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青姿泡完澡迴到大殿裏的時候,那裏已經空空如也了,這倒是讓她有些好奇,這辭月華對於上課這件事可謂是十分嚴謹了,現在正值上課時間人卻不在這裏。


    不過在不在這裏也沒什麽所謂了,師姐也不在這裏想必是在她的房間,不知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由於師姐是女子的緣故,辭月華將她的住處安置的稍遠一些,是一處單獨的院落,青姿走到她的房門前敲了敲門,卻沒有聲音,難道不在房間裏?她開口叫了兩聲:“師姐,師姐?你在房間裏嗎?”


    依舊沒有迴應。


    青姿有些納悶,按理說師姐剛來這裏不能與誰交好,不在大殿就必然是在房間裏,為什麽自己叫這麽半天卻沒人開門,難道她真的出了什麽事?青姿這麽想著,心裏更不放心,忙伸手繼續敲著房門道:“師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你要不說話我就進來了!”


    待她還要再伸手敲門的時候房門終於被打開了,隻見對方隻披著一件外衣神色萎頓,一看就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寧因見青姿一臉焦急地樣子,伸手打了個嗬欠道:“師弟,怎麽了?有什麽事嗎?我剛才在睡覺,沒聽到你敲門。”


    青姿這才放下心來道:“沒事,我就是見你沒在大殿,擔心你出事!”


    寧因無奈笑笑,“這裏是昆侖山,我能出什麽事啊!”


    青姿皺眉問她:“你怎麽會這麽困?昨晚沒睡好嗎?”


    寧因不好意思笑笑,“昨夜師尊讓我去給他泡茶,然而我資質愚鈍,泡出的茶很難喝,師尊不喜歡,所以我便練起了泡茶,希望下一次不會再連茶也泡不好了吧!”


    青姿聽了不滿地撇了撇嘴,“管他那麽多作甚,你給他泡茶就已經很不錯了,他還挑三揀四,我們是來拜師又不是給人做奴仆來了!”


    寧因輕柔一笑,“我從小無父無母,如今有了師尊,他便像是我的親人一般,我希望自己能做到事事都讓他滿意,那才最好!”


    青姿看著眼前的寧因就想起曾經的自己,曾幾何時,她不也是這樣麽?


    總想將自己變得更好,好到讓他的師尊隻要一想起她便能比任何人都驕傲!


    可是最後的結果是什麽呢?在那些蒼生與自己之間,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對方,而自己終究隻是他可以隨意舍棄的犧牲品!


    青姿很想對寧因說一句:“師姐,他不配!不要像我那麽傻!”隻是終歸這一世什麽都沒有發生,她也就沒有了立場去說那些話。


    她很認真地對青姿道:“師姐,你不能隻記得師尊,還有我呢!無論發生什麽事,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我保證!”說著,像是為了表達自己說的有多誠懇,青姿立得端端正正,三指舉過頭頂如發誓一般,言辭懇切。


    寧因看著她笑得很開心,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好,還有你!以後師尊,你還有我,我們就是最親最親的家人了!”


    “嗯,是家人!”隻是師尊是不是就不知道了!“那,師姐你沒休息好就進去好好休息吧,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再來叫你!”


    寧因點點頭,“你昨夜一夜沒睡,也趕緊迴去補補覺吧!”說著她便轉身打開門就要進去。青姿看著她走進去就要關上門,突然抵住了房門皺著眉道:“師姐,這是怎麽迴事?”


    寧因身子一僵,迴身看著地上一片的狼藉,強顏歡笑道:“哦,沒,沒什麽,就是之前不小心手滑了,便將茶盞都給摔碎了,又因為太困還沒來得及收拾!”


    青姿忙道:“有沒有傷到哪裏?”


    寧因避開她要抓過來的手,轉身道:“沒事,不用擔心。本來就是怕你擔心沒讓你進來看到這一幕沒想到還是讓你看到了!”


    青姿將房門打開走了進去,蹲下身將那些碎片一一撿起放到一旁的,木盤中,頭也不抬地對寧因道:“師姐你以後別再這樣了!我知道你將師尊看得很重,但是不需要為了他而委屈自己,不僅是他,無論對誰都不需要太過委屈自己,有些事情盡力了就行。”


    寧因並不怎麽在意,“不過是泡茶罷了,哪有師弟你說的那麽嚴重啊!”


    青姿撿碎片的手頓住,嚴重麽?不嚴重,她還記得前世師姐為了師尊為了自己過得有多痛苦。


    在她的心裏,自己與師尊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可是她卻要看著自己最重要地親人慢慢反目成仇,她記得她當初放下了所有尊嚴想要師尊放過自己,也在自己麵前苦苦相勸讓自己莫與師尊為敵。


    也就是因為他們兩人的事,她才會在兩人決裂當天出去杳無音訊,讓她尋了三年都沒有尋到蹤跡!


