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本來就不是他在的那個世界,李厚問的是個人技能,嚴格來說應該跟他們的異能也不是同一迴事吧。


    李厚見問不出個什麽,到底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眼見著抵達了11樓,他在繼續下樓前停下了腳步:“那個,10樓的好感度你們自己去刷吧,我不太方便一起,還是留在家裏等你們比較好。”


    “怎麽就不方便一起了?”離洮是真覺得越看這個家夥越不順眼,這是打算隻有好事的時候才來參與嗎?


    倒是池停忽然低低地“啊”了一聲:“你也把npc的好感度弄成紅值了?”


    離洮疑惑:“不會吧,他也是?”


    “……”李厚莫名感到這個“也”字用得十分微妙,到底還是點頭承認了,“之前跟1001室的那個npc鬧得不太愉快,如果跟過去露麵的話,怕連累你們沒辦法正常攻略。”


    池停想了想問:“那你等會怎麽下樓?”


    李厚迴答:“沒事,我在惹怒他之前有順利刷到過綠值。去找程晁的時候就看過了,區域權限應該開通過了就會永久生效,之後變成紅值也能一樣通行。”


    “隻要你確定就行。”池停也沒勉強,直接出發了。


    李厚站在1102室門口看了一會兒,轉身關上了房門。


    “說真的池哥,我總覺得那小子沒安什麽好心。”離洮一邊往下走著一邊還在那裏嘀咕,“你要相信我,我的個人技能真的很好用,你還是得小心著一點,別讓他搞了什麽小動作。”


    池停隨意地點了點頭:“沒事,這不還沒搞嗎,搞了一定治他。”


    離洮聞言稍微愣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他莫名感覺這個“治”裏麵,似乎藏了很大的學問。


    也就他一愣神的功夫,走在第一個的池停已經抵達了10樓,按下了1001室的房門。


    離洮又一次沒能跟上節奏攔住,倒是因為日漸習慣而有些麻木了。


    門打開之後,池停才發現裏麵居然還是一個熟人。


    那天他下樓來碰到的那個拿著手術刀的男人正站在門口看著他,在他身後的走廊裏,零零星星地站著幾隻貓,一雙雙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站在門口的四個人。


    光是站在池停的後麵,其他人都已經瞬間激起了一陣冷汗。


    也就池停還有閑心提醒道:“好不容易把小灰找迴來,好好對待它。肚子的地方最好還是縫起來比較好,容易進灰,到時候應該也不太方便洗吧?”


    那天晚上的灰貓也蹲在不遠的地方,似乎意識到有人提到了它,抬頭看了過來。


    這個角度看去,它的脖子倒是已經重新縫合了迴去,雖然還有些晃蕩,但好歹能夠被上麵的紅線固定住了。


    其實屋子裏其他的貓也各有各的詭異,項嫻婉受不住這樣的畫麵衝擊,胸口猛烈地湧動了幾下,眼見就要吐出來,在npc掃來的一眼冷冰冰的視線下又硬生生地咽了迴去。


    最後,到底還是強行定了定心神,跟在池停後麵故作鎮定地走了進去。


    跟麵前的詭異畫麵相比,刷好感度的過程倒是相當順利。


    隻要麵對這些動物不做出異樣的眼神,這間屋子的npc其實還挺好說話的,很快就集體完成了綠值。


    到門口的時候,池停像是忽然才想起一件事來,似乎非常漫不經心地問道:“對了,陳先生,你認識樓上1102室的住戶嗎?”


    幾乎在話落的一瞬間,npc臉上原本還浮現著的笑容頃刻間蕩然無存,一雙毫無波動的眸子死死地看著麵前的池停:“怎麽,你是他的朋友?”


