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見過芳草後,楚楚又好些天沒有與芳草碰麵了,想著過兩日就迴深圳了,自己濱湖之行的使命也基本達成,她想再見一見芳草,為她後續的計劃打好鋪墊。


    楚楚、靜雯和芳草又坐在了森林青吧裏。


    楚楚把一本油印的手稿推在了芳草的麵前。


    “芳草大姐,給我幫個忙,怎麽樣?”


    “我能幫你什麽呀?”,芳草很是驚訝,在她自己的印象裏多少年了她早就成為了可有可無的角色。


    “幫我完成這部書稿,我寫了許多年了,還差幾章寫不下去,寫完的部分可能錯誤不少,大姐知道,我的事又多,實在沒功夫來完成它。隻能請你,還有靜雯一起來幫我完成這個夙願”楚楚的話語很是忠誠。


    “什麽呀?”,芳草一邊說著,一邊翻開了書稿的封麵。


    當書稿的名字《中華古詩詞歌鑒賞》呈現在芳草的眼簾時,芳草的興趣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至於楚楚說,大姐你隻認完成書稿就好了,後續出版發行等一應雜事我自會安排人應付等等話語,芳草聽是聽了,但沒聽進心裏去,更沒將楚楚關於作者署名,稿酬分配等事項記在心裏。


    見芳草如此癡迷,一點也沒有推辭的意思,楚楚和靜雯都會心的笑了,楚楚的笑裏,甚至還隱藏著一絲詭異。


    自此以後,忙完家務,芳草就急不可耐地把自己釘死在自己臥室裏破舊的書桌邊,聚精會神地拜讀起楚楚給的手稿來。


    世界的喧鬧都停止了,芳草完全沉浸在手稿的美妙裏,時不時地拍案叫好,她已多年沒有認真地讀過這樣才情橫溢的著作了。近些年,這類的書籍數量是不少,但說到質量卻真的差強人意。手上的這本《中華古詩詞鑒賞》手稿語言生動有趣,讀來如沐春風,但她讀來讀去又總覺得哪裏不對,缺少了什麽。缺少了什麽呢?在這樣同樣的一個夜晚,她忽然靈光一現,找到了問題的終結。手稿怎麽能遺漏南唐朝代詩歌部分的鑒賞呢?芳草想:楚楚該不會是有意為之吧?這樣重要的朝代,她竟然會視而不見?胡思亂想一通後,芳草更對完成手稿添加了濃厚的興趣。


    她拿起筆,在一疊白紙上開始寫寫停停,有時也捉筆沉思。


    在芳草看來,說到南唐詩詞,當首推李後主李煜了,他精書法,善繪畫,通音律,詩和文均有一定造詣,尤以詞的成就最高。其詞作前期大多描寫宮廷享樂生活,後期則追懷故國,感歎身世,寫出了另一境界。李煜之詞語言清新洗練,感染力強,由此被稱為“千古詞帝”也不是浪得虛名。其詞在晚唐五代詞中別樹一幟,對後世詞壇影響深遠。後人將其詞與李璟的詞合刻為《南唐二主詞》。


    芳草沒有選後主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卻按照自己的心意別出心裁地選擇了他的一首《相見歡?無言獨上西樓》詞開始賞析: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開寶八年(公元975年),宋朝滅南唐,李煜亡家敗國,被囚禁待罪於汴京。這首詞便是這期間詞作中很有代表性的一篇。詞中的繚亂離愁不過是他宮廷生活結束後的一個插曲,通過描寫夜晚獨上西樓,望見淒涼、蕭條的深秋景象,表達了對他故國的思念和亡國的巨大哀痛。整首詞感情真實,深沉自然,突破了花間詞以綺麗膩滑筆調專寫“婦人語”的風格,是宋初婉約派詞的開山之作。


    她又選擇了一首《浪淘沙令·簾外雨潺潺》: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她的鑒賞是這樣寫的:這首詞是作者去世前不久所作。在低沉悲愴的情調中,訴說著詞人被囚禁在汴京時的苦悶與自傷。抒發了其由天子降為臣虜後難以排遣的失落感,以及對南唐故國故都的深切眷念,可以說是一支宛轉淒苦的哀歌。情真意切、哀婉動人,深刻地表現了詞人的亡國之痛和囚徒之悲,生動地刻畫了一個亡國之君的藝術形象。*


    這兩首詞應該說不是李後主最著代表性的詞作,但芳草喜歡或許另有深意。芳草的賞析一氣阿成。


    在續寫《中華古詩詞鑒賞》的日子裏,芳草整個人都青春煥發一般,充滿了使不完的力氣,常常是廢寢忘食,夜以達旦。


    她時常會想起一個人來,他是她的大學同學,他是詩人,他對我國詩歌的造詣可比自己高多了。這是芳草的內心話,每每想起他,心裏就頓生欽佩之情。


    她想起他的畢業論文《試論南唐詩歌在我國詩歌史上的重要地位》;她想起他在畢業答辯時被人綁架的怪事,她想起他對自己的好,她的情緒也會跟著起起伏伏。她便常起身為自己泡一杯薑鹽豆子芝麻茶來安定一下自己的心神。當這樣的做法還不能讓自己安定時,她也隻能是一聲歎息。


    日子如飛輪旋轉,一日一圈,卻讓人不知不覺。時間很快就進入了冬季,雖然沒有白雪皚皚,但霜晨月冷,開始寒氣襲人了。


    在書稿撰寫過程中,芳草偏偏害了一場病。本來這個病已有一段時間沒有發作過了。她丈夫和兒子子英都為她慶幸,以為她痊愈了。可偏偏又犯了。


    這一日,方草很是失落,飯也不想做,話也不想說,一個人失魂落魄般地呆坐在客廳裏。時不時地抽泣幾下。


    “怕是又要犯病?”,兒子子英見了,暗暗心驚。其實不僅子英清楚,躍進也清楚,每次受了什麽刺激,方草就可能“瘋”起來,她的瘋是“文瘋”,不打人,不砸東砸西,隻是作賤自己,不吃不喝,呆呆發愣,厲害時會撕扯自己的頭發,莫名其妙地飲泣甚至號啕大哭。等時間過個幾天,她又會自動治愈一般迴歸正常。


    她這個毛病並不是遺傳,而是從大學畢業結婚前後才開始的。


    開始躍進也忍著,隻是對芳草不理不睬,後來當失去芳草的服侍,他飯不能依時,水不能到嘴,更兼芳草把每日的按摩停了,躍進的脾氣就上來了。從開始的言語責備到後來的拍桌摔椅,終於沒有忍住心裏、眼睛裏的火焰。但方草似乎無動於衷,一點應戰或者反擊的意思也沒有,泥菩薩樣的呆坐著,眼神也呆滯起來。


    躍進一把薅住了芳草的頭發,也不顧芳草的橫眉冷對隻管發泄起自己的情緒。幸虧子英迴來的及時,芳草才免了一頓皮肉之苦。


    好在這次她的病症狀要比以前輕了不少,而且來得快好得也快,隻是白挨了一頓丈夫的辱罵。


    但芳草並沒有什麽怨恨,當濱湖市飄飄灑灑地落下今冬的第一場雪時,她手捧著已完成定稿的《中華古詩詞鑒賞》的手稿欣慰地笑了。


    正如弘一法師所言,有的婚姻陪伴的隻是身體,而他們的靈魂從不匹配。芳草與躍進的婚姻是不是就是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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