    隻是這些事情都過於沉重,也是她不能說出口的秘密,隻能默默爛到自己肚子裏而後用稍顯輕快的聲音繼續對寧因說:“有時候人的性格就是從那些微末小事中看出來的,隻是泡茶就能讓師姐為了師尊滿意而徹夜不眠一直鑽研,若遇到大事,想必師姐隻會做的比現在還拚命!”


    寧因被她這番話逗得笑了起來,“師弟你可莫要打趣我了,讓你這麽一說,我都感覺自己突然之間變得無比高大無比高尚了呢!”


    青姿將木盤端起來道:“師姐這樣想也沒有錯哦,反正在我心裏,師姐就是最好的人,誰也比不了!還有,以後師姐直接叫我阿青就行了,這樣親切,我聽著高興!”


    “好,阿青,以後我就這麽叫你了!”


    直到下午也沒有看到師尊辭月華的身影,青姿皺了皺眉倒是也沒有多想,看到寧因在旁邊等著自己去吃飯,對她抱歉一笑道:“師姐,今晚我不能與你一起吃飯了,上午與人有約,我得出去一趟!”


    寧因想起上午時朗來過,又想起關於他的傳聞,神色有些擔憂,猶豫了一下對青姿說:“傳聞少主不太好相與,師弟你……”


    青姿知道她擔心自己會一不小心惹怒時朗,到時候在師門中寸步難行,但是她知道時朗是什麽樣的人,於是安慰了她一下道:“沒事,師姐你放心,其實少主他人很不錯的,並不全是如傳聞那般!”


    聽到青姿這麽說,寧因隻能道:“你自己知道就好!”


    看著寧因離去的背影,青姿喊了一句:“師姐,若是你不願意獨自去煙火堂,就等我迴來的時候給你打包一些迴來!”


    寧因停下腳步轉身朝她一笑道:“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去隨便吃點就行。”


    青姿連連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師姐你喜歡吃辣,到時候我打……打聽看看有什麽特色辣菜給你打包迴來!”


    等到了山門口時,時朗已經等在那裏了,看到她過來,朝她招了招手,“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我又撲空了呢!”


    “又?”青姿疑惑地看著他。


    “對啊,昨天我去落英殿等你,結果仙雲長老說你在忙,沒空赴約。”


    ……她是挺忙,都忙了一個晚上!


    “少主賞臉邀請,我哪能拒絕呢?昨天確實是有事耽擱了,抱歉!”青姿無論說話還是行為舉止都落落大方,絲毫看不出來她是混跡於市井小巷的流浪兒。


    時朗表示理解,“在堂堂辭大宗師的座下做弟子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今天沒事了,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在外麵好好玩玩!”


    “少主有什麽好的去處?”


    “不必叫我少主,叫時朗或者朗少都行!老是少主少主地叫得我都別扭!”時朗是真把青姿當做朋友看了,不願意聽到她口中那生疏的稱唿。


    青姿笑了,這家夥一點都沒有變。“好,朗少,這麽叫你可以了吧!”


    兩人在這邊談笑,遠處一直等著他們過去的兩個狗腿子大聲喊道:“老大,快點吧,再不去,該沒有位置了!”


    時朗迴頭就是一句:“催什麽催,老子堂堂昆侖山少主,去了還怕沒位置嗎?再說了,老子早就在那裏訂桌了,隨時都能去!”


    被他一通吼,那個跟班頓時不敢再說什麽,隻得老老實實的在那裏等著。


    留仙居是昆侖山下遠近聞名的酒樓,裏麵的飯菜雖然比不上昆侖山的煙火堂,卻也是一絕,在俗世中久享盛譽。


    而且這裏不僅飯菜可口,酒水更是香飄十裏,引得無數人都願意跑老遠的路程花大把的錢在這裏消費。


    留仙居不僅菜好酒好,它的整體設計也非常奇妙,在外麵看起來平平無奇仿佛與別的酒樓並無二致,可是一進去就會發現其中的玄妙。它的裏麵沒有角,整個周圈都是光滑的弧麵,下麵的客桌以八卦之姿擺放,正中間是一個圓形的舞台,舞台周圍隔了一層如水般的光幕,中間便是一群舞姬在台上舞蹈。


    時朗訂的位置在三樓的雅間,視野開闊,不僅能看到下方的表演,還可以透過窗戶看見外麵大街上的情景。


    剛一坐下,時朗就大手一揮點了這裏所有的招牌菜,因為是在甘蜀交界,辣味居多。點完之後想起青姿不吃辣,便將菜單交給她讓她自己點幾個願意吃的菜。


    因為有前世的記憶,青姿自然是不會跟他客氣,熟練的翻開菜單,準確地指著上麵的菜名道:“玲瓏寶塔肉,紅燒獅子頭,金玉滿堂,上湯娃娃菜,這些先給我上上來,然後辣子雞丁,水煮肉片慢點做,我要打包帶走!”


