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亭鮮卑胡大營,宇文泰正召集眾將,商討著攻打街亭的辦法。對於這森嚴的箭塔,布局嚴密的營寨,宇文泰也不敢貿然進攻。


    “報!將軍,大單於的信使在外求見!”一個士卒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快請!”宇文泰心中疑惑,他剛剛領兵來此,為何這麽快就派信使過來了,難道是事情有了什麽變故不成。


    那個信使一進大營,見到營中不止宇文泰一人,臉色立馬變了。


    宇文泰也注意到了那個信使的變化,揮了揮手,示意眾將退下了。


    “大哥什麽消息讓你帶給我,非要我稟退眾將,不能讓他們聽到?”


    “啟稟王子,慕容無敵親自提兵十萬,以慕容恪為前鋒,攻打拓跋部。在慕容部強大的攻勢之下,拓跋部連連敗退。後來,慕容恪親率一千狼騎,星夜襲擊了拓跋弘的大營,生擒了拓跋弘。不知道慕容無敵給拓跋弘吃了是麽迷魂藥,拓跋弘現在已經投向了慕容無敵的陣營了。他已經命令,在長安的拓跋部所屬,起兵反抗大單於。


    幸虧大單於在拓跋弘身邊安插了細作,及時把拓跋弘的傳令信使給截殺了,這才沒有使在雍州的拓跋部族的軍隊發生動亂。可紙包不住火,他們遲早會知道這件事情的。”


    盡管語氣十分迅速而又急躁,可信使也依舊把整件事情給說了出來。


    得知信使來意的宇文泰呆住了,沒想到,當初派拓跋弘迴去坐鎮草原,竟變成了慕容無敵翻盤的機會。慕容無敵這一招,真是毒辣之極啊!


    “大哥是什麽意思?”


    “大單於已經和段遼帶著一萬精銳精騎迴大草原了,獨孤部應該是慕容無敵下一個進攻目標,現在獨孤信生死未卜,大單於已經親自前往獨孤部坐鎮,而段遼也迴到了段氏一族的領地,集結部隊,去支援獨孤部了。


    大單於的意思是,王子您立刻和這群亂民罷兵休戰,這涼州就送給他們了。之後,清除掉雍州拓跋部族的餘孽,整頓軍隊,坐鎮雍州,等待大單於平定宇文、拓跋兩族叛亂之後,再迴過頭來收複涼州!”


    “好,我知道了,我立刻罷兵休戰,撤迴長安!”


    如此危急的情況之下,宇文泰也沒有了再戰的心思,他現在心心念念的就是保住雍州。雍州,可不能再丟了。


    送走了信使,宇文泰下令,敵軍已經占據了街亭,強攻非明智之舉,全軍即刻拔寨,返迴安定。聽到這個命令,八千士卒們心中也送了一口氣。不是他們膽怯不敢進攻,可麵對這麽險要的地勢,是個人都會怕。


    帶著幾個親衛騎兵,宇文泰來到了大營的箭塔之前。派了一個騎兵前去叫門之後,他在箭塔的射程之外停了下來。他是一個聰明人,絕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


    那個被宇文泰派到營前的騎兵在冰冷的箭矢之下,壯著膽子,向著大營之中的義軍喊道:“義軍們聽著,叫你們管事的出來,我宇文一族的王子宇文泰有話對他說!”


    “沒看見這上麵的旗幟嗎?老子現在是秦軍了,什麽義軍,那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箭樓之上,章邯拉著低沉的嗓子,反駁道。


    說完,又對著站在他身旁的賈詡笑道:“軍師,想不到領軍前來的竟然是宇文泰這個宇文一族的智囊。派他出陣,宇文破可真看得起我們。”


    “是啊,沒想到宇文泰竟然到了這兒,要是真打起來的話我們肯定討不了好。不過現在嘛,主動權在我們手中了。等會兒,看我的眼色行事!”賈詡也同樣笑著說道。


    “遵命!”此時,章邯心中是真的對賈詡佩服的五體投地。前幾天才剛剛說過,這場仗打不起來。現在,果然成真了。


    剛剛箭樓上的士卒來向他稟報鮮卑軍有撤退跡象,他便和賈詡興衝衝地朝著箭樓上跑來了,沒成想,卻碰到了前來叫門的鮮卑騎兵,所以,才有了眼前的這一幕。


    那個鮮卑騎兵“呸”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又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秦軍們聽著,叫你們管事的出來,我宇文一族的王子宇文泰有話對他說!”


    “我就是此地的主將,有什麽事情盡管可以對我說。”


    媽的,你是主將不早點說,害老子廢這麽多口水,鮮卑騎兵心裏暗罵著。不過,在嘴上,他還是不敢這麽說的:“將軍,我家王子此次滿懷誠意而來,還請貴軍把弓弩都收起來,我家王子好上前答話。”


    章邯看了看身旁的賈詡,之見他點了點頭。於是,章邯便讓箭樓上的士卒們把手中的弓弩放下了。


    “好了,請你家王子上前答話吧!”


