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纏的那一圈繃帶把他的臉色襯得更加蒼白,連向來紅潤的雙唇都隻剩下了一層淡淡的粉色,他在身上還穿著上班時的白襯衣,熨燙平整的麵料現在也已經因為不久前的一番折騰而起了許多褶子。


    安夏明明就坐在哪兒,卻好像隻要再一眨眼他就會原地憑空消失。


    傅卿宸的心都被無端揪起了一角:


    “醫生,你不說說安夏沒什麽大事嗎?但是他為什麽好像不認識我了?”


    還在發呆思考晚飯吃什麽的安夏聽到他的聲音後迴過頭來,滿眼警惕的盯著傅卿宸。


    雖然不認識他,但是隻要一看到他,自己的心裏就會莫名憋屈。


    這個感覺和平時那種出門打算買雞蛋灌餅,卻發現小攤上已經沒了雞蛋的憋屈感又格外不一樣。


    ……就好像這個人做了什麽特別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到底是什麽事來著?


    醫生走上前來打算給安夏好好檢查身體,誰知道安夏看著他身邊的傅卿宸,臉上的表情陰沉沉:


    “你是不是把我當成替身來著?”


    語不驚人死不休,安夏的突然發言讓病房裏的醫生和傅卿宸始料未及。


    誒!什麽替身!


    小傅總和眼前這個年輕人還有這樣一段感情糾葛嗎!


    年過半百還地中海的醫生眼前微微一亮,果然在醫院呆久了什麽瓜都能吃到。


    想不到豪門中竟然真的存在替身梗這玩意兒,狗血小說誠不欺我!


    突然就被塞了一口大瓜的醫生內心隱隱激動,就算他已經活了大半輩子,但看到這種狗血八卦還是會忍不住起好奇心。


    傅卿宸在聽到安夏莫須有的控訴後急忙為自己辯解:


    “我怎麽可能會把你當成替身!”


    【你明明就是我的貼身秘書!】


    又一次莫名其妙聽到傅卿宸心聲的安夏恍然大悟。


    原來我是這小子的打工仔呀。


    那他心裏突然出現的憋屈感就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畢竟哪有打工人是不瘋的。


    社畜和老板之間的關係不就是另一種特殊的“契約強|製愛”嗎?


    哪個正經打工人看到自己的老板還會歡天喜地。


    什麽替身不替身的,一定都是因為自己剛剛才醒來,所以才會胡言亂語。


    想起自己現在還有些刺痛的後腦勺以及衣服上的細微汙漬,安夏腦中立刻就把所有的來龍去脈都自行補充完畢。


    腦袋上的傷大概是因為跟著這個老板出門工作的時候,他不小心摔暈過去了,然後就被老板送來了醫院。


    這麽想的話,一切都變得合理了。


    那自己的老板豈不是還變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打工人瘋歸瘋,但還是十分惜命的。


    安夏的心裏立刻就對傅卿宸升起了一股敬意。


    年輕又帥氣,有魄力有擔當,而且還對員工有人文關懷,這樣的老板簡直就是絕世好老板!


    世間萬惡資本家千千萬,能有這樣一個好老板實屬難得,自己怎麽能對他心生怨念呢?


    而且在自己目前有限的記憶裏,好像這個老板還經常給自己發獎金來著。


    好好好,有錢又有顏,善良又大方,這哪裏還是老板,這就是他的再世父母!


    安夏迅速收起臉上陰沉難看的表情,轉而露出一個略顯諂媚狗腿的微笑。


    他幹脆直接掀開被子站起身,親自從病房的角落裏拖來一張凳子:


    “老板您請坐,站著多累呀。”


    雖然他現在的腦子還是有些昏昏沉沉,腦中的記憶也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他憑著身體的本能還是能感覺到自己對這個老板是有一些親近之感的。


    看來在自己失憶之前,他和這個老板的關係應該還挺好的。


    眼見著安夏對自己的態度終於由陰轉晴,傅卿宸的心裏鬆了口氣。


    ──【我就說嘛,你明明是我那已經得到了家人朋友祝福,連同居住宅都買好了,正在計劃未來婚房,再過不久就要入門的男朋友,怎麽會是替身呢?】


    ……什麽玩意兒?!


    我和這個老板竟然還有一段不|倫辦公室禁忌戀情?!


    而且他們的關係竟然已經發展到都開始考慮婚房的地步了嗎?!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他一點都想不起來!演的吧!


    巨大的信息量讓安夏剛清醒不久的腦子又是一陣刺痛,他兩手一抽,剛剛才放下凳子又被他猛地抽了迴來。


    咚!


    已經撅著屁股要坐下的傅卿宸一時沒反應過來,屁股著地狠狠摔了個屁股蹲。


    意外發生的太突然,傅卿宸甚至沒來得及喊疼。


    都是站在一旁的醫生隻看到上一秒還親切微笑的安夏忽然間就變了臉色,一個抽手就讓堂堂海城小傅總摔倒在地。


    這難道又是什麽我沒見過的特殊y嗎!


