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冷眼旁觀,哼,剛才還說自己沒抱大腿呢,一看到豪車就改口了是吧。


    說著,慕俞喜滋滋地從傅遠擎身旁跑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超跑旁,開著車在別墅周圍轉了兩圈,下來時兩條腿是晃的,眼睛則亮得跟裝了燈泡似的,又是抱傅遠擎的,又是拍他的馬屁,“這個生日禮物可太棒啦!大哥你真是我最好的大哥!”


    傅遠擎見他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心頭的憂慮慢慢被蕩空,也露出一絲笑意來,他拍了拍懷中慕俞的肩,笑道:“小俞喜歡就好。”


    這時,他心裏竟是希望慕俞能再在他臉上親一口。


    但慕俞似乎是認為之前的那一口已經算是謝禮了,因此他隻是抱了傅遠擎一會,就毫不猶豫鬆開了手。


    懷中猛地一空,仿佛連心頭都空了一塊,撫在慕俞背上的手滑過青年身上絲綢外套柔和表麵,指尖微微內扣,似是想將離開的人重新按迴懷抱中。


    傅遠擎卻終究是收迴了手,眼睜睜看著慕俞毫不留戀地奔向宴會上來來往往的賓客,無論是認識的不認識的,見過的沒見過的,他都要和人家聊上幾句,賓客之所以會來到這裏,自然也有結交的意思,不管有沒有共同話題,一應一和的竟也能聊得興高采烈。


    隻傅遠擎看著慕俞與其他人相談甚歡的模樣,唇邊的笑意卻是漸漸淡了下來。


    不知為何,他竟是為慕俞這樣注視著其他人的專注姿態……而感到濃濃的不悅。


    即使是親哥哥,這樣的念頭,似乎也有些逾越了。


    更何況,不久前……他已經知道了,自己並不是慕俞的親哥哥。


    “傅先生。”一道女聲傳來,打斷了傅遠擎的沉思。


    傅遠擎轉過頭,那一瞬間,他眼中的冷意竟是如劍般銳利而極具攻擊性,開口叫住他的女士一時沒有防備,被他的目光刺得不由得僵在原地。


    “抱歉。”見到那位女士的異狀,傅遠擎才意識到自己的神情有異,他用力閉了一下眼,再度睜開時,已恢複正常。


    那位女士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隻笑笑道:“沒事沒事,傅先生似乎正在思考什麽重要的事情,卻被我打攪了,應該是我該說抱歉才是。”


    這時,傅遠擎看著女士溫婉的麵容,從迴憶中翻出了對方的名字:“……楊小姐。”


    楊小姐正是幾天前被慕母安排與傅遠擎相親的女方之一,談吐氣度都很優雅,見解很獨到,一看就知道家裏人是按繼承人培養的,按理說,與這樣的女性結合,於傅遠擎而言是最優解,可當時他的注意力卻全然不在對方身上,不僅如此,當時他似乎還因為對方頻繁查看手機信息而冷言指責過對方。


    與此同時,他注意到楊小姐身邊還跟了個年紀相仿的女性,最開始他以為楊小姐想將對方介紹給自己,雖然不虞,但出於禮貌,還是問道:“這位是?”


    楊小姐露出一個微笑來,“我今天過來,正是為了她。”


    然而,接下來楊小姐所說的話,卻與傅遠擎預料的大相徑庭。


    “傅先生還記得相親那天發生的事嗎?當時我頻繁查看手機,是因為手機裏還有另一個人在等我的解釋,但當時的我缺乏公開的勇氣,但是傅先生當時的話提醒了我。”楊小姐說,“‘有更重要的事,就去處理那件事,不必在這裏浪費時間。’當時傅先生是這麽說的。”


    “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比起參加那種毫無意義的相親,當然是身邊的人更為重要,所以那天和傅先生分別了之後,我就和家人公布了我和女朋友的關係。”楊小姐說著,主動將身邊人牽了過來。


    傅遠擎許久說不出話來,“……女朋友?”