    見著箭樓之上的士卒已經把手中的弓弩放下了,鮮卑士卒立馬把迴過了身,朝著宇文泰的方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過來了。


    看見前方已經安全,宇文泰帶著幾個騎兵來到了箭樓之前。對著章邯,宇文泰行了一個抱拳禮:“宇文一族宇文泰見過將軍!”


    “好說,不知道宇文王子親自來到我軍營前所謂何事?”


    “將軍,此番涼州大戰,你我兩軍都損失慘重,不如我們罷手言和如何。”


    “宇文王子,明人不說暗話。你這話,說的有些太輕佻了吧。本將來給你算個帳,自你們鮮卑胡侵我涼州之後,我涼州百姓人口銳減,但少說還有十幾萬吧。


    你們呢,十四萬大軍,在姑臧城下前前後後耗了三萬。三萬慕容家的鐵騎被他帶迴了草原,還有一萬被獨孤信的四萬大軍消滅了。而獨孤信為了消滅那一萬大軍,也損失了一萬,而後,另外三萬大軍大部分也死在了我隴西百姓的手中。剩下了,你們就隻有駐紮在各地的一萬軍隊和駐紮在邊境永康那邊宇文述麾下的三萬大軍。這一萬大軍嘛,不用說,自然大部分死在了我涼州百姓的手中。至於宇文述麾下的三萬大軍嘛……”


    章邯正要說下去,賈詡阻止了他,指了指下麵士兵手中拿著的獨孤信和宇文述的人頭。


    章邯會意,示意按個士兵把人頭拿上來。拿著兩顆人頭,章邯奮力一扔,扔到了宇文泰麵前。


    宇文泰聽著章邯所言,心中一陣恐慌,想不到小小一個蟻賊,竟然把他們在涼州的兵力算的清清楚楚,可謂是不簡單呐!隻是,為何他說到宇文述麾下大軍的時候停住不說了。


    正當他疑惑之際,便看到城樓之上扔下來了兩個白布包裹的東西。打開一看,竟然是獨孤信和宇文述的人頭,看樣子,這兩顆人頭被砍下來已經有好幾天了。若不是寒冬,恐怕此刻已經發臭了。


    難怪他不再說下去了,這下,不用說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麽。宇文述麾下的三萬大軍也敗了,不僅敗了,恐怕還敗得十分慘,連他們的頭顱都被砍下來了。


    宇文泰的臉上陰晴不定,箭樓之上的蟻賊這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臉。要是平時,他肯定揮軍打上去了,隻是現在,需要忍耐啊!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宇文泰的說話的語音不禁加重了幾分,他就差吼出來了。


    “沒什麽意思,隻是讓你認清現實,要不在那邊大放言辭。這停戰,是你們提出來的,總該有些誠意吧!”章邯冷冷地迴了一句。


    “哼!”宇文泰何時受過這種屈辱,不過為了大局,他也隻能忍了,“我軍損失慘重,你們也損失了好些人馬。因此,為表誠意,我方提出休戰,不再和你們爭奪涼州了,如何!”


    “很好,宇文王子這樣的態度才是是誠懇嘛!我同意你的休戰意見,可是,再有你們鮮卑胡的一兵一卒進到我涼州,該怎麽辦!”


    “我宇文泰必定將他們的人頭奉上!不過,要是你們有一兵一卒進入到雍州那又如何?”


    “那……”本來章邯是想說把自己的頭顱奉上的,可是見到賈詡嘴中輕輕的說了“涼州”


    兩字,便改了嘴:“那我軍就主動退出涼州,把涼州奉還給你們!”


    “好!”見對方說出這樣的話,宇文泰也忍不住叫了一聲。他不是相信那個蟻賊的話,而是相信他旁邊站著他那個人。誠然,那個蟻賊算是個人物,有勇有謀,值得稱讚。但是,站在他身旁的那個文人好像比他來頭更大。在和那個蟻賊的談話中,他一直在觀察那個文人。終於確定,他身邊的文士才是真正能夠做主的人,他應該是這群蟻賊中能夠說的上話的人。這次談話,從頭到尾,都是他在操控著。


    “希望將軍可以記得你的承諾!”宇文泰笑著,這句話雖然是對那個蟻賊說的,那實際上,他是對那個文人說的。


    “同樣,希望宇文王子也可以記得你的承諾!”


    “再會!”


    “不送!”


    在看了一眼那個文人之後,宇文泰一刻也不願呆在這裏了。一路策馬狂奔,朝著大營飛奔而去。


    目送著宇文泰遠去,賈詡笑了出來。他知道,宇文泰肯定發現了他,他一個大活人站在章邯身邊,章邯又聽著他的指令更換著說話的內容,隻要不是個傻子,都能看的出來賈詡在操控著一切。而這個,也是賈詡所樂意看到了,他就是要給宇文泰造成一種他就是“大人物”的假象,讓這個談判進行地更順利些。


    “章司馬,快馬急報主公,我軍已經收複涼州東部郡縣,在街亭逼退宇文泰軍,現已與他們取得停戰之議。”


    “諾,末將遵命!”章邯接到命令,立刻書寫了一份戰報派人給墨楓送去了。


    望著湛藍的天空,賈詡兩手撐著柵欄,眼中望去,除了即將撤離的鮮卑大軍之外,還有短暫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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