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管你。”梁川故抬起另一隻手,指著他的毛絨兔耳說,“我不和一隻傻兔子置氣。”林知年被罵了,不由得有些沮喪,如果那雙兔耳是真的,能夠布滿血管和神經的話,在這時候合該是耷拉著的。“傻兔子就傻兔子吧,隻要老公能消氣,死兔子我都能”梁川故一把捂住他半張臉,下手沒個輕重,林知年的臉頰瞬間就被捏紅了,眼眶裏也泛起生理性的淚光。“疼……”“怕疼不怕死,你可真是隻聰明兔子。”梁川故一邊嘲諷人,一邊又馬上鬆了力道,拇指還不自覺地在林知年頰邊那顆小痣上輕輕摩挲,似乎是一種無聲的安撫。可惜林知年那處格外敏感,他越是這樣安撫,林知年眼眶裏的淚光就越是閃爍,最後長睫忍不住輕輕一撲,斷線的珍珠就滾到了梁川故的手上,慢慢打濕了梁川故的虎口。鍾遠實在看不下去了:“林少爺現在生著病,梁總悠著點欺負,別把人欺負壞了。還有……能別在診室幹這些事嗎?我還要工作。”“之前說試藥的事情,是我失言,梁總別往心裏去。藥物那邊我會時刻關注,一旦經過嚴格的臨床試驗,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您。”梁川故也看出林知年有些不對勁,聞言慢慢放了手,從桌上拿了一張醫用濕紙巾給林知年擦淚,在擦過那顆頰邊痣的時候很明顯地停頓了下,刻意避過了那個地方。“剛才也是我莽撞,不是不肯讓他當臨床試藥誌願者,隻是他現在並不清醒,我也沒辦法替他做決定,要是試出什麽好歹來,我也不好向林家交代。”鍾遠表示理解,沒兩輪對話,兩人又迴到了之前客客氣氣的相處模式中,隻能說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更別說兩人之間還有千絲萬縷的同學情誼和利益關係,於是乎這場爭吵中好像就隻有林知年一個人真情實感,還受到了不太輕鬆的懲罰。對此,林知年表示,這樣的懲罰其實可以多來一點,鍾遠也不必在緊要關頭出聲為他說話,他不介意。知道這種情況在正常症狀範疇內,梁川故也算稍微放了一點心。暫時解決好林知年的事,之後自然就是去公司上班,他本來想讓司機直接送林知年迴去的,奈何林知年不配合,一直黏著他不放。“你要跟著我去上班可以,先把頭頂兩隻兔子耳朵摘掉,不然到時候娛樂八卦就該編排我有什麽特殊癖好了。”林知年晃了晃腦袋:“為什麽呀?要一隻剛剛失去尾巴的兔子摘掉耳朵,老公,你不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殘忍嗎?”“那麽你不去為你的尾巴舉行葬禮,反而要跟著我去公司上班,林知年,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叛逆嗎?”林知年一噎。“尾巴哪有老公重要?”梁川故翻閱文件的動作一頓,他聽著林知年理所當然的語氣,心裏又蔓延開那種陌生而難以言喻的情緒。他想起今天早上,林知年蹲在地上看那隻尾巴的時候確實難過得不行,但他一伸手,林知年就拋下自己的尾巴跟他走了。在林知年的認知裏,他還是一隻修煉成人的小兔子,尾巴掉了對於一隻兔子來說簡直是天大的事,可是在他心裏竟然比不上和他一起吃早餐。“傻得可愛。”梁川故輕聲嗤笑了一句。陸文在駕駛位聽著自家老板怪異的笑聲和前言不搭後語的迴答,又一次差點將油門當刹車踩,還好前方的警察叔叔足夠醒目,才不至於釀成大禍。而林知年聽了這話,非但不生氣,還又朝梁川故靠近了些。他把文件從梁川故手中抽出來,讓自己的手代替之前文件的位置。梁川故正好看文件也看累了,並沒有直接製止林知年的動作,不過他也沒想到林知年會這麽大膽,直接把手往他的手裏放,他隻是稍微走了一下神,他的手指就已經穿過他的指縫,十根手指就這樣牢牢地扣在了一起。林知年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指甲蓋泛著淺淺的粉色,指尖覆著一層薄繭。和他比起來,梁川故的手大了一圈,膚色更深,青筋明顯,看上去極有力量感。兩隻手就這樣交扣著,都說十指連心,單是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梁川故竟感到離林知年無比地近。比以往任何時候、以往任何人,都還要近。近得幾乎讓他無所適從、不知所措。