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道裏行了約有半個時辰,大家來到了暗道的出口處。


    明亮的月光從出口處照射進來,在地麵上形成了一個橢圓的光斑。


    邱索率先走出暗道,四下裏看了看,確定沒有異常情況之後,他向身後招了招手,穆天元、琪小姐、小月、賽狗依次走了出來。


    大家在暗道外的一片平地上稍作歇息,之後,就在穆天元的帶領下,向她家走去。


    路上,穆天元侃侃而談,向大家講起了她家所在的地方。


    穆家所在的地方是玄門島的東邊,由於地形特殊,三麵環海,所以那地方也被稱為東島。


    東島與別處有所不同,因為三麵環海,地勢低窪,所以一年之中,總會有兩三個月的時間被海水阻斷與主島的聯係,成為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


    東島上人口稀少,人跡罕至,平時裏也沒有人會去那裏。


    穆家住在東島的一個山穀裏,以養羊為生。


    平時,羊就散放在周圍的山坡上,任它們自由自在的奔跑、嬉戲。


    “這島上沒有豺狼,也沒有虎豹,更沒有鷹隼,所以不用擔心羊會遇到天敵。我們每個月隻需要清點一次羊的數量就行了!那些老羊或者受傷的羊,我們會將它們賣給武關城樓裏的人,換一點銀子,買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


    穆天元一邊走,一邊向大家介紹著她家平時的生活。


    邱索說道:“那個小黑,就是因為摔斷了腿才被你們賣的嗎?”


    “是啊!”穆天元想到飯廳裏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秦大哥,我當時不知道你是好人,所以……對你多有不敬!還請秦大哥原諒。”


    邱索笑道:“小丫頭,你搶我們羊腿的時候可囂張了,現在怎麽學會道歉了啊?哈哈。”


    琪小姐和小月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穆天元抓抓腦袋,紅著臉說道:“當時我是餓壞了,見到羊腿,所以才……唉,實不相瞞,我們家已經三個多月沒有吃過肉了。”


    “什麽?三個多月沒吃過肉?”


    邱索和琪小姐一起驚道。


    “是啊!最少有三個月了!”


    穆天元肯定地迴答。


    “天元,你家不是養羊的嗎?怎麽連一口肉都吃不上?這太不可思議了。”


    邱索說道。


    “養羊是用來賣的,我們怎麽舍得吃呢!”


    穆天元正色說道。


    琪小姐歎道:“這就是古人所說的,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邱索點頭稱是。


    穆天元好奇問道:“琪小姐,你說的什麽羅綺,什麽養蠶人啊?”


    琪小姐笑道:“那是一首古詩啊,小丫頭。”


    “能不能教教我?”


    “當然可以。來,我念一句,你跟著念一句。”


    “好啊!好啊!”


    穆天元興高采烈地答應了。


    於是,在月光下的小路上,傳來了兩個女孩子誦詩的聲音:


    “昨日到城廓。


    歸來淚滿巾,


    遍身羅綺者,


    不是養蠶人。”


    穆天元這小丫頭的記憶力非常好,隻教了一遍便將整首詩都背下來了。


    “琪小姐,這首詩是什麽意思啊?”


    穆天元急切地問道。


    “這首詩叫作《蠶婦》,是一個名叫張俞的人寫的。說的是一個住在鄉下以養蠶為生的婦女,有一天到城鎮裏去趕集並且出售蠶絲。迴來的時候,她卻是淚流不斷,傷心的淚水把手巾都浸濕了。因為她在集市中看到,全身穿著美麗的絲綢衣服的人,根本不是像她這樣辛苦勞動的養蠶人。”


    琪小姐耐心地講解著。


    穆天元聽得頻頻點頭,大家都被這小丫頭的好學精神打動了,紛紛向她講解起詩詞來。


    一時間,這條荒僻的小路上,到處都響起來背誦詩詞的聲音。


    ……


    很快,他們就到了穆家所在的東島。


    東島與玄門島主島之間隻有一條小徑相聯通。


    小徑像是一條獨木橋一般,橫亙在兩島中間。


    小徑下方就是洶湧的大海,海風掀起巨浪,直向小徑撲來。


    陣陣鹹濕的水霧彌漫在空氣之中。


    浪頭就從小徑的底部穿過,似乎隨時都有淹沒小徑的可能。


    邱索心想,難怪穆天元說東島每年有兩三個月會與世隔絕!


    “大家要小心,這條小徑非常危險,稍不注意就會落入海中!”


    穆天元大聲提醒著。


    隨之,她率先踏上了那條隻容得下一個人經過的小徑。


    琪小姐和小月有些害怕,不敢踏上那條小徑。


    穆天元走了幾步,又迴來拉住琪小姐的手,說:“別怕,跟著我走!”


    琪小姐這才小心翼翼地踏出了第一步。


    這時,海中忽然刮起了大風,大風掀起巨浪,巨浪拍打在周邊的礁岩上,濺起千萬朵浪花,並且發出山崩地裂一般的聲響。


    眾人的衣服很快就被海浪打濕了。


    琪小姐已經被嚇得挪動不了腳步了!


    她站在小徑中間,被狂暴的海風吹來吹去,嬌弱的身形就像一個風箏一般,隨時都有被大風吹落海中的危險。


    邱索也嚇壞了,他還從沒見過如此兇險的狂風巨浪。


    小月看到琪小姐身處危險之中,不禁大哭起來。


    危難之際,倒是穆天元這小丫頭顯得臨危不亂。


    她緊緊拉住琪小姐的手,不停安慰道:“琪小姐,別怕,我拉著你,你跟我走!”


    琪小姐在穆天元的鼓勵引導之下,終於走過了最艱險的那段路。


    海浪依舊澎湃,大風依舊肆虐。


    穆天元慢慢將琪小姐引到對岸的安全地帶,安置好後,她又從小徑上返了迴來。


    她那瘦小的身影在狂風巨浪之中顯得特別渺小。


    “天元,你不必迴來,我們自己能過去的!”


    邱索喊道。


    穆天元沒有停下腳步,她走過來後,抓住小月的手腕,說道:“小月姐姐,跟我走!”


    小月雙腿打顫,臉色煞白,顯然是害怕至極。


    “小月姐姐,你不要往下看!目光平視前方。跟著我一步一步走就可以了,不會有事的。”


    穆天元柔聲安慰著。


    小月在穆天元的指引下,也慢慢通過了這條兇險的小徑。


    一到對岸,小月就撲進琪小姐的懷中,主仆二人抱頭痛哭。


    穆天元安慰了她們幾句,就又走過來了。


    這邊隻剩下邱索和賽狗了。


    賽狗背著很多行李,大包小包的,要想走過這小徑,很是困難。


    穆天元過來後,二話沒說,接過賽狗手裏的行李,扛在背上,然後拉住賽狗的手說:“別怕,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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