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拓跋氏士卒跟隨著全茂一路向前,頭像撥浪鼓似的來迴擺動,一刻也沒有停歇過。全茂和幾十個羽林軍士卒看在眼裏,笑在心裏。這些拓跋氏族長拓跋弘的親衛,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了,看見了長安城,就像是鄉巴佬進城一般,這如何不讓一眾羽林軍將士心感自豪。


    至於那十幾個拓跋氏的士卒,則完全懵掉了。皇宮大內,九曲十八彎,剛開始他們還興致勃勃,頭轉來轉去地欣賞著巍峨壯麗的皇宮大內。可沒有轉了多久,他們則完全是憑著本能在轉頭了。哪兒是哪兒,他們已經完全分不清楚了。


    這皇宮大內,一條路接著一條路,一個岔口走完又是一個岔口,一隊又一隊身著紅黑甲胄的羽林軍往來巡邏。若沒有全茂的羽林軍領著,憑他們,此生此世能否從這大內之中走出去,都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沒過多久,全茂便領著十幾個拓跋氏士卒來到了軍機處。軍機處大殿,燈火通明。殿內,古稀之齡的薑尚端坐在蒲團之上,執筆不停地批複著奏疏。


    “末將羽林軍將軍全茂,有要事求見尚書令。”全茂的聲音在大殿之外響了起來。


    “將軍請進!”殿內,薑尚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諾!”全茂轉頭,對跟在他身後的十幾個拓跋氏士卒說道:“你們好生待在這兒,待我先進去稟報,再帶你們進去。”


    十幾個拓跋氏士卒沒有反應,仍是如同搖頭娃娃一般,轉著頭顱。


    全茂抖了抖肩膀,沒有再管他們,徑直往大殿內走去。輕手輕腳地走到了薑尚身邊,本要行禮,薑尚卻揮了揮手,指了指身邊的一個蒲團,說道:“將軍不必多禮了!先坐會兒,不急!”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放心,一切盡在掌控之中。晾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拓跋氏士卒一會兒,讓他們迴迴神,等會兒你再帶他們進來見我!”


    “遵命!”全茂見著薑尚不動聲色的模樣,心裏不停地在盤算著:上將軍前幾日奇怪的表現,尚書令今日又如此這般鎮定,難道說這裏麵有什麽緣由不成。


    “全將軍,身為軍人,執行命令便可,其他的,不必多想。”薑尚似乎知道全茂現在在想些什麽,提醒了一句。


    “諾!”全茂吃了一驚,心道:尚書令是怎麽知道我心中在想些什麽的。隨即立刻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什麽都不去想了。是啊,就算這件事情其中有什麽緣由,自己還是當做不知道比較好,執行命令便可以了。


    大約一盞茶之後,薑尚才放下了手中的筆,伸了個懶腰,對全茂說道:“全將軍,去叫拓跋氏的使者進來吧!”


    “諾!”全茂拱了拱手,出了大殿,向那領頭的拓跋氏士卒吩咐了幾句,便帶他進了大殿。隨後,全茂又向薑尚行了一禮,走了出去。


    那個拓跋氏領頭的士卒一見他要見的秦國大官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又不由得起了輕視之心。


    似乎是知道拓跋氏士卒在想什麽似的,薑尚猛一抬頭,盯著那士卒的眼睛,眼神中顯露的殺氣,將那個士卒嚇的連連後退,心中一陣打顫。


    “說,我大秦使團出了什麽事情了?”蒼老而又冷漠的聲音,響了起來。那鮮卑胡士卒聽著,就像是九幽之下的厲鬼在唿喚一樣。


    拓跋氏士卒一下子沒有忍住,嚇得跪了下去,求饒道:“啟稟大人,大秦使團和隨行護衛的慕容氏騎兵在落鷹峽遇襲,全軍覆沒。”


    “你再說一遍?”薑尚一字一句地說道。


    拓跋氏士卒隻聽得薑尚說話之時牙蹦蹦直響,知道他麵前這個大秦的尚書令發怒了,下意識地將頭低了下去,再次說道:“大秦使團和隨行護衛的慕容氏騎兵在落鷹峽遇襲,全軍覆沒。屍體被燒成焦屍,隻有一些殘存的官袍碎片依稀呢能夠認得。


    我拓跋氏和獨孤氏已經在派兵,尋找兇手了。目前,懷疑是草原上的馬匪見財起意,截殺了使團。”


    “唿…唿…唿…”薑尚順了幾口氣,努力地站了起來,怒道:“我大秦好心好意派遣使節前往鮮卑胡,意與你們交好,可你們呢,是怎麽護衛我們的使節的,竟讓我大秦使節慘死在你拓跋氏境內。”


    “大人,大人,冤枉啊!族長本使想派出護衛騎兵的,但慕容氏派出了護衛騎兵。那個負責護衛的將領還說大秦使團由他們護衛便可,其他各族不必插手。人多了,反而礙事。這慕容氏的將軍都發話了,我等哪敢不聽啊!”


    “不必再解釋了,本官問你,你來之時,可曾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人過?”


    那士卒先是搖了搖頭,後又點了點頭,惹得薑尚十分不快,怒罵道:“到底有還是沒有?”


