爸爸”的聲音。


    姑媽從我爸媽那兒聽說我有通靈的本事,想讓我幫忙看看,看看是不是我妹妹迴來了。


    我就來到了姑父家,看到姑父一直都低頭沮喪地看著嬰兒車,然後說他要把這個嬰兒車給燒了,因為我妹妹很喜歡這個嬰兒車。


    可是姑媽不肯燒,因為這個嬰兒車很貴,而她肚子裏的孩子馬上就要出世了,這嬰兒車還能用得上呢。


    可姑父執意想要把嬰兒車燒掉,而我在家裏卻沒有看到任何的靈體,不過到了半夜的時候,的確能夠聽得到有孩子一直喊“爸爸”。


    隻不過聲音發出的地方卻是我姑父和姑媽的房間。


    姑媽因為又懷了個孩子,她婆婆又開始對她百依百順,隻是萬一這迴生的是個女孩兒的話,估計這位婆婆又要翻臉不認人了。


    我很討厭那位婆婆的那副嘴臉,在我姑媽沒生之前,就像是伺候貴妃一樣,伺候著姑媽。


    但是隻要讓她看到生的是個女孩子,她絕對翻臉比翻書還快。


    她厚著臉皮,對姑媽說道:“好兒媳,這次你的肚子可一定要爭口氣啊!隻要生了個男孩兒,我跟你保證,在坐月子的時候,我肯定好好照顧你。”


    我看到姑媽的眼神很無可奈何,我不知道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什麽時候才能完全地消除。


    可是我爸媽告訴過我,隻要還有農村存在,重男輕女的思想就永遠都會存在。


    我感到很難過,難道女孩子生在農村,命運就如此的悲慘嗎?


    我更難過的是,我爸也是因為奶奶的重男輕女,才會選擇和奶奶他們分居兩地生活。


    他為了我和我媽,執意與奶奶斷絕了來往。我覺得他做得很爺們兒,不但保護了我媽,也保護了我。


    聽我媽說,在我出生的時候,我奶奶一聽說我是個女孩兒,扭頭就離開了醫院,頭都沒迴一下。


    我從小就很少去我奶奶家,因為我知道在她的眼裏隻有她的大孫子,而我作為她的孫女,她連正眼都不會瞧我一下。


    我媽說因為這件事情,她委屈了十多年,所以她對於姑媽所發生的事情深有體會,隻希望姑媽接下來生的是個男孩子才好。


    姑媽的預產期快鄰近了,我爸媽都很擔心,就讓我去姑媽家,去照顧一下姑媽。


    到了姑父家,我發現他家的那輛嬰兒車不見了,聽我姑媽說,姑父擅自主張把嬰兒車給燒了,搞得好像我妹妹真死了一樣。


    等到姑父迴到家,姑媽突然疼得在地上打滾,我懷疑羊水破了,就讓姑父幫忙。


    沒想到姑父突然癱軟在地上,一臉驚恐地捂住了耳朵。


    他說:“我明明已經把嬰兒車給燒了,怎麽還是能聽得到?”


    而姑媽痛苦地在地上掙紮著,下麵一直都在流血,我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而姑媽的下麵漸漸地爬出來了一個血淋淋的嬰兒,它渾身是血地朝著姑父的方向爬去。


    嬰兒一直死死地盯著姑父,張口就能說話。


    它說:“爸爸,我迴來了。這次我是個男孩了,你可別再把我丟進臭水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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