    他自然知道,世界上除了異性戀外,自然也有同性相戀的事,但他聽得更多的,卻是某某董事長的不肖子玩男人將人玩得不能人道之類的混賬事,最近的還有前段時間他帶著慕俞出席一個慶功宴時,一個男明星爬上慕俞床上,妄圖染指他的小俞,以是他從來未曾將同性相戀歸類為正道,甚至有種生理性的厭惡。


    然而眼前這兩位女性,卻實實在在地打破了他過往的觀點,楊小姐與那名女性對視間,自然便生出一種旁人難以插入的融洽氛圍。


    “是的,傅先生也許會感到奇怪,但同性相戀,也和異性相戀是一樣的,唯一的區別隻在於喜歡的對象性別與自己是否相同而已,隻是社會上仍對同性相戀有著許多負麵的看法,以是過去的我始終缺乏向家人坦白的勇氣。”楊小姐輕聲說著,與此同時,傅遠擎注意到,她說話時,她身邊的女朋友始終盯著她,眼中似乎除了楊小姐外,再裝不下任何別的東西。


    那種眼神竟令傅遠擎感到有一絲熟悉。


    他怔神間,楊小姐已從包包中拿出了一張紅色的信封,笑著道:“如果沒有傅先生的指點,那日我也許還無法鼓起勇氣,向家裏人坦白這一切,也就無從得知家裏人對此的寬容,現在我們已經定好在今年年末結婚,這是結婚請柬,傅先生是我的善人,希望屆時您能來現場看看。”


    傅遠擎不知道他是怎麽收下那份請柬的。


    接下來的生日宴會上,他除了時刻關注如交際花般在會場團團轉的慕俞外,同時腦中還迴響著楊小姐的話語。


    當時他問她:“楊小姐,你們都是同性,那麽你是如何發現你喜歡她的?”


    楊小姐抿唇微笑,“很簡單,當我發現我隻要一看到她,就再也無法想起別的事,有這樣的感覺,還不是喜歡,還能是什麽?”


    接近十點,慕俞在眾人簇擁之下對著插在等身高蛋糕之上的蠟燭許願,周遭皆暗,唯有火光在他眼中跳躍。


    “唿。”慕俞對著蠟燭吹了一下。


    唯一的光源滅了,光消失後眼前便會陷入一瞬的黑暗,傅遠擎的心髒忽地一空。


    忽然之間,臉上被抹上了黏膩而冰冷的膠狀物,傅遠擎卻連思考也沒有,下意識朝前一伸手,將搗蛋的人擁了個正著。


    除了奶油的甜膩氣味外,還有那股熟悉的,屬於慕俞的,暖洋洋的香氣。


    啪。


    像是什麽東西在傅遠擎心中碎開了。


    有這樣的感覺,還不是喜歡嗎?


    “哎呀,被發現了。”笑嘻嘻的聲音響起,燈被打開了,慕俞被傅遠擎緊緊抱在懷裏,指尖還留著一點奶油,正是他惡作劇的佐證。


    他以為傅遠擎會用責怪而寵溺的語氣說他,卻久久沒等來傅遠擎的聲音,他有些奇怪地抬起頭,卻闖入傅遠擎過於晦暗的雙眸。


    慕俞有些奇怪,“大哥怎麽了?”


    傅遠擎像是觸電了般,猛地鬆開了抱住慕俞的手,他的喉口生澀得可怕,長久以來困擾著他的迷霧散開了,可他恍然發覺,自己竟正行走在懸崖之上,連後退一步都恍若即將墜入懸崖。


    “哥?!”慕俞眼疾手快扶住了傅遠擎,這下他是真的有點慌了,不會真把傅遠擎給嚇到了吧?不可能呀,主角哪有那麽容易被嚇壞的?