    “沒有,隻不過,送我來的那個趙都督自己猜出來使團出事了。”


    “這無關緊要!你未曾提起過便好!”薑尚整理了下自己的官袍,向拓跋氏士卒揮了揮手,“隨我來,我帶你去見陛下。見了陛下,你一句話都不用說,隻需將你家族長的親筆信交給我,我來專稱陛下便可。”


    “遵命!”拓跋氏士卒學著全茂的樣子,拱了拱手。可惜,他還是不習慣大秦的禮節,做的不倫不類,頗有些東施效顰的意思。


    薑尚無奈地搖了搖頭,草原人行草原人的禮節就行了,何必這麽費事呢!偏偏是個軟蛋,還要裝個英雄,拓跋弘派此人來,莫不是讓他來搞笑的。


    薑尚帶著拓跋氏士卒走出了軍機處,在隨侍的羽林軍的護衛之下,前往墨楓所在的甘露殿。其他士卒,則全被全茂帶到館驛之中等候消息去了。


    片刻之後,兩人便來到了甘露殿門口。如同往常一般,典韋和許褚,兩人就如同兩尊魔神一般,守衛在甘露殿門口,拓跋氏士卒見到兩人,喉頭不禁吞了口口水,心道:天哪,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身材魁梧之人,怪不得慕容恪對秦國忌憚非常,可又不敢耍什麽花招。原來,他是早就知道大秦有如此猛將了。


    “陛下,老臣薑尚攜鮮卑拓跋氏使者求見,有要事稟報!”薑尚微微彎了彎腰,說道。


    “尚書令不必多禮,進來吧!”


    “進來吧!”甘露殿內,響起了墨楓的聲音。


    兩人走了進去,墨楓抬起頭,望了那士卒一眼,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意,不久前聽暗衛來報安定郡都督趙睿繳了十幾個拓跋氏士卒的武器,還給他們換上了大秦的袍服,那些拓跋氏士卒看上去頗有些怪異。


    果然,這一看,怪模怪樣的,鮮卑胡的髒辮,大秦的袍服,結合在一起,別提有多搞笑了!


    “尚書令帶使者前來有何事上奏?”


    薑尚向拓跋氏士卒示意,讓他拿出信件。拓跋氏士卒會意,將信件交給了薑尚,薑尚拿著信件遞給了墨楓,隨後,在墨楓耳邊悄悄低語了幾句。


    墨楓聽完,一臉怒氣,一股殺氣彌漫開來。信件,被墨楓粗魯地拆了開來,看了幾眼之後,墨楓便把信件撕了個粉碎,猛地一下站了起來怒吼道:“好你個拓跋氏,竟敢如此欺我。來人,命令第一軍團、第五軍團、羽林軍待命,我要禦駕親征,滅了拓跋氏。”


    “陛下,陛下饒命啊!”拓跋氏士卒嚇得,立馬跪倒了地上,身體不停地在顫抖著。


    “陛下息怒!”薑尚上前安慰道,“陛下,此非拓跋氏之罪。若我大秦就此發兵,定會引起我大秦與鮮卑胡的戰爭,如此一來,得益的隻會是獸人。還請陛下三思而後行啊!


    陛下,您想想看,倭人已被獸人收買,我大秦若和鮮卑胡開戰,倭人必趁勢來攻。禦蒼聯邦我我大秦交好,必定出兵助我大秦。如此一來,人族混戰,實力損耗,獸人看到機會,定會再次興兵南下。我大秦,將步天星帝國的後塵啊!”


    聽到薑尚的勸諫,墨楓冷靜了下來,盯著拓跋氏士卒冷冷道:“尚書令,那你說,該怎麽辦?”


    “陛下,雖說發現了焦屍和些許蛛絲馬跡,可還不能夠確定死的是不是使團,也許是移花接木之計呢!依老臣看,可派大員前去落鷹峽實地勘察,看看能夠找出些蛛絲馬跡。若查明了死者是我大秦的使團,查清了殺害使團的兇手。可讓拓跋氏和獨孤氏發兵,擊之。”


    “眼下,也隻有這個辦法了!那,你看,誰去合適?”


    “陛下,此事在未確定之前,宜小不宜大。依老臣看,由老臣去便可以了。若陛下還不放心,可讓羽林軍上將軍贏華隨老臣一同前往。”


    “如此甚好!我這便下旨,讓贏華領一旅羽林,陪同你一同前往拓跋氏吧!”


    “老臣遵命!老臣謝陛下隆恩!”


    “行了行了!我這就擬一道旨意,你這便帶著我的旨意去找贏華調兵吧!今日休息一晚,明日你們便趕往落鷹峽,查清事實真相!”


    “諾!”


    等了片刻,薑尚就從墨楓手中接過聖旨,兩人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對方,眼中的笑意不言而喻。那意思很明顯,兩人在誇獎對方,戲演的真好!


    薑尚帶著拓跋氏士卒出了大殿,將那士卒交給了典韋,讓他領著士卒去驛館和他的同伴匯合。自己,則一臉輕鬆地拿著那份聖旨去找贏華了。


    跟在典韋的身後,拓跋氏士卒一臉興奮:拓跋氏有救了,不用滅族了!此番迴去,他會成為整個拓跋一族的英雄的,他也必定會記入拓跋一族的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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