    看著她如此熟練地一口氣喝成,時朗看她的目光頓時變得驚奇。在知道她被辭月華收為弟子之後他便私底下查過她的來曆,自然是知道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街頭流浪兒,但是從她進入這個酒樓再到現在點完菜,這一係列的動作和表情卻並非一個沒有見識的流浪兒該有的,難不成是他的消息有誤?


    他本身也就不是一個藏得住事的人,便直接開口問她:“兄弟,你來過這家酒樓?”


    她自然是不能說來過,這種東西找人一問就問出來了。不過她也不懼,來之前她就已經想好說辭了青姿苦笑一聲,兩手一攤道:“朗少,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能來的起這種地方的人嗎?”


    時朗嘿嘿一笑道:“確實是不像,不過我看你同別人不一樣,但凡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人無一沒有被裏麵的景色吸引,而且我看你點菜那動作仿佛像是已經在這裏點過不下百次菜一般,心下便有些好奇。”


    青姿輕笑一聲,“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奇怪地,不過是我做流浪兒的時候喜歡到處聽到處跑罷了。


    這家留仙居聲名遠揚,我自然也是聽過的,便大感好奇在這裏偷看過不下十次,點菜這麽利索也不過是因為我從前吃不飽飯,便喜歡聽別人報菜名,聽的多了自然就記住了。”


    青姿說的雲淡風輕,時朗聽在耳中卻覺得很不是滋味,他不是沒見過乞兒,也會偶爾給他們一些打賞,但是終究覺得他們的世界離自己很遠很遠。


    現在聽青姿這麽說,他才覺得感慨頗多,即便她說的輕描淡寫一筆而過,但是卻也不難想象她曾經過得是什麽日子。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朝不保夕,顛沛流離,同出生就含著金湯匙的自己有天壤之別。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乞兒緊裹著衣不蔽體的破爛布條,一個人蹲在留仙居門外的小角落裏一邊拿眼睛偷偷往裏瞧,一邊聞著裏麵的飯菜香味,聽著五花八門的菜名,不停地吞咽著口水。


    若是青姿聽到他心裏的想法必然會翻著白眼嗬嗬兩聲。


    她哪裏會來留仙居這麽高大上的地方蹲牆角,那和找死有什麽分別?不過想起那些歲月,她的心裏好像已經沒有了什麽波瀾,仿佛已經如過眼雲煙,隨風飄散了。


    突然一道拍桌聲響起,青姿看過去就見時朗目光帶著隱隱的寬慰道:“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如今你加入了昆侖山就是我昆侖山的人了,以後再也不用受那些苦了,你如今也是有家的人了!來,為了你的新生,幹一杯!”


    青姿端起酒杯朝他一碰,幹淨利落地一飲而盡。


    “兄弟好酒量!”時朗見她喝的如此颯爽,眼裏劃過一絲讚歎,忙拍手叫好。


    “朗少不必兄弟兄弟的叫我,我叫青姿,以後叫我名字就好了!”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哈哈哈!”


    下麵的表演引來一片叫好聲,青姿卻沒什麽心思去觀賞,將注意力都放在了食物上。


    突然不知道什麽原因,她下意識地朝外看去,已經暮晚時分,街上燈光四起,光輝燦爛,各種雜耍小吃與玩具攤販都在高聲叫賣,然而吸引青姿目光的卻不是這些,而是方才空中匆匆掠過的一道身影。


    “你在看什麽看的這麽入神?”時朗見她定定的往外瞅,也好奇地看了一眼,然而什麽也沒看到。


    青姿迴過神來,夾了一筷子菜,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沒事,就是方才看到一道身影飛過,看著挺眼熟,還以為是師尊呢!”


    沒想到時朗聽她這麽說反而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道:“很有可能哦,算算時間,他現在應該是該迴去了。”


    青姿挑眉,“他不在山上嗎?”


    “你不知道嗎?上午我去的時候就是去找仙雲長老的!”


    青姿眸光一閃,不在意地問了一句:“找他?有什麽事嗎?”


    時朗想了想,道:“好像是跟死亡穀有關吧,反正是挺棘手的一件事,我父親拿它沒辦法就隻好找仙雲長老幫忙了。”


    死亡穀?她想起來了,前世她剛拜完師沒兩天便聽聞師尊受傷了,好像就是與死亡穀有關。方才那道身影離得遠,看不清他是否受傷,不過如果沒有意外,他必然也是受了傷的!想到這裏,青姿握著筷子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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