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畫麵如潮水般湧來,林聽看著前方,晃神,直到冰涼的手被溫暖包裹。

    像被定了很久的人突然被解了穴。

    動作緩慢地扭頭.....攖.

    鍾斯年臉上並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但握著她的手收得很緊,意思傳達得很清楚。

    林聽有些不知所措償。

    林之易見她遲遲不動,還盯著身邊的男人發呆,臉色一沉,咬重了音,“小聽,你要想清楚,錯過這一次你可能要永遠與真~相失之交臂了。”

    她最在乎的就是她媽,如果連與她媽有關的事都不能讓她迴頭,那她大概是真的永遠都不會再迴去了。

    也許是因為身邊的溫暖與對麵的陰寒反差太明顯,不知所措,難以抉擇的林聽,突然就清醒過來。

    她看著林之易,一掃剛剛的悲痛,晃神,糾結,語氣裏也沒有特別明顯的情緒波動,“你若是真有足夠的籌碼,你早就用來威脅我了,不會等到現在,不過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我承認,在聽到你提起我媽媽時,我確實有過短暫猶豫,但跟你做過的那些惡心又惡毒的事比起來,我寧可封存一切過往也不願再跟你同住一個屋簷,更何況我媽已去世十餘年,該了的也都了了,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惡心.....

    嗬嗬......

    看著林之易臉上的劇變,林聽心裏升起一股解氣的快~感,輕笑一聲,又繼續道:“雖然我們做了十幾年兄妹,但你終歸是不夠了解我,我這個人小氣又記仇,對那些傷害過我的人,我或許沒有能力報複,但說過不原諒的人事就一定不會原諒,尤其是像你這樣的,我連做夢都不想夢見,因為你實在是太讓我惡心,太讓我憎惡了。”

    言語能有多傷人,林之易算是體會到了。

    ......

    臉貼著玻璃窗戶,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物,靜默的,一句話都不說。

    鍾斯年開車之餘扭頭看過她幾次,但都沒有出聲打擾。

    於是,她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直到到了家,停下車.....

    解開安全帶後,她忽然撲過來,勾住他脖子,抱住。

    溫軟馨香入懷,心神一滯,鍾斯年整個僵住,一動不動。

    過了一分鍾,或是更久,直到有溫熱液體滴在脖頸,他才試著抬手撫上她後背,低沉的聲音有些黯

    啞,“怎麽了?”

    “沒事,就想借你肩膀靠靠,想謝謝你,我很開心。”悶悶的聲調從肩膀處響起,語無倫次,也不全麵,但鍾斯年差不多是聽懂了。

    間或,還有女人吸鼻子的聲音。

    在警局時,她就想這樣做,不帶任何男女之情的,單純想要有人擁抱,想要有個臂彎可靠。

    這個念頭,在經曆林之易的攪合之後,在迴來這一路上迴想起很多很多不開心的往事之後,越發強烈,於是車一停,她就遵從內心的唿喚,傾身抱住了他。

    中間隔著距離,這個姿勢想也不舒服,鍾斯年動過直接把人抱到自己腿上的念頭,但也隻是動過而已。

    當晚,安城警局公布關於柳依依事件的調查結果,與之一起發布的還有打過馬賽克後的,羅偉的審訊視頻,不過也僅僅是羅偉自訴那一段而已。

    林聽是夜跑完畢,洗完澡躺到床~上玩手機才看到新聞推~送。

    看完視頻,心裏一陣唏噓,百感交集,為柳依依,也為自己。

    至於底下那些評論,她也就挑好聽的看了下,那些惡意的,尤其是針對於她的,她都自動忽略,跳過。

    她雖沒有舒若爾那樣經驗豐富,但她也算是經曆過大起大落的人,如果連網上這些摸不著的辱罵都受不住,那她還有什麽資格談人生?

