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魯恩的軍隊……”安東尼.瑞德眼神發空,喃喃自語。


    遭遇襲擊的那個夜晚,他夢到過很多次,在反複的自我心理暗示下,魯恩士兵們的兇殘和猙獰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讓他印象深刻,逐漸演變成了一個擺脫不了的夢魘,誰知道,今天,有人告訴他,那不是魯恩士兵!


    而他從細微表情、肢體語言和情緒狀態判斷,芙蘭卡沒有撒謊,沒有欺騙他!


    這讓他感覺自己像個笑話,痛苦了這麽多年卻連兇手是誰都搞錯了。


    作為一名“心理醫生”,安東尼.瑞德敏銳地感知到自己產生了一種幻滅感,情緒變得不太穩定,受到了強烈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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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能地對自己使用起“安撫”。


    在安東尼.瑞德努力“自救”時,芙蘭卡進一步解釋道:


    “要麽是那場戰鬥保密等級很高,我那位魯恩朋友暫時還接觸不到,要麽是襲擊你們的另有他人。”


    芙蘭卡更傾向於後麵那種可能,畢竟對魯恩王國來說,那隻是消滅了一個連隊的小型戰鬥,安東尼的戰友裏也沒有具備足夠分量的重要人物,根本不需要設置保密等級。


    “會是誰?”簡娜在看到電報的內容後就已提出過這個問題,但芙蘭卡和她一時都想不出合理的答案。


    她甚至猜測過會不會是哪位“教唆者”為了消化魔藥,故意挑動因蒂斯軍隊內訌,讓其中一支假扮成魯恩人,趁夜襲擊了安東尼.瑞德和他的戰友。


    但這難度實在是太高了,再厲害的“教唆者”也沒什麽成功的希望,除非安東尼.瑞德那個連隊發現了某些人嚴重犯罪的證據,或者因為戰場上的爭端,和別的軍隊結下了深仇。


    “是啊,會是誰……”自我“安撫”後,情緒緩和下來的安東尼.瑞德沉聲重複道。


    魯恩軍隊襲擊他和他的戰友,他完全可以理解,仇恨雖有,卻不超額,畢竟兩國交戰,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可襲擊來自另外的勢力另外的人,又是為什麽呢?芙蘭卡斟酌了下道


    “你們那個連隊有沒有在戰場上拋棄過友軍,或者搶了不該搶的戰利品?”


    安東尼.瑞德迴想了下,堅定搖頭:“沒有。”


    “肯定沒有。”盧米安用很篤定的口吻補充道,“這事有於格.阿圖瓦參與,顯然不是來自友軍來自外部的矛盾。”


    “你們有沒有違背過於格.阿圖瓦的命令,或者讓他損失過什麽?”簡娜想了想道。


    安東尼.瑞德再次搖頭:“如果有,我就不會困惑這麽多年了。”


    601公寓一下變得安靜,盧米安記起“魔術師”女士上次迴信裏提到的一件事情,若有所思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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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會不會是一次獻祭儀式?給某位邪神的血祭。”


    “魔術師”女士提過,“罪人”這個信仰邪神的隱秘組織很可能出現於那場戰爭的後期,原因是那場戰爭給了邪神們滲透入這個世界的更多機會,安東尼.瑞德和他戰友的遭遇會不會就是其中一個機會附帶的?


    “血祭……”芙蘭卡和簡娜同時想起於格.阿圖瓦得到了多個邪神勢力的支持。


    他在幾年前那場戰爭裏就開始勾結邪神信徒,獻祭了所屬的一支連隊?


    安東尼.瑞德沉默了片刻道:


    “邪神信徒們偽裝成魯恩軍隊,在於格.阿圖瓦配合下屠殺了我們?”


    “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了。”芙蘭卡思維敏捷地說道,“但受益者是誰呢?肯定不是於格.阿圖瓦,他直到死亡都還沒有接受恩賜。”


    一時之間,無人能迴答芙蘭卡的問題。


    過了好幾秒,盧米安才說道:“這就是後續需要調查的方向之一,這很可能與於格.阿圖瓦得到支持,成為國會議員有關。”


    聽到這裏,簡娜將自己從“淨化者”那裏收獲的情報原原本本講了出來,末了道:


    “現在的問題是,嫌疑最大的腓力將軍已經死了,所有的線索到他那裏全部斷開。”


    “死得可真及時啊。”芙蘭卡“嗬嗬”笑道,“這是被提前清除了嗎?”


    盧米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語速緩慢地說道:“在神秘學世界,某些死亡不代表真的死了。”


    “正義”女士提過邪神恩賜裏有“逝者”這麽一個序列,他們能利用死亡從原本的命運裏脫離。


    同樣的,腓力將軍如果用了“替代之術”,死的那個未必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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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作對付過紀堯姆.貝內的芙蘭卡一聽就懂:“替代之術’?”


