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大廳裏偃旗息鼓,大家都停止了吵鬧。


    這時,門口響起腳步聲,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心想總算結束了,有人轉頭看去,一愣,“水洞主,怎麽是你?”


    水苡仁笑得雲淡風輕,正穩步走向自己的座位,聽到聲音,見對方驚訝地看著自己也是一愣,“我方才出去透了口氣,這才進來,閣下為何如此驚訝?”


    那人搖搖頭道:“也不是我驚訝,我們方才還以為是這比試有了結果,這不,在座各位都微微有些不耐煩了。”


    微微有些,何止是微微有些,都已經鬧過一輪了。


    水苡仁恍然,嗬嗬一笑道:“咱們呐還是耐著些性子吧,這本也是人家門派的大事,既然讓我等來此做個見證,不來便罷,既然已經留下來了,大家便稍安勿躁等上一等又有何妨?”


    方才大殿之上一眾人聲討的繪聲繪色,即便是霍鳳行出來打斷,這些人依舊不怎麽服氣,而僅剩的三大宗門裏隻有普度寺的明智方丈在此。


    明智方丈不喜爭端,亦不願加入爭端,因此便當做什麽也沒聽到沒看到,兀自在一旁打坐。


    現在水苡仁迴來了,同樣是五大宗門之一,即便排名最末,那也是他們所比擬不了的。


    此時他發話,自然也沒人不知好歹上去反駁。


    方才說話那人也一臉訕訕,笑得討好,“水洞主說的對,是我們心急了。”


    見他們這慫樣,霍鳳行在一旁不屑地嗤了一聲。


    那人此刻也沒有在意他的無禮反而腆著臉笑:“上次宗門大比之時,曾橫空出世一名女弟子,那手醫術出神入化,我看她那一身裝扮應該是懸壺洞的弟子。”


    水苡仁聞言也瞬間眉開眼笑甚為愉悅,看向那人的目光也和善了許多,“沒錯,那正是我門下一名弟子,本是不願意出那風頭,隻是當時情況緊急,人命關天,才勉強出來,卻不想這一來就除了風頭。”


    那人立即恭維道:“水洞主門下弟子真的是青出於藍,後生可畏啊!”


    “過獎過獎。”水苡仁拱了拱手,嘴上雖這麽說著,可那嘴角卻壓都壓不下去,足以看出他對那名弟子有多滿意。


    閑聊的這一會子功夫,門口又出現了腳步聲,有了之前的事情,這一次大家心裏都沒有再急著先入為主,而是將目光掃向場內,發現辭月華師徒二人不在,心下了然,不過目光也看向了門口。


    門口進來的確實是辭月華兩人,他們目光看了一眼在場眾人,一句話不說徑直朝著自己的位置走去。


    大家正要收迴目光的時候就見二人身後此時還跟著別的人,一眼看去,正是那一直陪在宋之書身邊的下人,他走到門口頓了頓,一隻手恭恭敬敬地伸出看起來是在為誰引路。


    在他身後跟著過來的正是這次比試的主角宋長啟,隻是此刻他麵上並未有一絲一毫的喜意,反而像是遭受了什麽沉重的打擊一般。


    他這臉色看在眾人眼裏便隻得了一個訊息,那便是這場比試他敗給了自己的弟弟。


    不過這成敗都是別人家的,與自己沒有半點關係,這些人本來也就當時看個熱鬧,現在熱鬧來了,他們隻需要樂悠悠地看著就是了。


    在宋長啟走進來後,這些人已經伸著脖子看著門口,這失敗者都來了,那繼承人想必也到了這裏,而且還有那病懨懨的宋之書還沒來呢。


    然而看了半天也沒看到人來,有人心裏不由得嘀咕,難不成他們還有別的事?


    宋長啟沒有去搭理在場這些人的神色,神色沉重,強作鎮定地走上高台,一句話沒說直接將手中的疾風令展示了出來。


    裁判長老方才見到宋長啟的麵色心裏也在發沉,宋長啟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也一直在心裏將他當做繼承人看待,對於宋長尉,除了修為,別的便也沒有什麽他能看得上的了。


    在他看來,這清風門是絕對不可以交給宋長尉的,隻是不知道宗主到底發什麽瘋竟然要讓宋長尉與宋長啟公平競爭。


    他之前也多次勸說,然而都沒有結果,心裏一直就吊著一隻稱砣,真怕一個不對,這偌大個清風門就真的要交到宋長尉的手上,若真是如此,那這清風門百年基業怕是真的就要毀於一旦了。


    此時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幕真的發生了,裁判長老心裏又苦又澀,宗主是真的老了,清風門怕是也要步萬陽宗的後塵了!