    醫生左看看右看看,忽然間就不知道是該先去把腦袋還纏著繃帶的安夏扶到病床上,還是要先把摔了個屁股蹲的傅卿宸給扶起來。


    “哎呦我的個老天爺呀。”


    難不成連我這個馬上就要退休的小老頭也要參與到你們的特殊y中來嗎!


    *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的檢查後,好不容易才把表情複雜的安夏重新哄迴了病床上,傅卿宸跟著表情同樣複雜的醫生走出了病房。


    醫生翻了翻手裏的病例,直接明的開口:


    “傅先生,雖然安先生的身體狀況一切正常,後腦的傷口也並不嚴重,但是很明顯他的記憶已經出現了一定程度的缺失。


    我也十分意外會出現這種突然情況,他什麽時候可以完全恢複記憶還是個未知數。


    要不您通知一下他的家裏人,好讓他的家裏人也做個心理準備?”


    醫生正說著,傅卿宸的口袋忽然震動幾下傳來一聲消息提示音。


    傅卿宸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時先是一愣,隨後才想起這部陌生的手機屬於安夏。


    咖啡店前的意外發生得太突然,所以他才會臨時保管安夏的手機。


    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隻有兩條簡短的信息──


    “安安呀,最近天氣比較冷的,要記得多穿幾件衣服知道嗎?”


    “小夏,這個月的錢大概什麽時候還呢?你叔叔前幾天又去看病了,家裏又花掉了一大筆錢。”


    第一條信息是安夏的太奶奶發來的。


    ……而第二條是安夏的嬸嬸發來的。


    傅卿宸看著手機上的這兩條消息,沉默一會兒,接著又摁滅了手機屏幕。


    而醫生還在跟他說著許多注意事項:


    “一般像安先生這種狀況,我會比較建議讓他多和他的家人相處,這樣會有助於他的記憶恢複。”


    “醫生,如果由我來照顧安夏,會對他的病情造成什麽影響嗎?


    安夏的家人現在還不方便來照顧他。”


    醫生完全沒想到傅卿宸會這麽說,畢竟傅卿宸也隻是安夏的老板,他還是頭一次聽到老板主動要求貼身照顧自己的下屬。


    雖然有些意外,但他也沒有理由拒絕傅卿宸:


    “也不是不可以,隻要您心裏有準備就好,畢竟從剛剛的情況來看……安先生好像對你還有些戒備。”


    醫生說著順便還隱晦地看了一眼傅卿宸的屁股。


    剛剛傅卿宸那一下摔得有點狠了,他在旁邊聽著都痛。


    傅卿宸被看得有些尷尬,連忙轉移話題。


    此時重新躺迴病床上的安夏卻緊皺著眉頭翻來覆去,他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麽,今天好像是個很重要的日子來著。


    他隱約記得自己會在每個月的今天做些什麽。


    病房外的傅卿宸記下了醫生說的所有注意事項後,又給簡溫綸打了一通電話:


    “你幫我查一查安夏的家庭背景,最好查一查他有沒有大額欠款之類的。”


    電話那頭的簡溫綸十分意外:


    “欠款?安夏看著不像是會胡亂借錢的人啊。”


    “如果那些錢不是安夏借的,而是他父母借的呢?”


    傅卿宸迴想起自己曾經瞥過一眼安夏的員工資料,在資料上的主要家庭成員信息框中,安夏隻寫了他太奶奶一個人。


    他其實知道安夏的父母早亡,家裏還欠了一些錢,所以安夏才會這麽愛錢需要錢。


    但是他沒有想到連安夏的親戚也會來催債。


    “總之你幫我好好查一查吧,到時候再請你吃飯。”


    “那好,我稍後再打電話給你。”


    傅卿宸的語氣聽起來是難得的嚴肅,簡溫綸也不由得也擺正了不怎麽在意的態度。


    僅僅過了五分鍾,簡溫綸那頭就有了消息──


    “安夏父母的婚姻關係並不和諧,安夏的父親不僅常年出軌,在他剛考上大學那一年甚至還因為做生意失敗而背上了巨額欠款。


    他的父親因欠款壓力太大,試圖卷走家中的最後一點積蓄就帶著自己的小情人遠走高飛,沒想到在半路卻被自己小情人出賣了行蹤,最後在高速路上,因為連環追尾事故而命喪當場。


    從那以後他父親身上的欠款就落到了安夏母親的頭上,追債人開始轉移目標,頻繁找上安夏的其他家人,首當其衝就是安夏的媽媽。


    安喜的母親突然遭受這種無妄之災,不僅要忍受丈夫拋棄妻子的痛苦,還要麵對眾多上門討債的追債人,每天連軸轉拚命掙錢才能勉強補上欠款的缺口。


    可在這種長久的壓力下她最終還是因為過度疲勞而倒在了工作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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