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檀韻文一雙深色的眸子徹底撕裂了平日溫潤斯文的表象,幽深而陰鷙。


    常年身居高位的男人氣勢逼人,氣勢壓抑到了極點,“你不配和他在一起。”


    “難道您配?”白知清不落下風,“您隻是舅舅而已,孩子長大了還不放手,最後隻會越來越討厭家長。”


    他自然不懼檀韻文,檀家雖勢大,但還到不了徹底一手遮天,早年間還有汙點,不過是在檀韻文掌權下滿滿洗白並退居幕後了。一旦出現破綻,其他家族可不會放過蛋糕,就算是有巴結的,也是現在巴結的越狠咬的就越狠。


    牽一發而動全身,隻不過之前還做著麵子工程罷了。


    兩個男人,一個坐,一個站。兩雙冷冰冰的眼睛對視著,火藥味在門口蔓延。


    直到穆聞澤從裏麵出來。


    “還杵在這裏幹什麽?”他眉毛不太高興地皺著,“下去了。”


    “請等一下。”白知清把剛剛順便拿到玄關的防曬按了一泵到手心。


    “穆先生的手背還沒塗,脖子好像也沒有。”


    穆聞澤伸手,等他蹭了兩下就抽迴來了,“脖子抹過了。”化妝的時候,那個姐姐順便幫他塗的。


    檀韻文沉靜地看著他們動作,視線從微微泛紅的眼角落到他的腿上,水潤潤的,“腿上的也是白知清塗的嗎?”


    “嗯。”穆聞澤隨便應了一聲。


    “為什麽不來找舅舅塗,”檀韻文慢慢地轉著佛珠,“舅舅就在下麵等你。”


    ……是嫌舅舅煩了,開始討厭舅舅了嗎?


    穆聞澤看了他一眼。


    他今天一天,從早上起就很怪,明明化妝的時候好了,結果現在又是這種很像是質問的語氣。


    穆聞澤的脾氣一直很差,而且這也是個很莫名其妙的問題,當時是白知清先提出來的,自然會是先找的他。


    於是穆聞澤就不理他了,抱胸站在一邊兒等電梯。


    檀韻文揉了揉額角,有一團說不清的火氣在心裏燃著。


    檀家的人速來薄情,他對自己那個‘姐姐’接觸不多,連血緣關係都沒有,更不要說是親情維係了。但他在知道那個自己的‘小外甥’出生,禮節性出席百日宴見到那個又軟又漂亮的孩子後。他便覺得,當一個盡職盡責的舅舅也不錯。


    後來在他剛成年不久,必須一個人擔起所有的家族事物,他唯一的親情聯係便是那個由他時常照看著的孩子了。


    唯一相信的,唯一愛著的。


    他會把漂亮還有點小脾氣的小外甥好好看著長大,他們不會分開。


    但是,現在為什麽會分開呢?


    檀韻文緊緊握住掌心的佛珠,平常用於靜心的東西現在愈轉愈煩躁,穿珠子的彈性透明繩繃緊,在即將達到臨界點時,檀韻文鬆開了手。


    他輕輕歎了口氣,用輕柔的絲線絡子掃了下青年的垂下去的手背,“對不起小穆,舅舅錯了。”


    “剛剛是舅舅犯了錯,下次不會了。”


    好說歹說,脾氣好差的小外甥才願意理他。


    小時候發脾氣很可愛,現在長大了也是,還很容易心軟,哄哄就不生氣了。


    濾鏡幾百米厚的檀韻文完全沒意識到是穆聞澤的根本不在意。


    不管怎麽說,小穆總歸是他的,認識才幾天的人,怎麽會比得上他和小穆在一起的時間?


    不管是以前、現在、或者是以後,都會如此。


    雖然這麽想著,但心裏燃著的火卻還是始終不散,如影隨形。


    *


    今天的午飯要在外麵解決,賽裏木湖很大,節目組給幾人準備了車子,唯一的一對cp不管真假還是要坐在一起的。


    這裏特產高白鮭,他們跟著推薦找了一評價不錯的餐廳解決午飯。


    地點很好猜,因為怕引起粉絲聚集,所以這次並沒有開啟直播,隻整合到錄播綜藝裏。


    旅遊是需要看天氣的,節目組的運氣不錯,來的時候碰到的正是晴天。


    碧藍的湖水倒映著天空,風吹過到處跑著玩的小狗狗的軟fufu的毛,吹向遠處深綠色的山脈。


    湖邊有許多形色各異的石子,穆聞澤低著頭找了一路順眼的捧在掌心。


    白知清和他同款學院藝術風穿搭,他雙手插兜,看著穆聞澤挑挑揀揀到掌心都捧不住的時候過去,撐開自己的衣服口袋讓他放進來。


    蹲久了不舒服,白知清便讓他起來給自己指,然後自己撿起來遞給他判斷,喜歡的話就都放口袋裏。


    “您好。”


    他們撿了不久,一個拿著攝像機的小姐姐臉紅地湊過來,“我可以給兩位拍張照嗎?您和男朋友真的很有感覺。”


    “不是。”


    “可以。”


    兩道聲音,前一道來自於穆聞澤,後麵的事白知清。


    “呃……”攝影小姐姐有點懵。


    “是男朋友。”白知清從地上起來,淡聲重複,語氣中含著淺淡的溫柔,他邊問穆聞澤道,“對嗎,男朋友?”


    營業情侶也是情侶,穆聞澤隨了他的意,沒有反駁,他看到白知清唇角似乎上翹了一下。


    白知清征詢:“可以拍照嗎?”