    可是此刻看到出現在宋長啟手心裏的東西時,裁判長老瞬間愣住,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那淡青色的小小令牌此刻正散發著熒熒幽光,乖順服帖地待在宋長啟的手心上,清風門弟子都是見過這疾風令的畫像的,隻需要一眼,裁判長老就能認出來這就是那疾風令,而這疾風令此刻正出現在他最看重的人的手中,而且看那樣子,這疾風令已經歸宋長啟所有!


    “這……疾風令,這是疾風令,大公子,您,您找到疾風令了?”裁判長老瞬間激動的語無倫次起來。


    宋長啟卻已經沒有他的那種激動心態了,聽到他的問話也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大公子,您果真沒讓我失望,清風門未來有望了!”裁判長老心思千轉百迴,終於又撥雲見日了。


    然而宋長啟卻沒有絲毫高興的樣子,反而渾身氣息更加低沉。


    隻是此刻裁判長老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之中,即便是見到他如此這般,也沒有多想,而是急著昭告諸位。


    他手指著宋長啟手中的淡青色令牌對台下眾人道:“這就是我清風門初代掌門所持有的疾風令,亦是本次繼承人選拔的題目,此次是清風門大公子宋長啟尋得這塊令牌並令其認主,,現在我宣布,此次繼承人比試中得勝者是大公子宋長啟,他就是我清風門的下一任掌門。”


    話音落下,下方一片喝彩聲,皆在叫好,隻是其中多少是真心實意,多少是熱鬧助興又有多少是不懷好意便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哎呀,看來到最後,還是大公子穩居繼承人位置啊,你那弟弟也是白白折騰了這麽一出。”


    “我就說了這大公子才是最適合做宗主的人嘛,這不你看,連他們家祖宗都庇護他了。”


    “可不嘛,疾風令啊,雖然我們沒見過,但是也算是有那麽一點點耳聞,沒想到現在會在大公子手中看到。”


    “話說,這比試結束了,宋宗主與二公子怎麽還沒出現?即便是二公子自覺沒臉出現在大家麵前,這麽大的事情,宋宗主總要出現的吧。”


    下方這道不同於其他人的聲音出現,整個大殿都靜了下來,大家紛紛將目光轉向門口,依舊沒人,而後又將視線落到宋長啟身上,想看看他怎麽說。


    裁判長老還在欣喜之中沒有迴過來神,這時聽大家這麽說了一句,這才反應過來,對啊,宗主怎麽還沒過來?


    他心裏有些擔憂,也將視線轉移到宋長啟身上,見到對方麵上那愈發沉痛的神色,他腦海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宗主受了重傷,本來就是強撐著,此時看到宋長啟這副痛苦難言的神色,裁判長老有些不敢往下想。


    但是事情是一定要跟大家交代一下的,一個不敢想,一個不願意說,這就隻剩下跟著宋長啟進來的那名下人了。


    亞叔同樣一臉沉痛,整個人猶如老了十歲一般,腳步虛浮,緩緩挪到殿中央,聲音沉重哀戚,“宗主,宗主他……薨了!!!”


    “啊???”


    “怎麽會這樣?”


    “之前明明還好好的,怎麽就……”


    亞叔的話如同在殿中扔下一顆炸彈,驚得這些人一個個目瞪口呆。


    而台上,裁判長老也保持著石化的模樣一動不動,已經被這個噩耗給驚呆了,唯有宋長啟眼眶通紅,身側的拳頭握的死緊,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壓製著自己內心的悲痛。


    大殿裏一時間被悲傷的氣氛籠罩,那些清風門的弟子聽到自己的掌門已經不在了,一個個也都紅了眼眶,有的沒忍住的已經大哭出聲,哀慟之聲霎時連成一片彌漫在每個人身邊。


    青姿與辭月華互相對視一眼,一聲歎息而後站起身走出來麵露不忍,“逝者已逝,請節哀!”