那一瞬間他腦袋中五光十色,似乎什麽念頭都迸濺了出來,混亂一片。但有一點他很清楚,那就是暫時不想放開。來自林知年的溫度和依賴,讓他又一次產生了眷戀的情感。“老公,知年想一直牽牽。”梁川故一直盯著兩人交扣的手看,聽見林知年說話才迴過神來。“……隨你。”他朝背後靠了靠,做出一副閉眼小憩的模樣,已經完全忘了那份文件。林知年見他休息,也不再出聲打擾,隻是將腦袋輕輕靠在他的右臂上,看著他扣迴來的手指,桃花眼裏隱隱流露出一點笑意。而前麵的陸文不小心瞥了一眼車內後視鏡,正好和這樣一雙含笑的桃花眼對上。他下意識覺得不對勁,砸吧砸吧還沒迴味過來是哪裏出了問題,便看見那位清純可愛的小白兔朝他抬抬下巴,還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那眼神裏滿溢的占有欲和挑釁感,沒有一點清純可言。陸文一驚,忙不迭收迴眼神,再也不敢往後視鏡看一眼。救大命……老板娘好像不是什麽好人。車開到公司停車場,梁川故睜開眼,發現林知年的手指還緊緊扣著,一點都不曾放鬆。他一時覺得有些好笑,又不是以後不讓他牽,至於這樣寶貝似的不舍得放嗎?小餓鬼一樣。然而笑過之後,他又很快反應過來,他們現在的確是牽了上次沒下次的情況。離婚是他提出來的,林知年也已經知曉了,按鍾遠的說法是這個病和患者本人的記憶是分不開的,他會這麽患得患失也不奇怪。離婚梁川故在心裏反複咀嚼了幾遍這兩個字,沒來由地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他轉頭看林知年,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他那對質量極好的粉白兔耳。離婚之後,少了諸多掣肘,少了這個累贅……但這個真的是累贅嗎?“老公是不是很喜歡我的耳朵?”林知年突然抬頭看他,桃花眼努力睜圓的樣子很可愛,雪膚粉唇,再加上那對毛茸茸的耳朵,倒真有幾分像家養的小白兔。他這一下湊得太近,梁川故甚至能從他亮晶晶的淺色雙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以及那瞳孔深處埋藏的熾熱而鮮活的愛戀。是錯覺嗎?“老公……”林知年輕聲喚他,另一隻手不知不覺間已經攀上了他的肩。他仰起脖子,脆弱的喉結和漂亮的頸線展露無遺。兩人的距離再一次被拉近,鼻尖差一點就碰到一起,溫熱的氣息隨著唿吸不斷交融,梁川故看著林知年微微迷離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往下微微俯身。“山本!你仙人來電話啦!山本”陸文跳起來啪地一下給手機關了靜音,跳的時候因為動作幅度太大頭一下子磕在車頂,還好皮革夠厚夠柔軟,不然指不定會不會撞出點腦震蕩來。他顫顫巍巍地將手機裝進西裝褲中,似乎一瞬間老了八十歲:“老板,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梁川故如夢初醒般地睜開眼,經過這麽一打岔,終於想起眼前這隻楚楚可憐的小白兔其實是個病人,他差點將林知年的病痛當成愛戀來品嚐。趁人之危這種事他在生意場上沒少幹,在處於危機情況的公司上下功夫往往能最大程度地爭取飛梁的利益,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道德底線其實沒有那麽高。但他想起昨晚林知年看他的眼神,那種不解而失望的眼神,莫名地,突然就吻不下去了。他撤了身,林知年也慢慢睜開眼。從剛才那個鈴聲響起的一瞬間他就知道要糟,也猶豫過要不要直接抬腰吻上去。但他最終沒有,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和梁川故相處尤其如此。他是飛梁娛樂的總裁,旗下大牌明星藝人數不勝數,形形色色的美人看得審美疲勞,很難用色相迷惑,本身對接吻也沒有什麽興趣,一旦讓他脫離那個氛圍,再主動出擊就隻能引起他的反感。更何況他可是一隻清純的小白兔啊,初吻這種事情,怎麽能全程自力更生。“老公,剛剛是要接吻嗎?”林知年臉頰紅紅的,眼裏閃爍著期待的零碎星光。“可是媽媽告訴我,隻能長大以後和愛人接吻。”梁川故聞言沉默片刻,過了一會兒才沉聲開口:“很抱歉”“兔兔不要抱歉,兔兔要這個。”他收迴搭在梁川故肩上的手,單手解開了暗藍色細絨襯衫最上方的那粒紐扣,將裏麵那條純黑色的項鏈拎了出來。