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躍進坐在陽台上曬著太陽,他的手裏拿著當天的濱湖日報。日報第三版上有濱湖日報記者李桃的一篇報道:“妻子十年如一日悉心照料癱瘓丈夫傳美談”。正是報道的芳草的先進事跡。


    看著羅躍進的神情,芳草似乎猜到了即將要發生的結局。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她也沒接受過他們的采訪。盡管文章報道的都是事實,並沒有失真的地方,但芳草還是隱隱覺得這些媒體報道像針一樣在穿刺著一個看不見的膿包。平時她是多麽多麽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它,而現在麵對丈夫的眼神,她意識到這個小心保護的膿包就要弄破了。


    “躍進,我想跟你說,我沒有接受記者采訪,他們是來找過我,但我拒絕了,我什麽都沒有說”,芳草小心地對丈夫羅躍進解釋道。


    “是嗎?你看多美的句子‘結婚時我們宣過誓,無論生活多麽艱難,今生都不離不棄’,還有,你看文章最後一句‘我有一個好老婆!’,我說過嗎?你是一個好老婆嗎?”,羅躍進的話陰陽怪氣,話裏有話,說完就用他那雙陰鷙的眼睛盯著芳草。


    芳草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要再無謂地辯解了。當一個人有意要誤解你的時候,你的辯解再真實也顯得多麽蒼白無力。


    藍心的勸導卻在耳邊響起,“多數的時候,壓垮婚姻的不是共同的利益和觀點出現了分歧,婚姻不是從麵紅耳赤中崩塌,是從一頓飯、一句晚安、一件衣服、一聲早起中開始變質。無聊、不耐煩、失去信心,沒有安全感,這些負麵的感觸從細小的生活瞬間潛滋暗長,最終主導了婚姻的走向”*。


    她甚至記起這麽一段話:人類的愛情婚姻得經過迷戀與依戀兩個過程,而從迷戀走向依戀期時還有一段容易迷亂、困惑、漠然、疲憊的過程。這個階段,迷戀的激情已漸漸消失,依戀的情愫還沒有升華形成,此時需要運作的是一種婚姻的技巧和藝術。如果不把握這種技巧,那麽婚姻就會疲憊。她拿這段話反複地問過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的婚姻是否疲憊了?夫妻的情感是否老化了?還是自己沒有把握好婚姻的技巧與藝術?當她真的認真迴首自己的婚姻時,她感到一種從未感覺到的茫然失措的情緒已悄然爬上了心頭,尤其是此刻丈夫的話語就讓她抑製不住自己的淒涼,她無聲地走了開去。其實她知道,辯解毫無意義,越是辯解,越會適得其反。


    而令她無法釋然的是自己的丈夫曾是何等的善解人意,對自己嗬護備至,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切,就連一個人的修養也可改變嗎?


    她記不起丈夫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樣喜歡猜忌?這樣不近情理,這樣對自己求全責備?


    結婚前,丈夫曾那麽豪氣萬丈的發誓要做自己的太陽,永遠地照耀自己。而婚後,情感在生活中顯得那般不起眼,一點小事就會讓兩人冷戰好些天。她覺得自己命裏注定做不成月亮,而必須是丈夫的太陽,為一個不管他值不值得的人燃燒。


    丈夫是在她彷徨、焦慮、痛苦無助的時候走進她的生活的,說不上自己對他有多少的情感。在自己的初戀情人不幸溺亡後,她在痛苦中難以自拔。這時,丈夫對她發起熱烈的愛情攻勢並強行占有了她。當時,她隻想快些脫離失戀的痛苦,掩蓋自己一件不能啟齒的隱私,在閨蜜藍心的撮合下,她就答應了他的求婚,很快地與丈夫攜手踏上了紅地毯,做了丈夫的新娘。她一心想著快點甩掉自己的傷痛,隨丈夫在一個新的環境裏去生活,那樣自己就會忘記過去,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因此那個時候,她對自己的婚姻是滿意的。


    但當時間流逝,丈夫變得越來越刻薄,越來越對自己猜忌的時候,不安甚至夾雜著一絲絲憤懣就像醫生向肉裏推進的針頭一樣,你越動紮的越深、越痛。於是她總是把自己的訴求用自己的耐心無情的鏟除掉。但有時候,她也明白,自己的忍讓遲早會讓一次次的失望溶蝕得支離破碎,不堪一擊。


    戰爭會在無聲無息中就這樣開始嗎?芳草深深地歎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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