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說:一個人睡覺怕嗎?


    我說:不怕。


    你又問:那你不是怕黑嗎?自己一個人真的不怕?


    我:不怕。


    你:沒騙我……有沒有一個人偷偷哭過?不信你不怕。


    我:……沒有,我怎麽會是那種擔心的人呢?我沒怕過,我怕什麽,我是那麽脆弱的人嗎?


    你:那好吧,那……你現在敢不敢看鬼片?恐怖片?


    我:……嗯,不看,又不好看……


    你:還說你不怕,不怕的話怎麽會怕看鬼片呢?


    我:…………


    三更半夜,我看了眼外麵走廊還亮著的燈光,外麵的燈光不弱,通過窗戶照進來在裏麵走動完全沒有問題,真的不黑。就是安靜,安靜中我和她的一字一句聊著,聲音不大,卻整個空間裏麵都是我們低低的聲音,兩個聲音一問一答,我的眼眶竟然有了點濕意,心裏麵酸酸的,鼻子也有點塞了起來,可我還是很高興,高興現在還有個人真心的和我說話,排遣我這些日子裏麵積攢起來揮散不去的孤寂、空虛,酸澀的感覺充滿了整個心尖。我曲著膝,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抱住自己的膝蓋,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兩隻交絆在一起,腳拇指和腳拇指較勁。


    我很好,我不怕。可是,隻是我現在突然很想你而已。


    掛了,手機黑了屏。吸了吸鼻子,抹了一下臉,咬著嘴角了笑了,默默小聲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眼前浮現她的影容笑影,多日來的壓抑著心的沉重減少了許多。跪坐在床上,幽暗的燈光下環視一圈,又是寂靜,本來平息下去的心緒又升了起來,不知名的委屈一下子全部瞬間湧了上來,眼淚也瞬間就流了出來,抽泣的肩膀聳動,如同幼年沒有顧忌的小孩眼淚狠勁的往下掉,模糊中看著自己的淚水一顆顆不停的掉,心裏又嫌棄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矯情,哭什麽哭,哭又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手伸出去就拿了包紙巾猛抽,胡亂的往自己臉上擦,一張張的抽,心裏的委屈還是沒有褪去,掉出來的淚水反而越來越多了。


    我不管了,哭了哭吧,反正也沒有人看見,反正也沒有人看見,哭出來說不定就好了,眼淚也是一種很好想宣泄,要把心裏麵的苦悶的哭出來,那樣不是很好嗎?哭吧……


    我深吸一口氣,看看紙巾丟了一地的小山堆,鼻酸著喃喃道:幾年沒有哭過了,這下好了,這一下子就全部不迴來了。頗有幾分自嘲,但是心裏卻暢快多了。


    以前什麽事情,無論多難都是咬咬牙就過去了,覺得眼淚就是一種軟弱的東西,流了出來就是低頭了,就是懦弱了,就算憋著難受也不願意哭,但是今天突然就爆發了。在聽到她的聲音後,就決堤了,我曾經隨時淡然笑看周圍,以為自己恐怕是沒有機會哭的了,也沒有什麽能讓我哭的了,可是今天突然淚水就啪啪的往下掉了,我已經忘記哭是什麽滋味了,我忍不住就哭了出來,再次感受的哭是什麽樣的,我想把這種感覺永遠記在心裏麵。


    從前憋著沒把心裏的情緒流露出來,那是心裏麵還有沒有斷裂的線,但是她關懷的聲音把那根弦徹底的崩斷了,我為自己豎立起來的薄弱屏障也沒有了,再也控製不住我自己。


    許久不見,聽到她還是一如往常的語調,分明還是那個熟悉明朗的她,記憶中她笑起來一點顧忌都不會有,整潔的牙齒露出來,嘴唇咧著,大大方方的模樣。我有這樣一個好朋友,她總是能三言兩語就讓我流露出心裏麵的真實想法,猜到我的心裏去。


    我說過我一個人住,還沒說完她就問一個人睡覺怕不怕,聽到這幾個字我心裏麵微漾,其實是怕的,一直都是怕的,可是話到嘴邊說出來的還是兩個字:不怕。


    看過一本書的自序裏麵作者說她的朋友對她說:你站在人群裏麵,但是你又不是站在裏麵,你好像總算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我們,當眼睛裏麵卻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我現在豈不是那個樣子,站在人群之中卻仿佛永遠置身於外,根本就不是人群之中的,而是永遠在外圍,不遠不近的隔著一段距離,我是一個人獨自觀望著人群,和人群融不到一塊去。久而久之,我自然而然的就把自己隔離開來,卻又矛盾的想靠近,最終還是沒有靠近,孤寂苦悶就盤桓在心頭,喜歡閉上眼睛聽風聲,讓自己也安靜起來。


    我怕一個人獨自在一個空間裏麵入睡,可是我已經習慣了。


    我還是怕黑,但是我發現還是有走廊外的透進窗戶的燈光。


    我不敢看恐怖片,因為我還是一個人,我還是有一點脆弱。


    想你沒有告訴你,其他也沒有告訴你,而是說我很好,我想讓你知道我一切都很好,不想讓你擔心,我希望我告訴你聽的都是好的,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把不好的事情讓你知道,因為我在乎你。


    窗外秋風嗚嗚,這裏冬天的寒氣有人說是刺骨冰冷,出門要穿成個粽子,不斷漏進來的冷氣沒有想讓這個溫暖起來,我卻不覺得冷了。


    大哭一場原來真的可以是宣泄,心裏麵輕鬆了不少,你的音容不曾模糊過,積攢的孤寂不見了許多,深吸冬的冰涼空氣,閉上眼睛。


    一個人睡覺怕嗎?


    不怕。


    重重烏雲遮擋住了輪圓的月,極少的白色月光透個雲層投射在泛在冷氣水麵上。


    暗黑的水波之下,有紅色的液體在擴散。


    湖麵上岸邊一個戴著鬥笠的少女手上握著一炳短匕首。


    “咚……”


    匕首被丟入湖中,發出沉悶的聲音。


    “小姐,已經安排好了。”


    夜色中一個打著燈籠的人從湖後的小路中走了出來,在戴著鬥笠的少女身邊輕聲說。


    一身淡藍色的衣服,頭上兩個花苞,明顯是丫鬟的裝扮。


    “嗬,北晨雪,等著身敗名裂吧!”鬥笠內的一雙眼睛泛出狠毒的冷光。


    “那個老東西還等著北晨雪那個廢材去給他祝壽呢,嗬,待會兒讓他看看他疼在心窩裏的那個廢材怎麽給他丟臉吧!”


    北晨雨看了一眼平靜無波的湖水一眼。


    “去,先抽她幾十鞭再把那幾個乞丐放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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