    畢竟,她現實經曆過的是比這些辱罵痛苦千萬倍的事。

    當然,不可否認,第一次被推到網絡,接受眾人評擊時,她是難過,痛苦甚至崩潰的。

    但,那是過去。

    很快,與此案相關的話題迅速登上各網站頭條,第二天,電視新聞,各大報紙也都做了相關報道。

    一時間,林聽這個非娛樂圈人士再度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鍾斯年製定的洗白方案並不像黑她的人那樣,恨不得一次性把人打倒的轟炸模式,他采取的是徐徐漸進,所以澄清柳依依事件後,他並沒有乘著熱度緊發下一條,而是在新聞掛了兩天,達到效果之後迅速將其拉下頭條。

    這裏少不了任嘉致幫忙,就他公司裏的藝人,拉兩個正當紅的小鮮肉,小鮮花,傳個緋聞,公布戀情,專業的公關團隊操刀,輕輕鬆鬆吸走一大批年輕的嗑瓜群眾。

    結果由警方自行公布,新聞稿由富有“正義感”的專業人士寫,從始至終林聽都沒有就此事發表任何言論。

    第二天吃早餐時,林聽對鍾斯年說道,“淩小姐現在還住在醫院嗎?如果還在,我想去看看她。”

    背著買兇殺人的嫌疑,加上那天遭遇的記者圍堵事件,這幾天除了昨天跟他去了趟警局,及每日夜跑活動,她自己沒出過外麵那扇大門。

    因著自己跟淩楚翹關係特殊,除了她住院後的第二天,後麵她再沒給她打過電話,現在事情解了,心安落定之後,林聽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看她,畢竟,那晚是他們兩個一起把人家扔半道上的。

    那種行為,算不上大錯但也不值得提倡。

    吃著早餐的鍾斯年微微一頓,隨即輕描淡寫地答複,昨天下午就出院了,隻要老老實實在家養段時間就沒事了,去看她這種事,你在心裏想想就行了。”

    淩家,不適合她去。

    林聽在聽說已經出院後也打消了去探望的念頭,隻是直直地看著對麵的人,心中疑惑再起,一沒忍住就問出口,“她不是你未婚妻嗎?怎麽她住院幾天你也沒去看看她?”

    正常情況下,不說非得陪床照顧,但時常探望,時常陪伴總還是要有的吧?

    還有淩楚翹崴到腳的那晚,他沒有陪著去醫院,也不自己抱人上車,甚至從頭到尾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

    這也是,她一直來最為疑惑的點。

    “當。”筷子碰到碗的聲音,鍾斯年這次是抬頭看她了,臉上沒什麽表情,但語氣中透著絲絲不悅,他說,“還有閑心在這糟別人的心,這個月還有兩天就要到頭了,你一分錢都沒賺到,想好要怎麽還債了?”

    分期,按月還。

    這是她當初離開的時候自己主動提的。

    再次被自己挖的坑掩埋,林聽低下頭,默默地吃,再不說一句話。

    兩天後,也即是本月最後幾個小時,林聽纏著王嬸,說了一大通軟話,終於拿下當天下午的廚房使用權。

    吃完午飯就由保鏢開車,到附近的新鮮農貿菜市場,逛了近一個小時,精挑細選地從玲琅滿目的各色食材中挑選出幾道鍾斯年愛吃,自己也會做。

    下午,剛過三~點,就一頭紮進廚房忙碌。

    她搶了王嬸的工作,王嬸自然就閑了下來,沒事在廚房裏幫她洗菜,剝蒜子。

    不管多大年紀的女人,都有點屬於八卦的好奇心,加上相處的氛圍不錯,一個在王嬸心裏盤旋無數次的問題,不經意就被問出口,“林小

    姐,你跟先生到底是什麽關係呀?”

    第一天到這個家裏做正式長工時,林聽是說過,她跟自己一樣都是保姆,但這麽長段時間接觸下來,除了照顧腳邊這條叫做卡卡的狗,除了先生使喚,她好像也沒做過什麽保姆該做的事。

    就算是照顧狗,那也都是在她有時間的時候,就算是被先生使喚,那也都是些......在她看來,那不叫使喚,那叫生活。

    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的日常生活。

    正在切辣椒的林聽手一偏,差點切到手指,不動聲色地又繼續切,直到把案板上的辣椒全部切完,裝進碗裏才迴答王嬸的問題,“我隻能說,如果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

    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她也想了無數遍,但每次想到最後,除了恩人,債主這兩個是確定的,其餘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我看先生對你挺上心的。”王嬸沒留意她的神色,就順著話頭接了下去,“我跟先生也快認識兩年了,之前一直都是每月固定日期過來大掃除,從沒見他請過長期傭人,包括前段時間,你一走他就給我放假,一直放到你迴來才打電話讓我第二天過來上班。”

    “.....”她迴來那天問他,他說的是王嬸家裏有事,可王嬸說自己是被放假的,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說謊,也沒理由說謊,所以?