    傅遠擎看見慕俞眼中的自己。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那時他覺得楊小姐女朋友注視著她的目光熟悉了。


    那正是他注視慕俞的眼神。


    傅遠擎這一刻,竟是想拉著慕俞的手,再度將他抱入懷中。


    然而無數人圍在周遭,冰冷視線從人群中投出,傅遠擎抬眼看去那是慕母。


    她臉上沒有任何笑意,正冷冷地看著他。


    傅遠擎張了張嘴,終於是道:“沒事……大哥應該是工作太久,有些累了。”


    原來如此,做總裁真是不容易啊,慕俞立刻就放心了,他見傅遠擎臉色蒼白,便主動扶著他到沙發上坐下,主動切了塊比較大的蛋糕給傅遠擎,關切道:“大哥多吃點,補補身體。”


    係統被他的智障行為無語到,哪有人給人用蛋糕補身體的?一看就不上心,渣男!


    慕俞根本不鳥它,本來他在這個世界就不是啥好人,渣男就渣男吧。


    與之相反的是,傅遠擎拿到慕俞專門為他切的蛋糕後,原本蒼白的臉龐似乎有了點血色,唇角也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小俞也去吃吧,大哥沒事。”


    慕俞卻忽地朝他伸手過來,傅遠擎身體一僵,然而慕俞隻是將掌心放在他額頭上測量他的體溫,於傅遠擎而言,此時此刻他們的距離簡直近得可怕,近得他能數清慕俞的睫毛有幾根,近得他能看清慕俞飽滿紅潤的唇瓣,他從未發現,他竟是如此渴望他的小俞。


    幸好慕俞隻粗略感受了一下他的體溫,就把手移開了,“好像沒發燒,但是大哥也得注意一下身體呀,公司的事情重要是重要,但也比不過身體重要,以後最好還是不要再通宵工作了。”


    慕俞的關心令傅遠擎心中一暖,他低聲道:“好,都聽小俞的。”


    安頓好傅遠擎後,慕俞就去招待客人了,但說是招待,他也隻象征性意義地切了幾塊蛋糕,最大的給自己,第二大的給媽媽,最小的給保鏢,剩下的都交給傭人切,他隻負責吃。


    吃過蛋糕後,生日宴會便差不多算是結束了,保鏢程啟並不住在別墅附近,隻負責在雇主有需要的時候前來,因此也跟著那群賓客離開。


    離開前,慕俞朝程啟使了個眼色,而程啟微乎及微地點了個頭,就這樣他們完成了私下的交接,頗有種反派接頭的意味。


    生日宴會一結束,慕俞象征性地關心了傅遠擎幾句,便假裝著急拆禮物,連同傭人抱著今天收到的所有禮物先一步迴了臥室。


    等傭人一走,他立刻把臥室門上鎖,把身上的騷包小西裝換成了休閑輕便的黑色衛衣衛褲,係統隻看了一眼,就看出端倪了,“喲,夜行服啊。”


    “那可不是嘛,這可是大反派的標配。”慕俞炫耀。


    係統卻涼涼道:“不好意思,我見識比較淺薄,實在沒見過大反派穿夜行服的,穿夜行服到處亂竄的不是一般都是大反派的手下嗎?”


    慕俞:“……”


    慕俞惱羞成怒:“你說的那種反派都懶得出水了,我這種敬業的反派才是正道!”


    係統哈哈了兩聲,“你高興就好。”


    慕俞氣得想把係統揪出來暴揍兩頓。


    他沉下心,不行,最近被係統弄得脾氣有點暴躁,他可是反派,反派最重要的就是要喜怒不形於色,冷靜冷靜。


    慕俞冷靜了一會,開始思索怎麽從家裏溜出去,他到小陽台看了眼,臥室在二樓,小陽台下方正好是修理得很整齊的灌木叢,他比劃了一下高度,大概從陽台欄杆到灌木叢,有個三四米的高度,以他一米八的個頭,好像……


    “摔死有點難,摔斷條腿應該不成問題。”係統忽地道。


    慕俞:“……”


