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索他們在飯廳裏坐下不久,陳老四就端出了幾樣菜肴,擺在桌子上。


    邱索看過去,桌上一共四個菜,分別是一隻烤雞、一盤牛肉、一條羊腿,還有一碟野菜。


    “幾位客官,鄙處條件簡陋,隻有這些粗茶淡飯可供食用,還請見諒。”


    “陳四伯,你太客氣了,這些飯菜已經很好了。飯菜不在精貴,能管飽就行。”


    說著,邱索舉起筷子準備開吃。


    但就在他的筷子伸向盤中牛肉的時候,視線內忽然闖進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身法極快,倏然而至,一把抓住桌上的羊腿,轉身就跑。


    邱索尚未看清那人影的真麵目,就聽到飯廳角落裏傳來一聲怒喝:“天元,不得無禮!”


    發聲的是那一家三口中的中年漢子,他妻子正在一旁焦急地勸慰他。


    看樣子,那人影就是他們帶的那個小女孩了。


    人影跑到飯廳門口,忽然停了下來,迴頭看著中年漢子,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


    邱索看過去,果然是之前那個一直吵鬧不休的小姑娘,她大概七八歲的年紀,一身粗布衣服,但難掩眉宇之間的清秀。


    “爹爹,我要吃羊腿!”


    那小女孩說著就將手裏的羊腿舉起來,大大咬了一口。


    中年漢子怒道:“胡鬧,怎麽能搶別人的東西!”


    “這不是別人的東西!這是我家的羊腿!”


    那小女孩揚起臉,不服氣地爭辯道。


    這話把那中年漢子氣壞了,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碗筷都飛了起來。


    他身邊的中年婦女趕緊勸解道:“當家的,別生氣,天元年紀還小,不懂事,你不要跟她置氣啊。”


    迴頭又對那小女孩說道:“哎呀,天元,你別再胡鬧了,看把你爹爹氣成什麽樣了!哎喲,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啊,這不是我們家的羊……”


    “就是!就是!”那小女孩頭一昂,舉起羊腿,指著一處骨頭說:“這就是小黑的腿!我養了它三年,我知道它的腿上有一處傷疤,那是它跳躍陳家澗的時候摔斷腿留下的,還是我幫它接好的骨頭,後來……後來……你們就把它賣了……嗚嗚……”


    那小女孩說著說著竟然傷心的哭了起來,哭聲迴蕩在空蕩蕩的飯廳裏,頗有點傷心欲絕的味道。


    ……


    邱索隻是聽了個大概,還沒弄明白這小女孩在哭什麽。


    而且,明明是這小女孩搶了邱索他們桌上的羊腿,還大大啃了幾口,要哭也是邱索他們哭好吧?怎麽這個小女孩反倒哭了起來呢?


    看到邱索他們困惑的表情,一旁的陳老四悄悄解釋道:“讓幾位客官見笑了,這是一家三口,是給我們武關城樓送羊來的,隻因天色已晚,所以才在這裏借宿。”


    “送羊?”邱索好奇道:“這一家人是養羊的嗎?”


    “是啊!那個男人姓穆,我們這裏的人都叫他穆羊倌。他們夫妻倆以養羊為生,那個小女孩是他們的女兒,名叫穆天元,今年八歲,調皮得很。”


    邱索看了看那個叫穆天元的小女孩——她還在眼淚汪汪的哭著呢!


    她腳上穿著一雙破破爛爛的草鞋,腰裏係著一根草繩,頭發有些蓬亂,發色黯淡無光,身體顯得很是瘦弱,臉色也微微泛黃。


    不過,她在自己右肩的肩頭別了一朵小蘭花,倒是很有些與眾不同。


    “四伯,我看這小女孩好像會武功啊,而且他爹爹的力氣似乎也異於常人。”


    “是啊!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他們家祖祖輩輩都是放羊的,但是到了她爹爹這一輩,忽然說要去武當山習武,你說怪不怪?”


    “後來呢?”


    “唉,武當派怎麽會要一個放羊的窮小子呢?她爹爹不僅沒習成武,還把她爺爺氣死了!從那以後,她們穆家就沒落了。不過,她爹爹倒是落了一個好身體,一身力氣也是力大無窮。”


    邱索點點頭,又問道:“那羊是怎麽迴事?”


    “唉,那羊是他們今天送來的!本來我是準備明天再宰來吃的,這不是你們幾位貴客到了嘛!守門將軍交代要好好招待你們,所以我今晚就把羊殺了,給你們做了一條烤羊腿。誰知道……唉,穆天元這小丫頭實在是不懂禮數啊!”


    邱索笑道:“沒關係,一條羊腿而已,她吃了就吃了吧。”


    “那怎麽行呢!那條烤羊腿可是專門為你們幾位貴客準備的!小老兒忙活了半天,豈是給穆天元那小丫頭吃的?再說,她吃得起嘛?一家子窮鬼!”


    陳老四激動地大聲說道,看樣子是真生氣了。


    這話也被穆羊倌和他妻子聽見了,他們羞慚地低下頭,不敢與邱索對視。


    邱索看到他們麵前的桌子上隻擺著一碟野菜,碗裏也隻有一點米米糊糊,夫妻倆的穿著也很儉樸,不由得一陣心酸。


    “四伯,穆家很窮嗎?”


    邱索小聲問道。


    “窮,可以說是玄門島上最窮的一家!咱們這玄門島,有擅劍門在這裏經營,又有大海供養,按說是人間樂土,衣食無憂,但這穆家自從穆羊倌開始習武之後,家境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陳老四一邊說一邊搖頭歎息。


    “對了,陳四伯,你還沒告訴我穆天元的武功是從哪裏學來的呢?”


    “她那不是武功,是妖術!”


    “妖術?”


    邱索愣了,怎麽又出來妖術了?


    “穆天元這丫頭啊,三歲的時候被外島的入侵者給擄走了,人們都覺得這丫頭必死無疑,誰知道半年後她竟然自己迴來了,還學了一身妖術,跑起來就像風一樣快,任誰也抓不住她!穆羊倌說這是輕功,可我們都覺得她這是妖術!因為,就算是擅劍門的輕功高手,也沒有這丫頭跑得快,你說這不是妖術是什麽?”


    邱索未置可否,隻是淡淡笑了一下,將目光投向了穆天元。


    陳老四見邱索不搭話了,自知無趣,就拱拱手下去了。


    剛走幾步,邱索說道:“陳四伯,剛才這點小事就不必向守門將軍匯報了吧?”


    陳老四一愣,迴頭看了看邱索,然後躬身道:“小老兒知道了。”


    “嗯,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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