    “不排除這個可能。”盧米安笑了起來,“接下來,我們的目標就是調查那位腓力將軍,確認他的死亡,就算他真的死了,也可能遺留一定的線索,隻是淨化


    者’們礙於限製,沒能發現。”


    見合作夥伴三言兩語就討論出了行動的方向,被推翻了原本認知還未完全恢複狀態的安東尼.瑞德覺得自己也被感染到,平添了幾分信心。


    他輕輕頷首道:


    “不用太著急,這件事情肯定很複雜,我先針對腓力將軍和他的家人、朋友做初步的情報搜集。”


    安東尼.瑞德離開後,盧米安見芙蘭卡又要前往泉水街找加德納.馬丁,遂和她一起走出了601公寓。


    沿樓梯下行的過程中,他簡單提了提自己和“海拉”交流的內容。


    芙蘭卡越聽越是興奮:“好啊好啊,你快變成麻瓜’,我們一起去接觸愚人節’!”


    “你在,期待什麽?”盧米安瞥了這家夥一眼。


    芙蘭卡“嘖嘖”笑道:


    “在我故鄉有這麽一句話,自己淋過雨,就得把別人的傘撕掉,哈哈,開玩笑的,但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嗎?你的長相雖然偏硬了一點,但隻用簡單調整,就能變得很美,等縱火家’魔藥消化完,真的不考慮來一瓶歡愉’嗎?哎,算了算了,不到序列4轉途徑還是有一定的失控風險。”


    嘻嘻哈哈了一陣後,來到街邊的芙蘭卡收斂住笑容,正色說道:


    “而且,你是我現在能信任的不多的幾個人之一,調查愚人節’問題如果能得到你直接的配合,我會安心不少,可惜啊……”


    “可惜……”盧米安也很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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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而問起羅塞爾大帝之事,對“卷毛狒狒研究會”成員們的態度表示了不解。


    芙蘭卡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仿佛在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不發出笑聲。


    隔了片刻,她才吐了口氣道:


    “這事挺複雜的,幾句話說不清楚,明天或者後天有空的時候我再詳細解釋,總之,你做好心理準備。”


    “能有多複雜?”盧米安咕噥了一句,揮別芙蘭卡,走向亂街。


    迴到金雞旅館207房間後,雖然他已經發現了奧蘿爾巫術筆記的問題,不需要再研究,但還是習慣性地抽出抄錄的紙張,思維發散地看著。


    快到淩晨時,盧米安心中一動,抬頭望向了電石燈上方。


    那裏的光芒染上了些許幽藍。


    穿著淡金色小裙子的“玩偶”信使霍然出現,冰冷冷地望著盧米安,仿佛在竭力忍耐著什麽情緒。


    啪啪兩聲,她將一對有多根短刺的鐵黑色拳套扔到了桌上,碰撞的動靜更接近木頭對木頭,而不是木頭對金屬。


    與此同時,一張折疊成方塊的紙張飄向了盧米安。


    “謝謝。”雖然“玩偶”信使飛快消失,沒有交流的想法,但盧米安還是禮貌地道了聲謝。


    他暫時未去觸動那對拳套,展開紙張,閱讀起“魔術師”女士的來信:


    “暗影樹枝’和幸運兒’非凡特性已經製成了神奇物品。


    “怎麽樣,是不是完全改變了它的外形,讓伱能便於攜帶?這就是大師級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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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還沒有命名,通俗一點可以叫幸運的暗影拳套’,有格調一點叫拷打’,你也可以自己取。


    “凡是被它擊中的目標,不管有沒有受傷,有沒有用武器格擋,都會被激發一種欲望或者情緒,至於是哪種,原本看你的運氣,但有了幸運兒’後,你可以通過提前模擬或者想象對應的欲望、情緒,讓目標出現你希望看到的反應,成功率很高,百分之七八十吧。


    “目標被激發了一種欲望或者情緒後,你第二次擊中他時,不會再有新的欲望或情緒產生,但能有機會讓之前那種欲望或者情緒爆炸,這對大部分目標來說是無法承受的巨浪,會給他們的身體帶來極大的負擔,從而給他們造成嚴重的傷害,甚至讓他們短暫失去抵抗能力。


    “在每一擊裏引爆欲望或者情緒的概率都不高,但你要是多打目標幾拳,總會觸發的,除非你被附加了黴運,抵消了幸運兒’的特質。


    “這對拳套最厲害的不是它的攻擊能力,而是防禦,它非常堅固,能擋下收割者’一擊而不受損傷(注:收割者’是獵人’途徑的序列5),當然,前提是那一擊剛好打在拳套上,這種情況下,它甚至有希望用自身的破碎或者斷裂幫你擋住具備神性的一擊,大概序列4層次吧。


    “它的負麵效果是攜帶時會讓你自控能力下降,各種欲望和情緒的波動變強,需要很出色的忍耐能力來對抗,而你戴上它後,因為它來自那株暗影之樹’,你會遭受源於對方源於某些隱秘存在的注視,祂們雖然礙於種種原因,沒法真正傷害到你,但卻可以驅使一些危險生物來到你旁邊,對你施加影響或者發動攻擊。


    “所以,每次使用這對拳套的時間都不能太長,用完則立刻轉移地點,如果沒能做到這兩點,被暗中的危險盯上了,記得保持住良好的狀態,隻要你能擋下一到兩擊,那些還不能真正降臨的危險生物就會被世界排斥,放逐迴去。


    “啊,對了,你的兩位心理醫生讓你明天下午老時間老地點做最後一次複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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