    在那一瞬間,池停可以清晰分明地捕捉到了對方的殺意,絲毫不懷疑隻要他迴答一句“是”,就會有非常危險的事情發生。


    緩緩地眨了下眼,他似乎對於這樣足以讓人頭皮發麻的視線毫無覺察,隻是微微地笑了一下,相當的人畜無害:“怎麽會,我隻是想提醒一下你盡量少跟他接觸,這個人,特別的討厭。”


    “當然,我也覺得他,非、常、討、厭。”npc臉上的表情這才稍緩,但也再沒有了先前的熱情,看了池停一眼就關上了房門。


    龔旌剛才被震得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這時候鬆懈下來才感到全身有些發軟,不自覺地都帶上了一絲哭腔:“池哥,你突然跟他提李厚那小子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試探一下。”池停給出了總結,“挺好的,至少有了結論,李厚確實沒有說謊。看那npc的樣子,他對李厚的好感度應該已經掉到了底點。就是我有點好奇,這李厚到底是怎麽做到能把npc招惹到這種程度的。”


    看得出來他似乎真的很想知道答案的其他人:“……”


    這就是大佬的自信嗎?


    試探得這麽直白,這是真不怕npc刀人啊!


    相比起1001室,1003室的npc雖然看起來正常得多,但是表現得多少有些過分熱情了。


    進門之後,這個npc就一個接一個好感度任務發布著。好在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好感度太高會導致的後果,並沒有被對方衝業績般的強烈熱情衝暈頭,等到把好感刷到綠值之後就腳不停步地告別離開了,半秒鍾都沒敢多待。


    就在房門再次關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門背後npc瞬間收斂了所有笑意的怨毒視線,一如前麵的所有熱情全都是他們的錯覺。


    離洮有感而發:“最後那一瞬間,我仿佛感受到他在心裏罵了我們一萬句髒話……快快快,繼續繼續,這個鬼地方我是真的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時不待人,發了一條消息讓李厚過來集合,幾個人再次下樓,終於站在了902室的門口。


    就像李厚說的那樣,902室裏麵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所有的東西都端端正正地擺放著,唯獨本該住在這裏的程晁沒有了蹤影,就連房門都是就這樣毫無忌憚地大開著,仿佛在迎接下一任主人的到來。


    而最讓眾人感到發涼的,並不是因為早就已經知道去向不明的程晁,而是因為除了程晁所住的902之外,隔壁的901和903也是一樣的情況。


    敞開的大門似乎在無聲地告訴所有人,它們的主人已經都不在了。


    離洮忽然想起了那個大漢npc的話,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這是,這個第9層的所有人都已經‘消失’了嗎?”


    離洮本來的用意顯然是想要得到一些安慰,但是伴隨著話落,卻是隻剩下了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就當他以為不會得到任何慰藉的時候,隻聽池停十分貼心地開了口:“不至於這麽篤定,也有一種可能是像1002室的樊彭越一樣。”


    1002室……


    離洮的腦海在那一瞬間隻能迴憶起滿眼鋪天蓋地的血色,頓時欲哭無淚:“……”


    艸,這不是更嚇人嗎?


    還不如消失呢,起碼幹淨一些!


    池停站在原地思考片刻,找李厚進行了一下確認:“你來找程晁的時候,另外兩間房子還有人住嗎?”


    李厚迴答:“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當時門應該還都是關著的。”


    池停點了點頭。


    離洮已經努力讓自己從人麻了的狀態中脫離出來了:“池哥,是又有什麽發現了嗎?”


    “不算發現,就是猜的。”池停看了一眼身後敞開的房門,正好那一瞬間有一陣風吹來,將他的略長的發尾垂得微微淩亂,“903的3人,加上1002的樊彭越跟1103的那個房客,合起來的人數是不是十分湊巧的剛好等同於那多出來的5個呢?”


    空氣仿佛徹底地凝固了。


    李厚又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不行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項嫻婉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再看向已經直接開放了通行權限的樓梯口,很是忐忑,“那我們,還要繼續往樓下走嗎?”


    “為什麽不?”池停招了招手,示意其他人在自己身後跟好,如果這時候有熟人在場,從那用指尖反複撫摩著異石的動作中就已經足以感受到了池隊的躍躍欲試,“本來就沒有多少時間了,正好讓我好好看看,樓下的那些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他倒也沒有忘記其他人的存在,不忘多叮囑了一句:“都注意跟好我啊。”


    其他人弱弱:“我們會的。”


    池停走在最前麵,他可以感受到身後項嫻婉拽著自己衣服的手在微微顫抖。


    他倒不介意被拽皺了的衣服,隻是伴隨著一步一步地朝第8樓走去,十分兢兢業業地扮演著“火車頭”的角色。


    對於未知的忐忑,讓所有人的腳步都邁得相當謹慎。


    直到,他們站在了8樓的過道上。


    他們發現,跟上麵的樓層不同,這一層似乎全都是沒有任何裝修的毛坯房。


    外麵的陽光落下,從齊刷刷敞開的門口往裏麵看去,落入眼中的隻是一片雪白的牆麵,空無一物。


    本是做好了應對一切突發情況的準備,這樣平靜的景象倒是讓人有些愣神了:“就……這樣而已?”


