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歡猶自記得自己第一次打開歐陽孤容這間書房時震驚的情緒,單單隻從這一間書房來看,就能知曉歐陽孤容曾經付諸過多麽巨大的心力。


    一格一格的書架間,都整齊有序的擺放著各類書籍,書目自兵書、醫術至五行八卦不等,幾乎可以用應有盡有來囊括這間書房。


    承歡每次踏足書房,都會有驚奇的發現,許多書目都是業已失傳了的古籍。


    然而這個時候,無論承歡如何聚精會神,眼前的白紙黑字卻還是模糊成一片,無法流進她的腦海中去。


    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歐陽孤容還是音信全無,甚至連貼身的內侍也沒有迴來府中稟報的。


    “夫人,王府差人過來迴稟了。”承歡正凝神間,書房外赫然響起了老管家的聲音。


    承歡這才急急放下手中看得不知所以然的一本古籍,一個迴轉間就拉開了書房的木門。


    “參見王妃。”內侍一見皓白衣袂的承歡拉開木門,就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承歡微微擺了擺手示意內侍免禮,一雙不動聲色的眸子底下卻微微閃過一絲猶疑。


    雖然承歡長久不往王府去,但是當初王府內的下人都是承歡精挑細選出來的,為的也是能夠更好的料理昭雪的日常起居。


    然而眼前這一個內侍,承歡卻是從未曾見到過。


    “王爺差小的前來稟報王妃,今日的晚膳會在王府中用過,晚上也一並留宿昭雪側妃的**宮中。”內侍畢恭畢敬的迴稟著。


    承歡的一雙潑墨瞳仁中頓時翻卷起了洶湧的波濤來,沒想到歐陽孤容不知所蹤,原是去了王府中。


    然而心中惱怒歸惱怒,承歡卻還是暗自壓抑著心中的一團光火,從容的問道:“張公公往何處去了?怎麽今日是你來稟報王府事宜。”


    “師傅他今日抱恙,故而差我前來稟報。”小太監也甚為機靈,恭敬的迴道。


    承歡一聽這話,知道自這個小太監口中也問不出什麽,隻得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直至所有的人都離開後,承歡麵容上那一抹恬靜從容的笑意才垮了下來。


    難怪晨間自歐陽孤容走後她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原來是因著這件事的緣故。


    那個曾經許諾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歐陽孤容是否已經死去?而今留下的,是否隻是一個頂著太子稱號,被紙醉金迷的世界迷了雙眸的歐陽孤容?


    承歡不敢再深究下去,隻怕細想下去她心中終究會失去所有的寄托和倚靠。


    “娘親,爹爹不是那樣的人。”這個時候,在書桌後聽聞一切的天雋才奔了上來拉住承歡的手安撫道。


    歐陽孤容能夠在十年的時間裏,心念不移的悼念住自己的亡妻。


    單單是這一分堅定,就足以想見他並不是一個容易見異思遷的男子。


    這樣簡單的道理,奈何深處這樣迷局中的承歡卻想不通透,這大抵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也希望他不是那樣的人。”吃力地坐到一旁的交椅上,承歡的麵色已經陡然間變得蒼白如紙起來。


    若是換做從前,在山寨中或是在山莊中,承歡都寧願相信歐陽孤容不是那樣的人。


    隻是在這個被重重迷幻籠罩住的皇城中,承歡連自己都看不通透,更何況是想要看通透一個日日深謀遠慮的男子。


    在朝野上能夠果斷處理朝政的男子,想來才是真正的歐陽孤容。


    陪伴在承歡身畔溫潤如水,事無巨細的體貼著承歡的男子,大抵才是一場鏡花水月。


    “這個皇城中的男子,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便算是位份低微的王爺也有三五個側室,太子爺如何能夠與眾不同。”片刻後,承歡複又喃喃自語起來。


    就算她寧願相信歐陽孤容,隻怕這座皇城中的諸位皇妃也容不了他這般作為。


    反正也已經經曆了那樣多的身不由己,向來歐陽孤容也不會介意再稍微退讓些許的。


    更何況納側妃這種事情,身為男子想來都不會覺得身不由己的。


    “娘親,怎麽這樣就灰心了,爹爹一定不會對不起你的,你去王府一看究竟再下定論吧。”天雋聽著承歡的呢喃,心中卻還是認定歐陽孤容斷不是那樣的人。


    雖然他也隻得十歲大小,但是在先前十年中歐陽孤容對承歡的專情,身為稚童的他也是有目共睹的。


    單單是那十年中的堅定不移,天雋就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父親不是那樣的人。


    被天雋那樣鼓動著,承歡心中的天平卻依舊還是在左右搖擺著。


    這一次去與不去,對他們二人來說,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承歡若是去了,看到的並非歐陽孤容同昭雪之間有著什麽,屆時承歡自身難免會落得一個暗生妒心的罪名。


