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湖市為臨湖省省會,坐落於中南腹地,乃九省通衢、虎踞龍盤之地,人口稠密,商業發達。城南有一山名麓山,麓山突兀於盆地之上,雖海拔僅有300多米,也顯得威武雄壯,加之樹木蔥蘢、人文景點甚多,是為濱湖市的旅遊勝地,尤其是每到層林盡染的秋季,更是惹得遊人如織、流連忘返。


    麓山下更有一寬不過數丈的小河,名為麓江,如一雪練繞山而過。但凡是河流都是有靈氣的,麓江也是這樣一條有靈氣的河流,平常而美麗,它自南而來,繞過麓山山腳,波瀾不驚地蜿蜒穿過濱湖市的大半個城區,然後用足力氣擠開鱗次櫛比的各色建築,在濱湖市天心區的東北角趟開一個缺口,奔向濱湖市最大最著名的湖泊--濱湖,消失在浩渺的煙波中。隻要是在濱城居住過或者遊玩過的人都知道,濱湖將成為白水江的發源地,一直向北流淌,流經臨湖縣的白水、白泥湖等鄉鎮,並最終匯入臨湖省最大的湖泊--是為洞庭也。


    往年這樣的冬日,濃重的霧霾早就籠罩在麓江兩岸,有意無意地包裹起兩岸為生計忙碌的居民,也包裹著稀少靜默的河岸景物,盡情地顯露它原本的古舊與落寞。


    而2003年冬季臘八日後的這一天,確是難得的暖陽天氣,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照耀著河岸霜花濃重的屋宇與留白似的大地,照耀著河岸邊薄薄的冰層,冰層又反射出粼粼的光芒,耀得人眼睛發花,這樣的清晨無疑給城市帶來了生氣,給河岸披上了無限的溫情,讓人們心裏的壓抑一點點挪開,開始充盈起溫暖的陽光。


    恰巧這個時分,有個身形瘦削的婦人站立在天心區麓江江岸邊的古老碼頭,凝神眺望著南邊的麓山山脈,在溫煦的陽光下,她遠眺的姿勢無疑成就了一幅絕美的剪影。順著她的視線,人們能遠遠地看見勾勒出坦蕩柔和與緩慢堅毅、裸露出亙古的寧靜與莊嚴的麓山山體的輪廓。


    就在不經意間,這個遠眺的婦人緩緩地走下了碼頭,彎下她的腰去,用手指敲碎了河邊薄薄的冰淩,從冰淩中取出一隻紙船,然後找了根樹枝將紙船輕輕地頂向河的中央,眼看著水流載著紙船緩慢地向下遊流出,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然後,隻見婦人從懷中掏出一個半尺不到的人偶,一邊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掃出地上枯葉與雜草將人偶穩穩地立在地上,一邊嘴裏開始念念有詞,俄爾,空氣裏傳來她的嚶嚶哭泣聲。她的哭泣是這樣悲切,似乎是在對剛剛亡故的親人的哀悼。


    時間仿佛凝固一樣,婦人就這樣淚眼婆娑地蹲坐在鋪著白霜的土地上,眼神空洞,像一具失去魂靈的軀殼。


    繼而,婦人又毫無來由地吟唱起一首歌來,歌詞雲:


    “就一句對不起,結束當初的約定,你轉身離開得毫不猶豫,被遺忘的曾經又泛起了漣漪,有多可惜卻無能為力。有人提你姓名,我假裝著不在意,可心裏的傷已經抹不去。花凋零的寒季,等不來你的歸期。你看不見我哭紅的眼睛。我化風行萬裏,越過大海找尋你,你卻似一場雨,落入了我的心底,關於我的一切,因你才風和日麗。你怎麽狠下心,把我丟在黑夜裏。我化風行萬裏,飛過千山找尋你,你卻似一輪月,高掛在遙遠天際。我眼裏的風景,等著說給你來聽,而你似那泡影,消失在我世界裏。有人提你姓名。我假裝著不在意。可心裏的傷已經抹不去……”*


    婦人自顧自地吟唱著,把自己的一腔情感表露無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粗啞的聲音從婦人的身後響起來才將婦人的魂喚了迴來,原來是一個渡河而來的菜販。


    “芳草老師,早呀!”


    “老趙,你也早!”,被稱為芳草的婦人迴過神來也禮貌的迴應著,然後緩緩地向河岸邊的天心小區走去。


    沒有人知道,這個婦人的奇怪舉動到底是為了什麽,菜販老趙早就見慣不怪,但偶爾老趙也會在心底裏對自己說道,“芳草老師隻怕也是個瘋婆子吧?”。


    這樣的場景已在菜販老趙的眼中存在了許多年了,習慣了,遲鈍了,就像販菜是他生活的原色是無力改變也沒有想過改變的本色生活一樣,他從沒有去想過哪一天這樣的場景它會悄無聲息地改變。


    可是生活往往就是這樣,它會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陡然露出了它隱藏的犄角,讓你原本平靜的池水泛起波瀾甚至是一個個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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