    如果這也算謊言的話,那他為什麽要說呢?

    林聽心裏有一點亂。

    本還想繼續往下說的王嬸發現她的異常,擦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無措地的頓了頓,轉移話題,“配料都準備都好了,現在時間還早,我看你還是先把湯煲上就好,剩下的可以等先生迴來再做,省得放置時間太長冷了不好吃。”

    反正鍾斯年上班迴到家都是要先洗澡換衣才吃飯的。

    林聽有些勉強的笑了笑,點頭。

    在王嬸的指導下將老鴨放進砂鍋,一切準備完畢,開火。

    出了廚房,林聽迴到客廳裏悶坐著想事情,想王嬸的話,想自己與鍾斯年,也想淩楚翹與鍾斯年。

    後兩個問題,從淩楚翹崴腳那晚就一直困擾著她。

    她首先肯定是,在她與淩楚翹之間,鍾斯年確實是對自己比較好,但這並不能排除,他跟淩楚翹毫無關係。

    也許他們隻是家族聯姻,感情不深。

    其次,她排除掉了,鍾斯年留下自己可能是

    為利這一條,因為,無論是利益還是利用,她似乎都沒有可行性的價值。

    那麽,問題又來了。

    他為什麽要留下自己,又為什麽會對自己那麽好呢?

    反正,現在的她不會再去相信是因為債務,雖然她確實欠他很多錢,雖然她確實非常想還他錢,但,他如果真那麽愛財,他最應該做的不是留下她這個麻煩精而是趕走,定期收款,因為留下她的成本遠比她最初欠下的債高數十倍。

    她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喜歡自己?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他們以前是不是認識?等等,成排的問號過後,迴到第一條。

    就算是家族聯姻毫無感情也改變不了,他有未婚妻這個事實。

    一盆冰水從頭澆下,透心涼......

    “啊.....”林聽一頭紮進沙發,心煩得腸子都快要打結。

    智商是硬傷!

    精心準備一個下午,主人公卻沒有如時下班,握著手機,林聽都覺得自己心塞不已。

    偏偏他還在電話那端說,“晚餐你自己吃,我可能會很晚才迴,今晚夜跑取消。”

    林聽什麽都沒說,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鍾斯年晚上十點多才迴到家,洗完澡準備睡覺才發現自己枕頭上放了張銀行卡,還有一張小紙條。

    愣了一下,附身拿起,先翻來覆去把卡看了一遍,再看紙條,上書寫:“這是我從林家拿迴來的卡,這幾個月兼職的錢全提現到裏麵了,加上以前的存款,總共五萬多,全給你,下個月,下下個月,在我找到新工作前,跪求別叫我還錢。”

    後麵還畫了個跪地的簡筆畫。

    落款,林聽。

    鍾斯年啼笑皆非。

    怎麽會有這麽.....蠢萌的......女人。

    拉開床邊抽屜,心安理得地連卡帶紙,一起放進她人生的第一份工資裏,也即是上次在電梯裏故意從她包裏搶來的,裝著她工資的信封。

    本來剛洗完澡就不容易睡著,現在更沒有睡意。

    想了想,拿起手機,打開許久沒動靜的微信軟件,點開“小丫頭”頭像,他們最後一次聊天記錄停是一個月前。

    這個時間,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睡,試著發了條信息過去。

    突然之間又變成身無分文的窮苦青年,心塞不已的林聽在床~上翻來滾去近一個小時都沒有睡

    意,所以手機一響,她就利落地從床裏邊滾到外麵,小半截身子伸出床外,拿起放在櫃子上的手機。

    一點開信息,心更塞了。

    鍾斯年發過來的,“給卡不給密碼,也算還錢?”

