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憫天看著賽神仙,賽神仙躲著他的眼神,過了好一會兒,賽神仙歎了一口氣說:“辦法有一個……”


    “快說啊,賽伯伯!”


    “需要一個人去引開怪老道!其他人將邱索抬走!剩下的,以後再想辦法!”


    竹憫天說:“賽兄,我去引開他!這些孩子……就拜托你照顧你了!”


    說完一拱手,賽神仙也還了一禮,輕聲道:“我想也是你去……放心,放心,他們交給我。”


    “爹爹,你要小心啊!”小隱滿懷擔憂的說。


    竹憫天蹲下來,看著自己的兩個女兒,眼裏滿是不舍:“小隱,小廟,爹爹去了!你們跟著賽伯伯,別衝動,別冒險!以後……別那麽調皮了。”


    竹憫天交代完畢,頭也不迴,執劍向怪老道走了過去。


    誰都知道這有多麽危險。如今怪老道已經完全癲狂,即使竹憫天曾經與他有過恩情,不過此刻,他也認不出來了。雙方一旦動手,竹憫天必是兇多吉少。


    而且,究竟怎樣才能將怪老道引開呢?說實話,誰心裏也沒底。畢竟,沒人能了解一個瘋子的心理。


    對竹憫天而言,現在踏出的每一步他都抱著必死的決心。他這個當師父的,每次都無法救自己的徒弟,每次都隻能眼睜睜看著弟子受苦,他心中的痛苦與憤怒是旁人無法理解的。


    竹憫天在怪老道對麵站定,怪老道警惕的瞅著他,一對血紅的眼珠像兩團小火球一樣,這正是被魔功控製的征兆。


    《天羅無象功法》是魔教的至高內功心法,據說連五大魔頭都不敢輕易修煉,沒想到竟被怪老道給得到了,並且躲到這人祖穀裏來修煉。如今武當山被圍,奪迴秘籍肯定也是魔教的目的之一。


    竹憫天忽然對怪老道說:“你真不認識我了嗎?”


    怪老道偏著頭,一會兒偏左,一會兒偏右,似乎正在腦海裏搜索竹憫天的印象,但最終還是搖搖頭:“不認識!你是誰?是來殺我的嗎?”


    竹憫天慘然一笑,眼角竟然流出一滴眼淚:“我若要殺你,十五年前又怎會救你!”


    “你救過我?”


    “既已不記得,何須再提起。我且問你,為什麽要對我徒兒下此毒手?邱索這孩子一向待你不薄啊。”


    “邱索?誰是邱索?……我不認識他。我隻是需要一個劍奴,他就是我的劍奴!你……你是來搶我劍奴的嗎?”


    怪老道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言語間已經充滿殺機,看來這瘋子對“劍奴”極其在意,生怕別人搶去。


    竹憫天搖搖頭,痛苦的說:“你怎麽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你讓多少人傷了心。你又知不知道,外麵有多少人正在因你而死。你的目的是什麽呢?武學的最高境界嗎?你已經是了!統一正魔兩道嗎?你已經瘋了!那個曾經力挽狂瀾、拯救眾生的蓋世英雄,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一番話,乍聽起來莫名其妙,在這樣一種敵對的情勢裏,也顯得十分不恰當,但對那些了解過往內情的當事人而言,竹憫天這番話裏的惋惜、憤怒、無奈、困惑是真真切切,痛徹心扉的。


    作為曾經的當事人之一,已經瘋癲的怪老道聽了這番話,稍顯猶豫,他說:“你……你走吧!我不殺你!”


    “不,我要帶我徒弟一起走!”竹憫天指著地上的邱索。


    “你,還是要跟我搶‘劍奴’?”怪老道忽地冷聲道:“哼,搶我‘劍奴’者,死!”


    這一聲“死”,怪老道用了三成功力吼出,其效力卻不亞於江湖上聞名已久的“獅吼功”。


    隻見一道聲波從怪老道口中迸出,極速在大殿裏震蕩,殿內四壁微微發顫,塵土碎石簌簌下落,小隱和小廟緊緊捂住耳朵,卻也無法抵禦這一聲吼的威力。


    “啊~啊~”小廟驚恐的大叫起來。


    竹憫天迴身,雙臂一揮,以“混元一氣功”罩住兩個女兒,這才使她們躲過一劫。


    大殿內,“嗡~嗡”聲持續良久,連竹、賽二人也感覺內力震蕩,血脈倒流,一口血就要噴出,隻能強行壓製。


    終於,聲波散盡,塵埃落定。


    怪老道一雙血紅大眼緊盯竹憫天,看來已經認定他是欲奪“劍奴”的敵人。


    這一戰確已不可避免,既是手足相殘,同道相殺,也是雞蛋碰石頭。


    竹憫天緩緩舉劍,劍鋒驟然熾烈如火,他這是一出手就要使用畢生絕學“烈火功”,希望一招致敵,畢其功於一役。不過這種冒險無異於賭博,一擊不中,自身也將陷入萬劫不複。


    怪老道雙眼圓睜,血紅雙瞳微微閃出精光,這是他內力聚集的征兆。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人祖神像所在高台突然發出一陣響動,眾人都是一驚,迴首望去。


    人祖似乎動了動身子,他那龐大的軀體向前探了探,一雙巨眼在地上掃視一番,鼻翼翕動,卻沒有發現想要的東西,他似乎很失望,再次盤腿而坐,準備入定了。


    “人祖老兒,給我留下‘人祖活血’!”


    這時,怪老道一聲爆吼,身形已到人祖神像前,雙臂化作利劍,直刺神像脖頸與心髒。


    “錚!錚!錚!錚!”


    幾聲金石相擊之聲,震耳欲聾。


    再看人祖,已化為銅皮鐵骨的神像,巋然而坐,怪老道的利劍哪裏傷得了它分毫!


    怪老道似乎還不甘心,繼續以暴虐的劍法瘋狂攻擊神像,頓時大殿裏劍氣縱橫,火星四濺。


    而那人祖神像,竟如大羅金仙一般,穩坐不動,它以悲憫的眼神看著怪老道的攻擊,如同看著一個胡鬧的小孩子一般。


    另一邊,竹憫天和賽神仙在怪老道離開的一瞬,就立刻撲向了邱索,二人抬起邱索,就向殿外奔去。


    可是殿裏亂石縱橫,坑窪遍地,抬著一個人行走,實在不易。


    果然,他們沒走出幾步,怪老道就已迴過身來,大聲喊道:“無恥小人,奪我‘劍奴’,拿命來!”


    怪老道飛撲而至,雙臂疾如利劍,竹憫天和賽神仙隻能舉劍相迎。


    三人鬥在一處,寒光劍影,轉眼已是百餘招,依舊難分難解。


    忽聽竹小隱喊道:“爹爹,賽伯伯,我有辦法了!你們快跳出戰圈,不要硬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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