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的能力現在正處於失效狀態,要是什麽肉搏作戰類型的項目還能玩玩,像這種不適合暴力操作的,確實不算是他擅長的領域。


    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向月刃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他開始接下去的表演。


    老板將月刃帶到了最大的箱子麵前。


    “親愛的探險家先生,不管看到了什麽,還請您一定不要出聲提醒哦。要不然,可是一律會被視為冒險失敗的。”老板微笑著說出的話語宛若囈語,他要笑不笑的視線在兩人的身邊一轉,然後捏起黑布的一角往上一抬,將黑箱裏的畫麵展示在了池停的麵前,嘴角幾近病態的弧度頓時更加分明,“那麽,請盡情享受接下來的探險之旅吧。”


    說話間,老板的視線始終停留在池停的身上,似乎是想從他的這張臉上捕捉到驚慌與恐懼,結果最後卻隻是看到了對方微微地挑了一下眉梢。


    這是一種好奇遠大過恐懼的反應,就像一件早有猜測的事情得到了應證,並且開始有些期待於接下去的發展。


    甚至於,怎麽感覺好像比他還要期待?


    這種詭異的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讓老板甩了甩腦袋剔除了出去,幹脆不再多搭理這個讓他掃興的探險家,而是將注意力重新投向了即將麵臨未知風險的倒黴契奴身上。


    盡情地呐喊、求饒吧,一想到這種血脈低賤的種族即將喪失尊嚴的狼狽模樣,就讓老板眼底的神色中已經隱約地充滿了興奮。


    蛛網上纏滿了飛蟲的屍體,毒液從來來去去爬行的毒蠍尾部滴落,叢生的荊棘上還沾染著沒有及時啃食幹淨的血肉組織。


    箱子底部的指骨已經被腐蝕地千瘡百孔,唯一一根還粘著斑駁的肉末,正在被聚攏過來的蟻類層層覆蓋,大概可以猜出,正是從上一個契奴身上剝奪下來的戰利品。


    不過一立方米大小的箱子,就像是一個食人世界的縮小版,一片平靜的背後充滿了掠食者對新獵物的期待。


    滴答。


    有一滴血沿著箱壁悄無聲息地低落,頃刻間,原本寂靜的小世界徹底地瘋狂了起來。


    所謂的冒險遊戲,從來都是一種以消耗肉血去換取寶箱的一場交易而已。


    要是真的將手送進這個箱子,再抽迴的時候,恐怕輕則也得變成剝去血肉的手骨。


    但是又有誰規定,那個寶石,就必須要用手去拿呢……


    池停看向了那個屬於自己的“消耗品”。


    必須承認,眼下的這個項目確實不適合他,但是某種角度來看,卻宛若是為跟前的這個男人量身定做的一樣。


    這件店鋪裏麵所存在的影子,已經肉眼可見地蠢蠢欲動了起來。


    一點一點地延伸,聚攏,等老板發現的時候下意識地驚唿了一聲,再等看去的時候這些蔓延到箱子上的影子已經形成了一個無形的觸手,從箱子上僅存的那個口子當中無聲無息地探了下去。


    外來的入侵者並沒有打破箱中世界的寧靜,甚至於長驅直入地過分張揚橫行。


    從池停的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影子觸手一路延伸到了箱子的底部,卷上了那個藏匿在角落的綠色寶石。


    輕輕地來又輕輕的去,整個過程宛若沒帶走一片雲彩。


    “所以,是這個沒錯吧?”月刃嫌棄地看著綠寶石上麵粘著的那些令人作嘔的粘液,直接讓影子丟到了店主跟前的桌麵上,“就這樣,三個寶箱?”


    語調當中,充滿了溢於言表的輕蔑與鄙夷。


    店長看著麵前的綠寶石,一時之間有些晃神。


    一直以來,店中的黑箱項目都讓他引以為傲。


    雖然隻是一個十分普通的低級冒險遊戲,但他永遠都能讓參加這個項目的冒險者們留下慘重的代價。


    真正折磨的從來都不是尋找寶石的這個過程,而是找到寶石之後,繼續殘留在體內的毒液所漸漸吞噬生命的恐懼。


    從他店裏離開的冒險者,大多都像剛剛的那個契奴一樣為求保命而甘願廢掉自己的一條手臂,要不然,就注定要沉浸在日日毒性噬心的痛苦當中直至死去。


    這樣也才應該是正確的劇情走向才對,可剛剛……


    剛剛他都看到了什麽!?


    店主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腳底下的影子,有些茫然地揉了揉眼睛。


    影子?


