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夫人仰頭閉了一會兒眼睛,感覺眼睛因為接連熬夜的幹澀酸痛得到一些緩解才放迴。


    “夷兒,母親不該跟你置氣的。”蘭夫人輕輕的呢喃一聲,又歎氣。“你怎麽就沒學會母親的一絲鋒利呢?白白受了這蝕骨之痛。你要快快好起來,要不然留母親自己一個人在這世上,母親會很孤單的。”即使她說話的聲音很低,但是在這寂靜至極的內室裏也算是那裏都能聽到的了。


    蘭夫人用勺子淺嚐了一下剛才不祝端來的水,不冰不熱,絲絲青甜。這個侍女是自小就服侍在她身邊的蘇嬤嬤的女兒,算是家生子,忠心方麵不容懷疑。她自小看著長大的,三歲時就將她放到剛出生的夷兒身邊,一邊培養她們似是親姐妹的感情,一邊暗暗教導她主仆禮儀。這個侍女是除蘇嬤嬤外她最放心的家仆了。


    趙辛夷感覺幹到外皮已經僵硬的嘴唇得到一時濕潤。


    混沌的腦袋像是找了一線光亮,慢慢變得清明起來。


    看著女兒微張小嘴像是心急的要把勺子裏的水一口喝盡,蘭夫人憂愁多日的麵容終於有了些明媚的色彩。


    趙辛夷感覺一隻細膩的手碰到她的後頸,然後往上到了後腦勺,輕輕的托起了她的頭,好像生怕用力過大弄疼了她一樣。上半身被人輕輕撐起,感覺那人坐的了她的床邊,讓自己斜靠在她的身上。似乎為了讓她更好的喝水。


    事實也確是如此。


    靜默中一勺一勺水進入她的嘴中,順著幹燥到發疼的喉嚨落入腹部。因為喉嚨的疼痛得到緩解,仿佛全身的疼痛都被緩解了,特別是胸口處的沉悶,散去不少。


    全身雖然舒適了不少,可還是有一股從骨頭深處陣陣傳來的刺骨疼痛。可與剛才相比,已經好多了。


    她怕怕蛇怕黑怕痛。現在疼痛緩解了一點,醒來一直因為疼痛得忽略了的眼前一片黑暗終於讓她再度害怕起來。她試著睜開眼睛,可是……不行,眼皮子好像不受她的控製,而且她一動,眼睛就刺痛。又試著動了一下眼皮子,還是感覺到痛,卻沒有光亮照射進來,再試了第三次,這一次比上兩次更痛了。疼的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身體因為疼痛而瞬間發冷,冒冷汗。她不敢再試了。隻有把頭向她背後的人靠了靠,企圖需求安全感一般。一絲淡淡的蘭花香鑽入鼻尖,清新不帶絲毫濃鬱,心頭得到了安慰一樣,安心不少。


    可是……這個人,女人是誰?不可能是馨兒,馨馨個身體個頭還沒有她的肩膀高呢,更別說能有力氣撐住她半個身體。


    喉嚨得到濕潤她的腦子也不再混沌,五官感受也漸漸恢複。


    可耳朵裏出來衣服摩擦的聲音沒有其它任何多餘的聲音。太安靜了。沒有草蟲的鳴叫,沒有湘江的水流,沒有現代人類製造的各種喇叭發動機的聲音,也沒有……馨兒最愛半夜趁她睡覺是時候來偷玩電腦,不知道跟那裏的人聊天,信息提示音滴滴滴經常忘關……也沒有……電腦信息滴滴滴的提示音。太安靜了,讓她莫名有點發慌起來。


    “……”


    她張了張喝足水變迴水潤嘴唇,試著叫人。可是第一次沒有能發出聲音。於是又試了一下。


    “……母親……”十分自然熟練的叫喚是少女帶在沙啞的聲音。


    可是……


    母親?!


    “母親……”


    怎麽會這樣?她明明是想叫馨兒的。怎麽會……叫……母親?她活了二十年跟母親這個詞幾乎是沒緣沒份的,自小跟著爸爸和哥哥一起生活,親媽在她戒了奶還沒來得及感恩的叫她一聲媽的時候就跟別人跑了,母親這個詞存在於她小學捏造的幸福作文裏,真實裏出現的次數十跟手指頭的數的過來了。現在她居然叫母親?難不成是什麽多年積壓的戀母情懷突然爆發什麽的?不可能!她對那個生身母親在腦海裏是沒有任何情感存在的,那裏會有什麽戀母情懷……可是。


    “母親……我痛……母親不要……”沙啞的聲音從她的口中傳出。清晰的傳入自己的耳朵,確定這兩聲含著哭腔的委屈叫喚是出自她的口中。怎麽可能!為什麽……不是,不是母親!是馨兒!


    趙辛夷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原本就呈病態蒼白的肌膚可是冒冷汗,肌膚也隨之變成更加不健康的慘白。


    感覺腦子深處突然‘嘭’的一聲炸裂開一道口子。在一片昏暗裏麵,一抹淡弱的亮光仿佛隨時熄滅。


    “母親……母親,我不喜歡……母親……母親我不要!……母親?……”一聲聲屬於少女的撒嬌的,憤怒的,親昵的,恐懼的唿喚‘母親’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裏迴蕩,像是要把她的腦袋蕩得分裂。她意識又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分不清自己隻是在腦子裏迴蕩那些唿喚還是現實中也用嘴說出那些話來。


    “夷兒。”蘭夫人才解了的一絲憂愁變成了雙倍又爬上了她的眉頭。


    誰能想她這個出了名的堅毅持強的易川蘭兮莊的當家女主人也會出現如此脆弱憔悴的一麵。這個年近半百的名夫人在自己女兒麵前才出現了這一慈愛擔憂的一麵。


    蘭夫人看著女兒本來舒展了的每天忽然又緊緊的皺到了一起,心裏五味雜陳。蘭夫人用手絹輕輕擦拭趙辛夷飽滿額頭上的汗珠。眼裏滿是心疼之色。


    “夷兒。”蘭夫人才解了的一絲憂愁變成了雙倍又爬上了她的眉頭。


    誰能想她這個出了名的堅毅持強的易川蘭兮莊的當家女主人也會出現如此脆弱憔悴的一麵。這個年近半百的名夫人在自己女兒麵前才出現了這一慈愛擔憂的一麵。


    蘭夫人看著女兒本來舒展了的每天忽然又緊緊的皺到了一起,心裏五味雜陳。蘭夫人用手絹輕輕擦拭趙辛夷飽滿額頭上的汗珠。眼裏滿是心疼之色。


    在這個幾乎空氣都不流動的房間裏,屋簷上的一片琉璃瓦被人不動聲色的輕輕挪動了一下,直到屋內的一絲燈光透過那一個本不該有的縫隙直射了出去才住手,而蘭夫人因為憂心女兒病情一點也沒有發覺。


    月光照耀下,一身黑色勁裝身材精瘦的男人扯唇一笑,邪魅的淺淡灰色眸子閃過一絲異色。好像又有一個人要因為他而死了……真是不忍心呐。“又要欠一條人命了。”


    趙辛夷感覺自己難受到了極點,下意識的想把身體縮成一團,以減少疼痛的麵積,這種感覺真的是太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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