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叫歐陽孤容都這樣偏幫的少女,沒有一些手段是不可能的。


    承歡隻暗暗在心中責怪自己,當初一門心思紮根在武學造詣上,全然忽略了這皇城中深不可測的人心。


    但是既然昭雪已經明明白白的下了挑戰書,承歡自然也不會示弱。


    她是風氏一族的長女,歐陽孤容名正言順的妻子。


    對於昭雪的挑釁,承歡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見歐陽孤容沒有跟上來,承歡這才放緩了腳步,獨自一人往留聽閣走去。


    “如此良辰美景,怎麽獨自一人往這裏來?”承歡正低頭若有所思的走著,螭龍清亮的聲線卻已經傳了過來。


    “你怎麽來了?”承歡驚喜的問道。


    “青龍、白虎尚未痊愈,太子身邊總不能沒有個護衛的人。”螭龍縱身一躍,這才自一側的屋頂上躍到承歡麵前。


    “倒是叫你受苦受累了。”承歡輕笑著迴道。


    螭龍卻不甚介意,負手而立看著疏朗的星辰,“昭雪自迴府後就一直跪首在門口,還不許旁人去紫宸殿通報,待得歐陽孤容迴家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


    承歡這才抬將一雙潑墨瞳仁,認真的看著螭龍。


    “幸得禦醫及時趕到,昭雪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卻是求歐陽孤容不要趕她走。”螭龍還在繼續說著。


    承歡的一雙潑墨瞳仁中卻早已風雲變幻,沒想到昭雪為了博取歐陽孤容的同情,竟然連自己的身子也不顧惜。


    這般無所不用其極,倒是叫承歡為難起來。


    若是昭雪心中還有底線的話,承歡也知道何從下手。


    “她要的不過是側妃之位穩固。”看著承歡變幻莫測的雙眸,螭龍這才變轉了話頭繼續說道。


    隻要現下保持著勢均力敵的姿態,昭雪一時之間也是不敢妄動的。


    聽得螭龍這一席話,承歡也點了點頭,看來現下也隻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接下來的幾天裏,承歡和昭雪都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不少,就連整個上清居內的下人,都覺察到了承歡的異樣。


    表麵上,承歡還是每日靜靜的撫琴、品茶、看書,幹著一切同皇城中尋常女子不相關的事。


    然而實際上,承歡麵容上的那一抹淺笑卻越來越浮於表麵,甚至是她的貼身婢女巧兒都看得出承歡深深的倦怠之意。


    “夫人,小少爺已經迴來了。”承歡正在假寐,巧兒卻還是近得承歡身畔悄聲說道。


    這段時間天雋外出的時間愈發頻繁起來,承歡雖然嘴上不說,心中卻也十分為之擔心。


    幸虧先前他們早早做好了保密工作,天雋的身份除了府中的一幹下人知道外,皇城中的任何人都不知道這個小小的孩童就是所謂的皇長孫。


    故而承歡也倒並不憂心天雋的安危,隻是不放心他這樣日日外出,結交到什麽不好的夥伴。


    “娘親,乏了怎麽不上床去躺一會兒?”巧雲方才退下去,天雋清亮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承歡這才睜開了假寐著的雙眸,細細打量起了麵前的天雋。


    十來歲的孩童,果真是成長得最快的年紀。


    來迴也才不過半載的光景,天雋就已經一下子拔高了一截一般,突然長成了一個小小少年。


    “我的天雋長得這樣快,再過幾日大抵娘親都抱不動了。”承歡卻含笑著寵溺說道。


    “娘親,我已經快十一歲了,宮中許多同齡的小太監都比我矮一大截呢。”天雋也毫不顧忌的撲到承歡懷中去,嬌嗔道。


    承歡輕拍著天雋的後背,也柔聲問道:“你近來時常入宮去嗎?”


    天雋也知道承歡今日專程守著他迴來的原因,而今聽得承歡這樣問,天雋當即也就點了點頭,“娘親所說的食療法果真奏效。”