    他的影子幫著其他的影子一起,從箱子裏拿出了綠寶石?


    這算什麽,胳膊肘往外拐嗎?!


    “啪”。


    拍在桌子上的一聲響終於強行拉迴了店主的注意,池停的指尖輕輕地在桌麵上敲了敲,態度友善地提示道:“老板,結個賬?”


    店主恍恍惚惚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邊的月刃,終於伸手將桌麵上的綠寶石放進了口袋。


    過了一會兒,拿出了三個低級寶箱送到了兩人的跟前。


    直接入手三個低級寶箱,再來兩個低級和一個中級,就可以擺脫負債的命運了。


    池停滿意地將寶箱顛了顛,就隨手進了自己的包裏,又把背包往肩上一甩,沒有理會世界觀忽然遭到了大規模顛覆的店鋪老板,轉身走了。


    走出店門後微微駐足,他迴頭掃過一眼店門口那個綠色的寶石圖案,到底還是不由地嘀咕了一聲:“低級的冒險項目就已經這麽變態了,難怪中、高級寶箱收集的進度這麽慢了。”


    月刃本來還在檢查自己的影子上麵有沒有沾上什麽惡心的味道,聞言想了一下,忽然問道:“所以要去看看嗎?”


    他感受到池停投來的視線,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斜對麵:“看看那些,更變態的。”


    順著這個方向看去,池停看到了那家店鋪門口十分醒目的紅色鑽石圖案。


    他緩緩地眨了一下眼,忽然覺得這個提議本身就有點變態,但仔細想想也確實有那麽一點意思。


    兩人穿過馬路朝對麵的高級冒險店鋪走去,沒有留意到遊戲的統計數據再次進行了更新副本存活人數(21/50)。


    轉眼之間,玩家人數又少了兩個。


    第28章 失落的寶藏


    這家掛著紅色鑽石標記的店鋪名字叫做“切切切擂台場”。


    跟之前的契約驛站一樣,外麵看起來這麽一個小小的店麵,裏麵卻是別有洞天。


    大概有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地下一層區域內,血紅色的信號燈投在了場地中央。


    散落的餘光覆蓋上不遠處的那張臉龐,表情已經徹底地定格在了臨死前的那一刻,極度的恐懼下,五官因為過分的絕望,隻剩下了一片扭曲的弧度。


    比較起場中探險家和契奴相對還算完整的上半身,他們的下半身早就已經被撕裂成了缺口猙獰的肉塊。


    纏繞在一起的髒器從扯斷的腰部位置漏出,因為內髒爆裂後四溢的汁液,讓整個現場充滿了一種令人作嘔的腥氣。


    本場挑戰的擂主此時正蹲在場中央的位置。


    他的四肢包括手指都細長地不符人類的特質,深陷的眼窩裏充滿了濃烈的貪戀,看著地麵上那些還在隱約收縮的髒器,就這樣眾目睽睽地送入口中開始吞食了起來,骨瘦如柴的背影蜷縮成了一個幹涸的球狀,讓整個畫麵看起來顯得詭異且悚然。即便勉強還留有人型,但顯然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趴在一樓鐵網外的客人連著圍觀了兩場擂台的結局,有一部分初來乍到的,已經忍不住地趴在垃圾桶旁幹嘔了起來。當然也有不少探險家們顯然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畫麵,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正饒有興致地議論著剛才的擂台賽。


    “第二個了,這已經是今天送死的第二個了吧?”


    “還以為是什麽高手,還不是跟前一個一樣,連第一輪都沒有撐過。”


    “嘖,有的人啊,真以為自己是勇者,為了高級寶箱是真的連命都可以不要。”


    “說起來這些擂主都是哪裏來的?我每次來都感覺看著都根本不像是人。”


    “噓!不該問的別問,看你的比賽就行!”


    “死兩個估計差不多了吧,還有人上去白送嗎,沒熱鬧看的話我可去別地方玩去了。”


    “嘻嘻嘻,最近城裏來了不少新麵孔的探險家,看起來,很快就會死得差不多了吧。”


    這樣討論的過程絲毫沒有避諱,跟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探險家npc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旁邊那一個個臉色沉重的玩家們。


    就在剛剛,本就已經數量不多的玩家團體又少了兩人,而且在這之前,這兩人還是他們內部公認最有機會衝刺高級寶箱的強力人選。


    明明是勢在必得地來報名參加了挑戰,結果確實這樣的下場慘烈。


    從這個《失落的寶藏》副本正式啟動到現在,最早的一批玩家們早就已經將古城裏的所有寶箱項目進行了統計和整理。


    今天會選中這家切切切擂台場進行挑戰,也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可是他們怎麽都沒想到的是,所謂的獲得三輪勝利的規則下,今天來參加挑戰的兩個人別說挺進最後一輪了,居然連第一輪都沒有熬過。


    要知道,這兩人在通過中級冒險項目的時候明明還都駕輕就熟。


    這高級冒險項目的難度,居然大到了這種程度嗎?