    沒有裝修,沒有擺設,也沒有住戶,就連前往樓下的道路都沒有任何的阻礙。


    一眼看去,平靜地仿佛他們之前所經曆的一切都隻是錯覺,他們現在隻需要沿著這裏的樓梯一路下去,就可以順利地從這幢公寓中離開。


    項嫻婉抱著一絲希望問:“現在的這個情況,有沒有可能,我們已經通關了?”


    “不可能。”離洮雖然也急切地想離開這裏,但畢竟經曆過了幾個副本,還帶了些許屬於老玩家的謹慎,“這些副本就是這樣,越是讓你放鬆警惕就越是不能掉以輕心。”


    龔旌被夾在中間東張西望,忽然間捕捉到了什麽,緊繃的身子下意識地一顫:“你、你們看那邊,像不像是……躺著一個人?”


    經他這麽一說,其他人看去,果然看到東麵套的角落裏確實有什麽東西。


    從這個角度依稀可以辨別是一個人的雙腳。


    但是這雙腳是剛剛就在那的嗎?


    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麽剛才沒有任何人留意到,直到現在才引起人的注意呢……


    就在這個時候,李厚突然開了口:“我認識這褲子……是程晁!”


    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裏麵的人掙紮著抬了一下手。


    離洮也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走廊盡頭的房間裏麵走了出來:“常、常和風?”


    然而跟程晁不同,常和風卻似乎並沒有聽到離洮的聲音。


    他的手裏拿著一把鋒利的斧頭,一步一步地朝地麵上垂死掙紮的程晁走了過去,麵上掛著的無疑是濃烈的殺意。


    離洮本以為在這樣突發的情況下池停多少會有些動作,卻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節骨眼,池停反而像是陷入了什麽思考,始終半點反應都沒有。


    有問題,離洮在心裏這樣反複告訴自己。


    他的個人技能僅局限於檢測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善惡值。


    雖然常和風沒有搭理他,讓他無法精準感應,但周圍突如其來的發展依舊讓他感到很有問題。


    離洮很清楚在這樣詭異的環境下最好的選擇就是裝作沒有看到,卻是在常和風真的就要一斧子砍下的那刻,到底還是沒忍住地在心裏暗罵了一聲多管閑事的自己,就咬牙衝了過去。


    果然遲早要死在心軟上麵啊……


    這是那一瞬間離洮心裏浮現的最後一個念頭。


    池停思考到一半才瞄見餘光中躥出的那個身影,沒能來得及攔住,無奈地歎了口氣也隻能快步往前兩步,一手扯住離洮的衣領將人往自己身邊拽了拽。


    可即便如此,順著慣性,他也已經一步邁進了屋子。


    像是被卷入了一片截然不同的空間,在他們的麵前,什麽程晁,什麽常和風全都蕩然無存,也是此時此刻,才終於可以看清楚屋子裏的真實樣子。


    整個視野仿佛都被籠罩上了一層鮮血淋漓的幕布。


    放眼看去,鋪天蓋地的猩紅當中,原本在外界看起來空蕩無物的室內遍布了數不清的形形色色的人影。


    池停站在門口的時候就依稀間有一種詭異的被注視的感覺,這個時候也算得到了證實。


    他有些好奇地快速觀察起了周圍的這些東西。


    那些沒有臉的人影從四麵八方聚攏過來,直到逐漸靠近到跟前的時候,池停似乎忽然間發現了什麽,有一道頗為驚訝的神情從眉目間一閃而過,低低地“咦”了一聲。


    也就在這個時候,旁邊早就已經被這樣情景嚇傻了的離洮掙紮著從地麵上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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