    林聽皺著小~臉,再次忍痛發了串了數字過去,緊接著又道:“把錢轉走後記得把卡還我,我還要用的。”

    鍾斯年迴了個字,“嗯。”

    心情不好,不想聊天,也沒話說,林聽放下手機,準備繼續醞釀睡意。

    大概五分鍾左右,手機再次響起。

    再次利落地滾出來,一看還是“資本家”發來的,“春節給你放假,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真是不會聊天,怎麽能跟一個孤苦伶仃的小姑娘談春節這麽熱鬧又傷人心的話題呢?

    林聽癟癟嘴,輸入,“夢想是環遊世界,但現實是隻能窩在家裏吃土。”

    “......”鍾斯年盯著聊天頁麵看了十幾秒,迴複,“那你夢遊世界的時候記得帶上我,我還不知道世界是長什麽樣子的。”

    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林聽:“不要,我怕你遊到一半的時候找我還錢。”

    “夢裏不跟你提錢。”幾乎是同時的,鍾斯年剛點擊發送她的信息就傳了過來,“算了,做夢沒意義,還是去相親,找個好男人嫁了比較實際。”

    林聽承認,她輸入這條信息時是有一點故意的成分,但一發出去她就後悔了。

    然而,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大概是五分鍾,又好像是更久,鍾斯年的迴複才發過來,“林聽,你還小!”

    看不到表情,但基本能想象得出來,若是此刻,他站在自己麵前,說這句話會是什麽樣的神態,語氣。

    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像說什麽都不合適,於是,“我困了,晚安。”

    另一邊,鍾斯年在發出上一條信息前,整整抽了一支煙,見到她的晚安,隻是放下手機,什麽都沒說。

    這一夜,似乎是誰都沒有睡好。

    二月,如期而至。

    春節的腳步越來越近,王嬸於春節前五天迴了老家,鍾斯年依然是起早貪喝的忙。

    林聽牽著卡卡走在街上,看著臨街商鋪掛著的大紅燈籠,聽著耳熟能詳的新年喜慶歌,心裏沒有半點要過年的感覺,有的隻是濃濃的孤獨,失落。

    她想,闔家歡樂的節日,鍾斯年肯定是迴父母身邊的,春節是個跟她沒什麽關係的節日。

    再見到淩楚翹是在農曆十二月二十八號,也即是春節前兩天。

    她的腳已經好了,帶著上次綁架她的其中一個保鏢過來收拾東西。

    林聽站在她房門口,眼睜睜地看著她把衣服,鞋子,生活用品,等等裝進行李箱,然後讓保鏢提著箱子從她身邊經過,下樓......

    “淩小姐......”她終是叫住了她。

    淩楚翹剛從她身邊走過,距離不過五步,聞言,迴頭對著她揚唇,笑得燦爛,“我還以為你要一直當啞巴。”

    “不是。”她隻是一時沒想明白,林聽邁步走到她麵前,垂眸看著她手裏提著的,裝得滿滿的袋子,即便到現在仍不確定,“你這是要幹什麽呀?”

    如果隻是過年,不需要收得一件不留,所以是不打算迴來了嗎?

    她這個問題很白,很有明知故問的嫌疑。

    淩楚翹還是笑,“如你所願,給你騰地,你不高興嗎?”

    她現在還沒有閑情想自己高不高興這個問題,也沒閑情追究她話裏的意思,隻是緊眉頭,“為什麽?”

    鍾斯年什麽也沒說,看最近表現也很正常,怎麽突然就走到了......分道揚鑣的地步?

    “大小姐。”保鏢比淩楚翹先走,把行李箱提到樓下沒見她下樓又上來找她。

    淩楚翹轉過去看了一眼,把手機袋子遞過去,待對方接過後才又轉向林聽,“你要不怕我把你怎麽樣的話,我們可以找個地方慢慢聊。”

    ---題外話---上一章,我又把標題序號寫錯了,原諒我腦子短路,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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