    玩家當中有人忍不住地爆了聲粗:“這副本設計者絕對是故意的!要是能使用個人技能就好了,有技能和道具在手上,哪裏還需要把命賭在這些廢物一樣的東西身上!”


    說著,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候在不遠處的契奴。


    “果然還是別掙紮了,根本打不過的……你們沒看到嗎,那些守擂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人,不可能打得過的!”


    有人已經絕望地抓緊了自己的頭發,看著主線任務還差著的寶箱數量,語調裏都隱隱地有了哭腔,“但是怎麽會這樣,黃老大不是說這家店裏的高級寶箱難度不大嗎,怎麽會……是不是我們都錯了,當時就不應該聽黃老大的話,要是最早的時候跟著那個粉毛走了,或許,或許……”


    “或許什麽或許!別哭了,哭得我腦殼疼!”旁邊的男人被哭得心煩,直接一抬腳踹了過去,“現在唯一的高級寶箱就是黃老大贏迴來的,不聽他的,難道應該聽你們這種隻知道哭哭啼啼的懦夫嗎?軟弱也就算了,還蠢,你要信那粉毛說的就趕緊去,直接抱團等著別人想辦法通關吧,少在這裏丟人現眼。”


    “山旭,行了,都少說兩句。”眼見著就要吵起來了,一直在旁邊聽著的國字臉出來打起了圓場,正兩邊安慰著,留意到有人走進店裏無意間朝門口瞥了一眼,微微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咦,他不是昨天才來嗎,怎麽就敢直接進來這種店裏來了?”


    那個叫山旭的男人問:“誰呀?”


    國字臉指著門口的那個高挑身影:“就是昨天新匹配進本的那個玩家。”


    有契約驛站的先例,池停對這種小店麵內部的新天地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拿著店員給他的23號號碼牌走在前麵,稍微往裏麵走進一點,就隱約聞到了空氣中難聞的奇怪腥味,不由地皺了皺眉,還不忘對身後已經完美進入到“契奴”狀態的月刃評價:“這味道聞著就已經很變態了。”


    月刃聽出話裏的含義,抬了下眼:“想玩了?”


    池停活動了一下手腕,語調微微期待:“這場景,看起來應該是個還挺適合我的項目。”


    月刃走在後麵,這樣的角度,正好將池停的整個背影完全地看在眼中。


    聞言嘴角微微地浮起幾分,無聲地笑了一下:“希望能夠讓您玩得開心,我親愛的主人。”


    等兩人走到鐵絲網跟前的時候,地下一層的擂台區已經被清掃幹淨,除了些許殘留的味道之外隻剩下了滿地坑坑窪窪的痕跡,但一眼看去也足夠觸目驚心。


    池停隻感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迴頭看去的時候,一張碩大的國字臉就落入了眼中。


    他緩緩地眨了眨眼:“有緣啊,兄弟。”


    國字臉名叫曾炎,因為已經是第二次見麵,跟池停也算相對熟悉。


    他招唿了一下,把池停帶過去跟其他玩家互相認識了一下。


    副本裏新來了兩個玩家的事情大家昨天就已經知道了,本來還期待能是從聖域進來救場的大佬,在聽說也是從第13區進來的新人之後,心理落差不可謂不大。


    因此,這個時候看到全身上下幹淨得纖塵不染的池停,越看這臉這胳膊這腿,大家的心情就越是難免複雜。


    山旭剛剛已經被旁邊那玩家哭得十分煩躁,這個時候更是難免出言揶揄:“昨天才來的對吧,這是還沒了解這個副本的節奏嗎。從開本到現在已經是第七天了,我們這些先來的玩家們拚死收集了那麽多的寶箱,你就算出不上太多的力,好歹也表現得積極一點吧?這進來的第二天就直接逛到高級冒險店鋪裏來了,有這閑工夫,多做一點團隊貢獻,就算能弄一兩個低級寶箱也行啊。”


    在這個古城裏麵待了七天,所有人對於這些店鋪的冒險項目都已經非常清楚,所有的寶箱幾乎都需要以消耗他們的契奴作為代價來進行獲取,現在池停跟月刃這“主仆倆”一前一後的進來,衣著看起來一個比一個幹淨,自然下意識地默認是溜達了半天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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