    係統的話直接打消了慕俞的盤算,雖然也有殘疾反派這種設定,但他還是很珍惜自己健全的四肢的,與其冒著摔斷腿的風險,還不如趁家裏人不注意偷偷從正門溜出去。


    想著,慕俞看了眼時間,23點45分,按傅遠擎的生物鍾,這個點肯定是睡了,慕母今晚倒是留宿在傅宅了,但她身體不好,在宴會還沒結束的時候,就先退場休息了,更是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冒出來阻擋他。


    “真是天助我也!”慕俞喜滋滋地想著,鬼鬼祟祟地貓到門邊,“哢噠”一聲,把臥室門給開了,把腦袋伸出去探路。


    然後,他就和站在門前抬指正準備敲門的傅遠擎撞了個正著。


    慕俞眼睛都瞪大了,“大、大哥,你有什麽事嗎?”


    傅遠擎垂眼看著慕俞,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這裏是想做什麽。


    “能把門打開吧?哥哥有話想跟你說。”傅遠擎最後這麽說,實際上他並不知道自己想和慕俞說什麽,隻是想和慕俞單獨相處罷了。


    慕俞當然不能讓他進來了,一個迴臥室要睡覺的人,卻換了一身便於出行的衛衣,怎麽想怎麽奇怪,便對著傅遠擎打了個哈欠,假裝很困的樣子,“不了吧,大哥,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我很困了,想睡覺了。”


    他這個哈欠打得太巧了,以至於顯得有些虛假,傅遠擎的思緒卻很混亂,沒能察覺出不對來,隻是聲音低下來,似乎有些低落,道:“那就明天再說。”


    傅遠擎將身體往前傾了一下,慕俞以為他會像之前一樣親自己額頭,甚至都反射性地抬起了腦袋,方便傅遠擎親額頭。


    然而傅遠擎卻隻是定定地看了他一會,低聲道:“小俞,生日快樂。”隨後,便直起身,離開了。


    慕俞有些茫然。


    直覺告訴他,傅遠擎似乎有點不正常。


    但思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係統都覺出奇怪了,問他:“你不是要去搞事業,矗在這裏幹啥?”


    慕俞將疑慮丟到了腦後,見傅遠擎已經徹底進了自己的臥室,應該是不會再出來了,便貓著步從門後出來,輕手輕腳關上了門,隨後踮著腳繞過傅遠擎的臥室門口,下樓去了。


    ……


    熱氣熏滿浴室,傅遠擎靠在浴缸之中,仰麵緊閉雙眼。


    忽地,他睜開眼,起身從水中踏出,水嘩啦啦從身上滾落,將如雕塑般完美的肌肉弧度映得發亮。


    離開浴缸之時,傅遠擎迴過頭看了眼浴缸他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日因發現慕俞去酒吧,而與慕俞一同洗的那一次澡,那時的他僅是遵從內心想與慕俞更加親近的欲望,除此之外並沒有別的念頭。


    可此時此刻,他竟是嫉妒起那日的自己。


    無論如何,現在的他都已經沒有辦法如那日般毫無顧慮地與慕俞坦誠相見了。


    傅遠擎走出浴室,他穿上浴袍,於臥室內踱步了一會,終是走到了酒櫃邊,拿了瓶威士忌和酒杯,到沙發上坐下,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酒意上升,傅遠擎拿出自己的手機,解開密碼鎖,翻入深處同樣上了密碼鎖的相冊中,無數張照片映入瞳孔。


    若是慕俞看到此時傅遠擎手機上的照片,一定會感到震驚。


    那正是之前他拿自己手機臭美時自拍的照片,隻有一小部分被他發到了社交平台上,更多的他隻保存在手機裏,自己欣賞。


    而現在,無論是他發到社交平台上的,亦或是留下來自己欣賞的,無一例外全都出現在了傅遠擎的手機中,被他翻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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