    穆聞澤點點頭:“都可以。”


    男人看向攝像小姐姐,“那就麻煩了,如果可以的話,請把cp感拍的強烈一點,我可以買下照片嗎?”至少也要把前幾天和路馳拍的那幾張比下去。


    說到路馳那幾張照片,直接被他從那天炫耀到現在,不僅手機電腦的壁紙全換了,還加急定做了手機殼和t恤。卻隻敢暗戳戳地把手機殼換了,還不好意思讓穆聞澤看到,t恤卻是隻在自己房間裏的時候偷偷試過,沒敢穿出來。


    現在屬於路馳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不知道怎麽被他看不對頭的白知清偷了家。


    白知清覺得今天他和穆聞澤穿的還是情侶裝,絕對是直接碾壓了。


    攝像小姐姐忙不送點頭地同意了,還不太好意思地說要把照片直接送給他們。


    湖岸和兩個身高腿長的帥氣男人組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不少喜歡貪圖帥哥美貌的lsp們駐足旁觀,所幸雖然覺得熟悉,卻沒有人認出他們。


    攝影小姐姐照了好多照片,最後推脫不過地收下了白知清轉的錢。


    拍完照,白知清把剛剛拿出來的石子又都裝迴了口袋,他的兩個口袋都鼓鼓囊囊的,幸虧有腰帶係著褲子才沒有掉。


    兩人沿著湖岸繼續走,不遠處有租船的,穆聞澤看了遠處湖麵上的幾艘小船一眼。


    白知清視線也看了過去,隨後問道:“要去湖上麵嗎?不一樣的視角應該會有不一樣的感受。”


    “我劃船技術不錯。”


    “隻要能劃迴來就行。”穆聞澤點頭同意了。


    他們剛過去,剛剛給他們拍照的小姐姐突然舉著盒子跑過來了,“兩位……請等一下!”


    小姐姐拿來了兩隻冰淇淋,給他們一人一個,眨了下眼睛跑開了,“都是草莓的哦。”


    白知清看著穆聞澤盯著冰淇淋思索的樣子,忽然笑了一下。


    他很少笑,偶爾的笑容轉瞬即逝,快的讓人以為是錯覺,笑起來才發現他竟然有很淺的酒窩。


    原本有些冷冰冰不近人情的臉,一下子就柔和起來了。


    穆聞澤問他:“你笑什麽?”


    白知清眼睛微彎:“覺得穆先生很可愛。”


    穆聞澤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己,他長的是扔在人群裏都顯眼的高,怎麽都跟可愛沾不了邊。


    這些人的腦子怎麽都喜歡想一些讓人搞不明白的事情?


    船已經租好了,他們便直接把冰淇淋帶到船上吃,為了不弄髒船用了幾張紙墊著。


    白知清說他技術不錯,是真的不錯,畢竟船沒有翻,隻是在原地停滯不前而已。


    白知清內心慌得一匹,表麵上還是維持著淡淡的裝逼範:“請等一下,穆先生,好久沒劃過,有點手生了。”


    “哦。”穆聞澤麵無表情地解下另一頭還拴在樁子上的繩子,十分有理由地質疑:“我們真的能劃迴來?”


    “咳。”白知清輕咳了一下,隨後就徹底不臉紅了,“請相信我。”


    “迴不來我得下去把您推迴來。”


    *


    他們沒有劃多麽遠就停住了,穆聞澤一手一個冰淇淋,自己的冰淇淋被舔的圓圓的,屬於白知清的那個頂上化了一點,順著穆聞澤的手指往下流。


    “味道怎麽樣?”白知清接過自己的。


    “嘖,你自己嚐。”穆聞澤的另一隻手黏糊糊的,語氣有點煩。


    白知清眼底含笑:“是嚐穆先生的味道嗎?”


    “我想知道,穆先生的和我的有什麽區別,應該會更甜吧。”


    穆聞澤沒聽出他話中的顏色來,隻壓著眉拿著自己的冰淇淋往旁邊靠了點,“和你的一樣,你嘴好髒。”


    當你喜歡一個人時,就會覺得他幹什麽都是可愛的。


    白知清坐的筆直:“我幫了穆先生,穆先生連獎勵都不給的嗎?”


    “並且後來我漱口了。”


    穆聞澤轉過身不理他。


    他這人就這樣,天生的少爺脾氣。心情好了,興趣來了,就看人三分笑,眼角眉梢掛著笑意,勾得人為他幹什麽都願意;心情不好了,幹什麽都沒一起,會很煩地說話,還不搭理人,別人卻又得小心翼翼地陪著笑伺候。


    像隻嬌矜漂亮的貓咪,理所當然地揮霍著兩腳獸的愛。


    還沒遊多久,穆聞澤的電話響了,還是微信視頻。


    有他微信並且還能隨便打視頻的一手可數,穆聞澤那隻黏糊糊的手去拿的時候沒那住,掉在了甲板上。他彎腰的時候白知清快他一步,先拿了起來。


    動作間,白知清那化的亂七八糟的冰淇淋落了幾滴到穆聞澤的手上。


    穆聞澤哢嚓嚓幾口把自己剩下的冰淇淋吃完了,接通了通話。


    屏幕那邊果不其然是檀韻文的臉。


    穆聞澤的半張臉和黏糊糊的手都入境了,化掉的幾滴冰激淩順著他的手指往下滑。


    下一秒,一條濕漉漉的舌頭纏上指根,把要滑到掌心的汁液卷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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