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莫……要難過,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他的嘴唇正在微微的起合,低不可溫的聲音傳了出來。


    但是在場的人都聽清了,一個個的神情落寞,眼神肅穆的看著他。


    冷夫人的身子輕輕顫了一下,“宴兒……為娘……”話還沒說清楚,聲音就哽咽的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了。


    沐宴卻是輕輕地抬了抬手,因為身體實在無力,並沒有做出太大的動作。


    冷夫人卻是看見了,連忙上前一步,握住了他那枯槁的手,順勢坐在了她的床沿邊。


    “母親要……當心自己的身子,我這一生……已經很值得了,你和……弟弟要好好的,這樣我才……不……會有牽掛。”他雖然氣若遊絲,卻不忘叮囑自己的母親。


    冷夫人的心痛的仿佛揪在了一起,垂在身側的坐手緊緊的握著,指甲已經嵌入掌心,鮮血絲絲的滲透了出來。


    隻有這樣方能叫她理智一些,讓她不至於發瘋發狂。


    “為娘知道,為娘都知道……”她雙眼通紅,額頭的青筋鼓起,似乎是在隱忍著什麽,“沐孟之這個混蛋,怎麽到了現在還不來看兒子一眼。”


    沐宴晃了一下握著他的手,輕輕地搖了搖頭,“母親,沒關係,我不在乎他,你記住了,我要你和弟弟好好的。”


    冷夫人鬆開了自己緊握的左手,輕輕的撫摸上了沐宴那張垂垂老矣的臉,“娘會的,會把你弟弟好好養大,讓他無憂無慮的成長,你莫要掛懷……”


    說著兩滴血淚從眼角滑落,她的身體有些無力,聲音越發的顫抖起來。


    “是為娘對不住你,偏偏這天罰為何不能應在我的身上?你並沒有做錯什麽,為何要讓你受這般的苦楚?”


    沐宴艱難的抬起另外一隻手,擦掉了她臉上的血淚,“母親何錯之有?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罷了,我能做的隻能順應天命。”


    冷夫人卻搖著頭,顯然,她如今已經在了崩潰的邊緣,“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可是為娘用盡了一切的辦法,卻不知道如何拯救你。”


    漸漸地她的眼神開始渙散,顯然一副馬上就要走火入魔的樣子,嘴裏還不停的念叨著,“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沐宴頓時大驚失色,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噗。”噴出一口鮮血,精神更加的萎靡。


    君佐連忙上前一步,給他喂了一粒生機丹。這丹藥一直沒停,但是從幾天前,沐宴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再吃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這麽好的丹藥,給他使用也是浪費,所以便強硬地拒絕了君佐的好意。


    如今卻是在出不及防之下又被強行的喂上了一粒。


    丹藥入口即化,卻讓他身體的氣息平順了一些,他眼神急切的看向了君佐,“不能讓我的母親有事。”


    君佐連忙安撫他,“你放心,我不會讓令堂有事的。”


    說罷,她便快速的握住了冷夫人的脈門,從自己體內的混沌之力抽出最為柔和的木心之力。


    直接進入到了她的經脈之中,淡綠色的靈力一進入到她的身體,便發現了她體力的靈力已經發生了暴動,已經開始在體內逆流。


    君佐也不敢大意。


    如今,冷夫人可是雙身子,這暴動的靈力也導致她的胎氣有些不穩。


    她先是快速的分了一絲木心之力去安撫住胎兒,然後用靈力把他包裹起來。


    這才開始引導她體內暴動的靈力,君佐的修為才是金丹期,引導她體內暴動的靈力感覺到了吃力。


    沒過多久,她的額頭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小方和芸娘在一旁看著大氣都不敢喘,卻小心翼翼的注意著沐宴,生怕他也被刺激的有個閃失。


    好在他臉上雖然很是擔憂,卻因為剛剛服用了丹藥,情緒還算是穩定。


    君佐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一邊壓製住她體內的靈力,一邊還要引導靈力在經脈中緩緩的流動,這讓她感覺到了自己的體力有些不支。


    她快速的分出了一絲意識,從空間裏麵掏出了幾個藥瓶,快速的打開了一個,嘩啦啦的就往自己的嘴裏塞了一大把丹藥。


    然後又打開了另外一個藥瓶,隻見上麵寫著安神丹,這是她當初賣到荊芥草煉製出來的,有修複神識和靜氣凝神的作用。


    君佐連忙手疾眼快的倒出一顆,送進的冷夫人的嘴裏。


    很顯然,對於現如今神識混亂的冷夫人也有一定的安撫作用。


    隻見丹藥才剛剛入口,她那剛剛還有些猙獰的臉龐漸漸地平靜了下來,體內暴動的靈力也在大幅度的減輕。


    君佐此時是一心二用,一邊默默的運轉煉元仙術煉化剛剛吃下的丹藥,一邊引導著她體內暴動減輕的靈力慢慢遊走。


    直到最後她體內的靈力完全平靜下來,君佐這才收迴了自己的手,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迴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衫已經汗濕了,額頭上的汗已經打濕了鬢發,絲絲縷縷的粘在了自己的臉上。


    這一通忙活就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沐宴躺在病榻之上,這才緩緩地鬆了一口氣,舔了舔自己幹澀的嘴唇,艱難的開口說道:“謝謝……”


    君佐笑了笑,“不必客氣,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沐宴:“是……朋友。”


    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冷夫人這才悠悠的轉醒。


    她知道自己剛剛差點走火入魔,嘴角牽起了一抹苦澀的笑。


    剛剛雖然神識有些混亂,但剛剛君佐的動作她還是很清楚的,“君姑娘,謝謝你。”


    君佐對她隻是淡淡的,“不必言謝,我與沐宴是朋友。”


    或許因為她是沐宴的母親,又一心為了他,這才又提醒道:“你應該要多為腹中的胎兒考慮,不要再這樣思慮過重了。”


    冷夫人一手還緊緊的握著沐宴的手,另外一隻手卻輕輕地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她如今已經卸下了慣有的堅強,此時似乎一下子就被磨平了所有的棱角,眼淚撲簌簌的滑落,“我與腹中的胎兒多謝君姑娘的救命之恩,就連宴兒,也多虧了君姑娘多日以來的悉心照看。


    以後要是君姑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定不會推辭。”


    君佐也不和她客套,隻輕輕的點點頭。


    然而,躺在病榻之上的沐宴突然感覺到一陣頭痛欲裂,這是她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症狀。


    有些渙散的眼神漸漸清明起來,紅血絲立馬布滿了眼眶,表情卻略顯猙獰。


    幾人都被他嚇了一跳,連忙圍攏過來看上了他,臉上布滿了擔憂之色。


    沐宴卻隻覺得自己的識海好像被撕開了一道裂縫,有什麽東西,正在唿之欲出。


    突然,他隻感覺自己陷入到了一道黑暗之中。


    周圍全是荒涼,冷漠孤寂的氣息包圍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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