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為止,左少陽在那貝葉經冊之中,隻學得兩樣東西。


    最初那西域女子打穴的手法,東一拳西一拳,打得人渾身酸麻,穴道亂跳,旨在鍛骨煉筋,完全沒有套路招數可言,似是無甚大用。


    而此後的九式封脈截血手就不同了。


    九種手法,左右手各不相同。若是再將其三三兩兩組對,更是千變萬化,不知有多少種招數。


    貝葉經中那些圈圈叉叉,神奇無比,不知不覺便已將這封脈截血手存想在他腦中,隻可惜一直沒有施展的機會。


    現在有兩個高手喂招,左少陽連想都不用想便隨手使了出來。


    越來越熟練,雙手在兩虎的拳頭中間穿插飛舞,如同在薄如紙片的兩把利刀鋒刃之間跳舞,徘徊在生死之間那一線間隙之上。


    開始的時候,偶爾還有幾招弓箭拳的外家拳術夾雜其中。


    漸漸的,那些直來直去的拳招已經褪去,用的全是巧妙手法。


    丹田之氣行走經脈,內力灌入指尖,十指靈活轉動,指影翻飛。如劍似戟,似沾葉,似拈花,變化之繁雜,讓人目不暇接。


    那十根手指青氣繚繞,變化萬千,式式不離對手要害。


    他沉浸於招式變化之中,封脈截血手越用越純熟,渾然不知外人的苦處。


    二虎和三虎卻是滿頭大汗。


    對方那陰柔路數,似乎正是猛虎拳的克星。不知何時,兄弟兩人已轉攻為守,節節敗退。


    兩人現在的處境,簡直就如在閻王殿上跳舞,心驚膽戰,如履薄冰。


    唯恐一個不小心,被左少陽那神出鬼沒的手指頭,在死穴上戳一下。閻王爺馬上就提起朱筆,在二虎三虎的名字上重重地畫個勾,牛頭馬麵立刻就提著拘魂索前來要命了。


    兩人心下驚駭欲死,叫苦不迭。這小子越戰越神勇,出手專往死穴要害招唿,讓人防不勝防。莫非吃了什麽大補藥,怎地如此兇猛?


    左少陽的封脈截血手打到第六遍的時候,終於破開了二虎的拳勢。


    他的手指沿著二虎的手陽陰大腸經逆撫而上,從指尖商陽穴開始,二間三間合穀陽溪,或點或啄,或捏或撫,一路往上,瞬間就到了臉上的四白穴。


    劈裏啪啦一陣亂響,已將二虎此路經脈的穴道打了個遍。


    他那雙手似是沒有什麽力道,也不是什麽點穴手法。


    二虎卻頓覺身上湧動的氣血,猛地停滯一下,忽然發覺右手的食指尖,已完全麻木。


    而且更要命的是,這種麻木之感,正飛快地沿著手臂向上蔓延,整條胳膊片刻之間就抬不起來。似是經脈已被封住,氣血竟已凝滯。


    二虎嚇得魂飛魄散,急忙跳出戰圈,左手指著左少陽顫聲問道:“你……你這是什麽邪門武功?”


    左少陽嘿嘿一笑,也不說話。


    幹掉了二虎,除去了腹背受敵的隱患,再也不用束手束腳。封脈截血手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指法更是變化精巧,詭異繁複。


    三虎孤軍奮戰,立刻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對方那十根手指神出鬼沒,像是翻花似的,在自己身上三十六處死穴上方詭異飛舞。仿佛已掐住了自己心髒跳動的生命韻律,連唿吸都似要停頓。


    “罷了,老三你也住手吧,你不是他的對手。”大虎武功最高,眼光毒辣,已看出形勢大大不利,急忙出聲喝道。


    先前左少陽還在挨打,後來純粹是拿兩人練手。二虎的胳膊已廢,再打下去,恐怕三虎也注定要兇多吉少。


    三虎聽得這話,如同聽到天外仙音,馬上收拳跳出戰圈,彎著腰扶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心下驚駭不已。


    這小子內力不深厚,武功也不高強,但指法之精巧玄妙,竟可讓自己招招受製,完全沒有無還手之力,真是邪門了!


    “咦,你怎麽走了?”左少陽愣了一下,手中九式封脈截血手第七遍還沒有打完,意猶未盡地招招手,道:“你先別走啊,過來再接著打,我這封脈截血手,有幾個地方還沒有練熟。”


    封脈截血手?我看應該叫閻王奪命手,簡直不給人活路!


    三虎嚇得立刻站直了身子,駭然倒退兩步,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他臉上露出十分害怕的神情,望向左少陽的眼神充滿了驚恐之意:“不來了,不來了!”


    他將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似的,說什麽也不站出來,臉色十分堅決。


    就算是當縮頭孫子,我也不和你打了。碰上你這位招招要人老命的小爺,我寧願認慫。


    左少陽對三虎不戰而逃的懦夫行為深表鄙視,轉而望著大虎叫道:“喂,你們三個就剩你沒有跟我打過了。都說高手都是最後出場,你過來和我接著打。你放心,我隻用一隻手,保證不會占你便宜。”


    連我這個身負重傷的人都欺負,還有沒有天理了,莫非你要趕盡殺絕麽?


    大虎又驚又怒,搖頭苦笑道:“小兄弟,得饒人處且饒人!我自認不是你的對手,不打也罷,今日我龍盤山認栽。”


    大虎精於世故,怕他不依不饒糾著不放,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子。拖著受傷的胳膊,雙手奉上,諂笑道:“幾兩碎銀,不成敬意。”


    “你這是什麽意思?”左少陽掂了掂手中的錢袋子,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駭然道:“你難道是在用這幾兩碎銀子侮辱我?”


    大虎笑容一滯,臉有怒氣,卻敢怒不敢言,麵色甚是淒苦。


    左少陽怒目圓睜,將錢袋子裏的碎銀子抖得嘩嘩作響:“告訴你,現在已經不是幾兩碎銀子的問題了。”


    他瞪著眾山賊,義憤填膺地怒吼道:“士可殺,不可辱,你這是在侮辱我的高手尊嚴,知道麽?你們還有誰跟我打,有種站出來!”


    高手發彪,龍盤山眾山賊大驚失色,急忙往懷裏掏銀子。挨個兒戰戰兢兢地送到左少陽手中,還請高手笑納。


    山賊本來就是窮苦人家出身,走投無路才會占山為王,家底也沒幾個銅子。十幾個山賊湊在一起,劫道幹了這麽多年,碎銀子也隻有十幾兩。


    左少陽看著麵前白花花的銀子,頓時眉開眼笑。


    他以前窮困潦倒,身上最富裕的時候就是十幾個銅板,幾乎都已忘記銀子長什麽樣子了。


    眾山賊卻羞愧欲死,簡直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縫兒鑽進去。


    山賊劫道反而被人恐了嚇,勒了索,搶光了銀子,這算什麽個事?從此以後,龍盤山顏麵掃地,怕是再也沒有臉在山賊這個行當裏混了。


    左少陽雙手捧著銀子,嘴角含笑,眼中冒出綠油油的光芒,如同惡狼一般。


    大虎看得心驚肉跳,和他打了聲招唿,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帶著人馬狼狽逃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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