    其餘人等也沉默了一瞬,而後也跟在兩人身後安慰了一句:“節哀順變!”


    宋之書的離世對於整個仙門百家不得不說也是一大打擊,短短半年,五大宗門排名前二的兩大宗門宗主接連暴斃,第一個還好,第二個可是被鬼族結束了性命的。


    一時間,這些各宗門裏的高層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也步了宋之書的後塵。


    再者,如今仙門中少了兩名大將,也令這些以抵禦鬼族為目標的人感到一陣陣的惋惜,畢竟高個子的人越多,他們也就越安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些人本來等著這繼承人比試除了結果就離開,奈何又趕上宋之書的身後事,現在急急離開也著實不妥,便又生生地拖了三天。


    這三天,整個清風門的被籠罩在哀愁悲傷之中,幾乎走到哪都能聽到隱隱的哭聲,青姿與辭月華也隻能無奈歎氣。


    “這幾天事情都湊到一起了,怕是誰也沒想到不過是來赴個會,竟然就趕上了這麽多的事情。”青姿懶散地趴在桌子上,看上去沒規矩極了。


    “待明日宋宗主火化之後我們就迴去。”辭月華眼不見為淨,緩緩喝了口茶,聲音平淡。


    聞言青姿道:“這宋長啟也是挺有手段的一個人,匆匆繼位,就直接強硬的壓下了底下的不滿之聲,一力主張將自己父親火化。”


    仙門眾人最注重肉身體麵,在他們看來入土為安,加棺帶槨才是正道,也能讓他們來世有好的去處。


    而火化這種屍骨無存的下場在他們看來就應該是極惡之人才有的待遇,是犯下大錯被極刑處死得人應有的歸宿,用在正派修士特別是這種大門派一宗之主身上,那簡直就如同刨人祖墳一樣的極致侮辱。


    因此在宋長啟提出這個提議的時候,便立即遭到整個宗門從上到下一致激烈反對。就連那些沒走的其餘宗門的人也忍不住出來指著他的鼻子喝罵,罵其忤逆,不孝,狼心狗肺,就連詛咒其腸穿肚爛的都有。


    甚至在宗門裏還漸漸傳出是宋長啟殺父弑兄奪位的流言,時間就是那麽巧,隻有他一人出現,手中還有疾風令。可是宋之書與宋長尉卻一直沒有出現在大家眼前,甚至立即就傳出宋之書的死訊,這由不得別人不多想。


    然而宋長啟一意孤行,強力鎮壓,愣是將那些反對之聲壓住,堅決要火化宋之書的屍體。


    辭月華眼中劃過一抹讚賞,“他看得明白,如今屍傀當道,清風門還混入了鬼族,宋之書的屍身若是就那麽下葬,怕是死後的體麵就真的保不住了,不僅如此,鬼族那邊還會多出一個強力的屍傀大將。”


    青姿摸了摸下巴,她自然也覺得這做法是最穩妥的,就是覺得宋長啟有些莫名可憐,“他父親的屍體倒是不用擔心了,隻是他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這兩天那些針對他的流言簡直數不勝數,聽的人心驚。”


    辭月華聞言眸子清冷地看著她,薄唇抿了抿,語氣極淡:“你擔心他?”


    青姿愣了愣,看著辭月華冷淡的神色,這是生氣了?


    “總歸是朋友一場,再說了,這件事我們也參與了,見別人被人冤枉,其實也挺不好受。”


    辭月華睫毛顫了顫,收迴目光,眼眸微垂,良久也不知道是安慰還是解釋,他淡淡來了一句:“身處高位要承受的自然比普通人多得多,他既然坐上了那個位置,就要有自己應付一切難題的能力。你能幫他這一次,以後的呢,你打算怎麽辦?跑半個世界來幫助他?”


    他的聲音從頭到尾都平平淡淡,沒有一絲波動,但是青姿卻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其中夾雜著的不悅。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她這是將師尊氣得忍不住懟她了?


    “咳咳……”青姿有些沒底氣,訕訕道:“怎麽會,我也很忙的好不好,我也就說說而已啦,師尊你別生氣,別生氣。”


    辭月華瞥了她一眼移開了目光,“我沒生氣。”


    青姿立馬順著他的話給他順順毛,“對,沒生氣,就是有點不高興。”


    辭月華聞言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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