    “哦?宮中有何人換了頭疾,竟然叫你這樣留心。”承歡也含笑問著,言語中並沒有太多的波濤。


    前些時日天雋纏著她詢問治療頑固頭疾的方法時,她心中就已經有所疑慮。


    當時天雋也隻是笑著搪塞過去,承歡也就沒有多加留心。


    隻是遍數了自己所知的治療頭疾的方法,其中自然也包括現代人時常提及的食療法。


    承歡反倒沒有料想到,天雋還真的將自己所說的食療法應用到別人身上去。


    “娘親,日後你就知道了。”天雋卻是顯然不願透露過多,神秘兮兮的說道。


    承歡憐愛的摩挲著天雋的發絲,雖然心中並不是十分放心,但是也不欲多加追究。


    天雋脾性中有著歐陽孤容一般的深沉,雖然依舊喜歡撲到承歡懷中撒嬌,動輒也會淚盈於睫。


    但是承歡心中卻堅信天雋心中有著足夠的擔當,同歐陽孤容一般,一出生便已心知自己肩負的責任是什麽。


    “那你要答應娘親,每日至多午後一定要返迴家中,切忌招惹各宮娘娘,不要叫娘親為你擔心。”承歡這才柔聲說道。


    雖然他們當中缺失了十年的時光,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一大一小之間的交流。


    更何況承歡的教育方式,很大一部分都是先前作為現代人一份子的所思所感。


    隻要是合理合法的,承歡都會禮讓三分,盡自己最大的可能給予天雋自由的空間。


    即便是不合理合法的,隻要能夠叫天雋開心開懷,天雋自身能夠有所擔當,承歡也會給予他充分的自由。


    這種收放有度的教育方式,叫天雋也比尋常的同齡人更多了一份恣意。


    “娘親安心!”天雋撲在承歡的懷中堅定的迴道。


    “下個月便是你的生辰,打算怎樣慶賀?”承歡這才把話頭轉迴到了自己的初衷上來。


    雖然當中已經過去了許許多多歲月,但是十年前懷著天雋時的艱辛,承歡猶自還曆曆在目。


    那個時候,承歡非但沒有因為懷著天雋而吃得白白胖胖,反而愈發的消瘦起來。


    甚至動輒就是隨時隨地的昏睡過去,那個時候若是沒有歐陽孤容的精心照料的話,隻怕承歡獨自一人的確是很難支撐下來的。


    承歡甚至迴想起了自己在金城寨中的那段歲月,懷著天雋的時候還連連帶隊出戰,一臉剿滅了周圍的兩個大寨,自己當起了名副其實的山大王。


    “娘親不是想念外公、外婆嗎?不如我們接外公、外婆來京城中好好聚一聚吧。”天雋聽得承歡那樣問,便也黑眸一轉軟聲說道。


    承歡一聽,嘴角的笑意登時也濃了起來。“天雋真是娘親的好兒子,這樣體貼娘親。”


    沒想到出了京城兜兜轉轉一圈,竟然還是沒能迴道山莊中去看望一下二老,倒是天雋留了心替她記著。


    “十年沒有見到娘親,天雋知道想念親人的苦。”天雋也順著承歡的話乖巧的說道。


    “二人說什麽這樣開心,方一進門就聽見了你們的笑聲。”正是這時,歐陽孤容低沉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承歡抱住天雋抬眼望去,果然白衣勝雪的歐陽孤容正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一件歐陽孤容,天雋也屁顛的跑到了歐陽孤容麵前去,拉著他的衣襟討好的說道:“娘親問我如何慶賀生辰,我說將外公、外婆自山莊接到京城來小住幾日。”


    沒料到天雋如此最快,承歡也暖笑著看住正說話的天雋。


    “他倒是嘴快,不過問他想要如何慶賀生辰罷了,著也還是我第一次親自為他慶生呢。”承歡也含笑起身迎了上去,順手接過歐陽孤容解下的長袍。


    看著承歡臉上顯然已經沒有了先前幾日的陰霾,歐陽孤容登時間也心情大好。


    看到承歡被皇城中這樣那樣的算計折磨著,歐陽孤容心中也不是滋味。


    隻盼望能夠早日將朝堂中堆積著的龐大雜事處理好,待得明宣帝蘇醒的時候,想法子將蘇慕亦自昆侖山中弄迴京城。


    “日前我已經傳信往山莊中去了,相信莊主和夫人不日就會動身了。”歐陽孤容拉起承歡的一雙玉手,溫柔的說道。


    “還是爹爹想得最周到。”天雋一聽,即刻就拍手讚好起來。


    他們父子二人果然是同心,一時之間都想到了一起去。


    雖說慶賀的是天雋的生辰,但是二人都是為了討好承歡而做出的一切。


    “你們二人,倒也不事先過問我的意見了。”聽到這裏,承歡卻故作嬌嗔的說道。


    “娘親一定很想見到外公、外婆的~”天雋也轉身蹭到承歡懷中來,撒著嬌迴道。


    歐陽孤容也加緊了握住承歡一雙玉手的力道,那其中,隱隱然傳遞著一種安然的訊息。


    承歡心中想著,所謂的天倫之樂便也就是這樣一種景況吧。


    身邊有心愛的男子寵溺著、陪伴著,膝下又有一個天真可愛的孩童承歡著,上還有身體康健的父母。


    人生得此完滿,夫複何求。


    得到承歡的許可後,天雋每日往承乾宮去的趟數就愈發多了起來,甚至連時間都一天天的延長了起來。


    承歡每日在上清居內休養生息,博覽古籍加之潛心修煉,武學上的造詣倒也愈發精進起來。


    先前承歡因著在萬丈深淵的銅殿中受到魔王靈力的波及,有著能夠利用心念取物一法,而今也曆練得愈發嫻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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