    若是歐陽孤容同昭雪之間真的有什麽存在的話,承歡心中同樣承受不了那樣的傷痛,難免會落得一個撕破臉皮的下場。


    然而承歡不去的話,耽在這裏心中同樣積鬱不堪,心心念念也不可能放下今日之事,這終究會是二人之間日後的一個心結。


    “娘親,偷偷去看一眼,沒事的,我相信爹爹不是那樣的人。”看出承歡眼中的猶疑,天雋卻還是在一旁鼓動著承歡。


    “我的天雋何時擔當起了智囊團的角色來。”半響後,承歡才終於莞爾一笑,帶了三分逗弄七分無奈的說道。


    向來果敢決絕的承歡,在麵對感情這件事上,心中卻依舊無措如同少女一般。


    而今麵對著這樣兩難的抉擇,更是失去了一大半勇氣,寧可將自己同鴕鳥一般躲起來,不願親自去麵對這一切。


    而今有了天雋的鼓勵,承歡心中也才漸趨明澈起來。


    一直這樣將所有的問題都積鬱在自己心中,也的確不是什麽良策,久而久之她和歐陽孤容之間的隔閡也隻會漸趨深厚下去。


    到得那個時候,隻怕兩人之間就真的隻能剩下蒼白而無力的日常對話。


    承歡自己也不願眼見那樣的景況發生。


    “走吧,咱們一同去王府一看究竟。”承歡這才信心滿滿的立起了身,拉起一側的天雋折身出了書房去。


    不論好與不好,自己親眼見證總好過耳聽誤傳來得真實可靠。


    抱著日趨高大的天雋輕而易舉的飛躍過王府的重重高牆,承歡的一雙潑墨瞳仁中也漸趨恢複了先前那種無比閃耀的光華。


    整日將自己隱藏起來不聞不問,想來確實是一件極之愚蠢的事情。


    最為痛徹的接過,也無非就是歐陽孤容真的見異思遷。


    如若真的眼見到了對方是那樣的人,承歡知道自己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早日離開這座黃金築造的囚籠,豈非也是一個好的結果。


    這樣想著,承歡心中登時豁然開朗起來,心中對最壞的結局已然有了準備,就再無顧忌了。


    “天雋,你在這裏等候娘親,可好?”直至兩抹皓白的身影立在了**宮的高牆上,承歡才微啟粉唇說道。


    天雋畢竟隻得十歲大小,無論什麽樣的結局,承歡都隻願自己親自來承受。


    “娘親,我陪你一同進去。”天雋卻說什麽也不願鬆手。


    “天雋,這是父親同母親之間的事,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一方麵的影響。”承歡卻不依。


    聽著承歡如此決絕的語氣,天雋卻無論如何也不鬆開緊緊環住承歡雪頸的雙手。


    依著承歡的脾性,如若看到的景象是她心中所不能承受的,她一定會即刻折身離開。


    屆時便算是歐陽孤容跟過來,也未必能夠追趕得上如今的承歡。


    故而為了以防萬一,天雋是無論如何也不願離開承歡半步的。


    “好吧,那你要答應娘親,乖乖的不出聲。”感受到脖頸間天雋加緊的力道,承歡隻得無奈的說道。


    這世間,想來也隻有這一大一小兩個男子,能夠叫她這樣的無可奈何了。


    心念微微一動,承歡就抱著天雋順利的躍下了高牆,往正殿的一側窗戶處飛掠而去。


    參湯的藥效已經漸次發揮了作用好,歐陽孤容隻覺心頭一陣無名的燥熱紛紛湧動出來,叫他隻想將自己整個人浸泡到冬月寒冰中去。


    “容哥哥,我好渴啊,你倒茶給我喝吧。”一側倚坐在床榻上的昭雪似乎也並不舒服,先前蒼白的麵頰上竟不知何時染上了一抹嬌媚的緋紅。


    歐陽孤容隻得拚盡全力按捺住心頭的那一陣躁動,穩住身形抬了一杯熱茶遞給昭雪。


    然而他的羊脂白玉般的大手方一觸到昭雪那隻軟弱無力的小手,心頭的躁動敢卻越發濃了起來。


    而半倚在床榻上隻穿著皓白單衣的昭雪,也在一瞬間幻化做了承歡的模樣。


    還是那樣的靜好與美豔,叫人微微看上一眼就難以忘懷。


    然而那一分超塵脫俗的美豔中,卻又暗含著星星點點的嫵媚嬌柔,叫歐陽孤容不願挪開半分自己的視線。


    正是這樣一種隻應天上有的美豔吧,才叫歐陽孤容頻頻動了心神,故而無法再將自己的視線挪轉到凡俗女子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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