梁川故皺眉看著他的動作,心下疑惑,直到項鏈吊墜從領口處出現,莫比烏斯環上鑲嵌的細碎藍鑽在光下折射出漂亮色光時,他才怔怔地反應過來,林知年要的到底是什麽。*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小天使的觀閱!麽麽嘰!第十八章 劇本二 隻讓親這一次。那是他們的結婚戒指。當時是由他們兩人一起去定製的,在教堂裏互相為對方戴上的戒指。他以為林知年早就扔掉了。除了結婚當天,他從來沒在他手上看到過這枚戒指。“老公,你還記得嗎?”林知年難得嚴肅起來,漂亮的臉繃得緊緊的,略有些緊張地盯著梁川故看。他小心翼翼地用掌心托起那枚戒指,同時將兩人交扣的手抬起來,戀戀不舍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將戒指放在梁川故溫熱的掌心。“我想要的就是這個。”他一字一句極其認真地看著梁川故的眼睛說,“我們是愛人的證明。”那枚戒指上還殘存著靠近他心口位置的溫度,戒指內圈刻著對方名字的縮寫,一點都不曾磨損過。他忽然覺得有些恍惚,仿佛自己迴到了兩年前,和林知年一起去挑選婚戒的時候。那一天仿佛下著小雨,雲城入秋本就陰冷,下起雨來更是寒氣入骨。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同居,林知年背著貝斯撐傘在馬路對麵等待綠燈時,兩人曾有過長達十秒的對視。有一種說法,如果在茫茫人海中能和某個人偶然對視超過五秒鍾,那麽這兩個人便有相愛的可能。他們算不上完全偶然,畢竟是約定了同一地點,但那時候梁川故心中確實出現過類似於悸動的感覺,因此在定製戒指的時候,是他主動向設計師要求刻下對方姓名首字母的。梁川故從來不信什麽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從小到大做什麽都要憑全力爭取,在群虎環伺的梁家,隻有這樣才能有尊嚴地生存下去,將自己的命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才能不被別人踐踏、欺淩、看不起。但對於林知年,他卻毫無辦法。那次對視時的悸動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正好站在落地窗前往馬路上看,而紅黃綠指示燈下的林知年正好抬望眼,兩人的目光就那樣毫無預兆地交匯在一起。而之後的無端疏離和漸行漸遠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不知道要如何去對林知年好,林知年看起來對他毫無愛意,隻是因為家族的利益,才不得已和他捆綁在一起。這樣的變數對他來說與其說是一種恥辱,不如說是一種災難。他開始像小時候那樣產生恐慌和憂慮的情緒,又開始做無謂的幻想和憧憬。漸漸地,那種悸動在有意的壓抑和放逐之下變得不那麽重要,甚至於無足輕重。時間久了,單調重複的生活占據他生命中絕大部分時間之後,他也就忘記了自己曾經確實對這樣一個人產生過心動的感覺。但是現在迴想起來,當時林知年望向他的眼神,那明亮得如同秋日午後燦爛玻璃的雙眸,和如今並沒有什麽不同。這兩年他刻意迴避的目光和視線,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在不為人知的眼底寂寞地燃燒?梁川故沉眉並不說話,林知年就半跪在他身側,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他很有耐心,在那種無法掩飾的期待和專注之下,埋藏著隱秘的勝券在握和從容不迫。他看著梁川故將掌心的婚戒慢慢攥緊,心髒仿佛也被那隻大手揉擠搓捏,唿吸無法保持平靜,那種滿滿漲漲的感覺又充斥在四肢百骸。“一直戴著嗎?”梁川故沒有鬆手,就這樣攥著,細細的黑繩掛在林知年的脖子上,鬆鬆垮垮的,看起來就像一副沒有拴緊的項圈。林知年乖乖地嗯了一聲。“因為兔兔要彈吉他和貝斯,怕不小心劃傷戒指,就做成項鏈掛在脖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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