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夜對眾人的打量視若無睹,抱著謝陵進了房間,疾風蹲在他肩膀上,它掉了很多羽毛,身上沾了很多血,這會兒和小蛇一樣禿。


    魔族各自修整,方生也拖著辰一去找房間。他們每個人對眼前的局麵都有很多疑問,但此刻不是詢問的好時機。


    與其想著猜不透的答案,不如先恢複精力,隻有養足了精神,才能放開手腳去辦事。


    “主子,我們真的要留下來嗎?”衛一看著那些人毫無戒備地選擇休息,心裏還有些發怵。


    他們不了解白飛龍,總不能陸行淵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而且白飛龍把他們送來以後就走了,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留了後手。


    謝道義這會兒還有些靈氣運轉不暢,衛一說的他不是沒有想過,可他們現在別無選擇。他們一群人加起來還打不過一個天熾,如果這個真的白飛龍想對他們做什麽,真的太容易了。


    “有個問題我始終沒有想明白,東皇鍾碎片是謝家帶走的,東皇鍾也在我手上,那個叫天熾的人明明看見了,卻沒有一點反應,反倒是追著陸行淵要他把東西交出來。為什麽會這樣?”


    謝道義很不理解,他都做好了和天熾拚命的打算,卻發現天熾的目標完全不是他。


    一開始他竊喜陸行淵倒黴,迴過神來後他才發現,天熾根本就沒有把他看在眼裏,甚至可以說是對他手上的東皇鍾不屑一顧。


    謝道義仿佛是拿著一個不值錢的寶物。


    陸行淵在喚醒白飛龍時,提到了一句他已經知道藏在東皇鍾上的答案,這個答案指的是什麽?難道說東皇鍾之所以重要,不是東皇鍾本身,而是這個答案?


    謝道義的腦海裏一團亂麻,那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讓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陸行淵不是說白飛龍會修東皇鍾?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謝道義選擇留下來,他吩咐衛一收拾房間,大家盡量兩人結隊,不要分散。


    自從仙界出事後,仙界的白天和黑夜就沒有明顯的區別,即便是到了晚上,也有一層朦朧的光輝籠罩在上空,像月色一般流瀉,讓人憑著目力也能看清近處的東西,但稍微遠一點就不行了。


    陸行淵在屋子裏布下防禦陣法,將疾風扔進小世界。它傷的重,外界沒有雷霆,不利於它養傷。


    謝陵坐在床榻上,他的傷勢已經緩和很多,並沒有那麽嚴重。陸行淵為了刺激謝道義,才故意抱著他迴來。


    此刻夜深人靜,大家都在抓緊時間修整,並沒有人不長眼地跑來打攪他們。


    陸行淵把身上的丹藥拿出來分了分,找了合適的給謝陵服下:“以後不許再這樣,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陸行淵擦去謝陵臉上的血,眉頭緊蹙,他一開始就算好了和疾風打配合,沒想到謝陵會衝上來,他不想謝陵為他涉險。


    “師尊是要我看著你受傷也無動於衷嗎?”謝陵道:“我做不到,下一次我還是會這樣選擇。”


    看到陸行淵流血,謝陵心如刀絞,天熾刺的每一劍,都像是落在他心上。他當然知道陸行淵很強,自己的修為比不上,可真到了那種時候,誰還會去在乎修為?


    他隻知道應該遵循內心,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闖。


    陸行淵啞然失笑,手掌捧著謝陵的臉,那雙蔚藍的眼睛在迴望他,眸光清澈,滿滿的都是他的身影。


    他自問如果是自己站在謝陵的立場上,也不可能做到那麽冷靜。


    “師尊,如果你不想我涉險,就不要把自己至於險地。”謝陵抓住陸行淵的手,輕蹭他的手心:“我不問你來仙界做什麽,也不幹涉你的決定。我隻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你不要再拿自己的命去賭。”


    同樣是傳承者,謝陵卻沒有聽懂陸行淵和白飛龍之間的對話,他覺得那是他沒有觸及到的領域,關乎東皇鍾,也關乎陸晚夜。


    陸行淵明顯有備而來,目標明確清晰,謝陵甚至能感覺到他偶爾流露出的急躁和迫切。他自從閉關出來後,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謝陵看的出來他不打算說,乖巧地沒有追問。可心裏始終是有些失落,麵上不顯,耳朵和尾巴也會出賣他的情緒。


    眼看著他的耳朵耷拉下來,陸行淵有些心疼,把人攬入懷中,苦澀道:“再給我點時間,我還有些事需要確定。”


    第二百三十四章


    陸行淵等人在仙界養了兩天,期間白飛龍就出現過一次,但什麽都沒說,隻是來看看大家的傷勢,之後行蹤不定。


    辰一傷勢好了大半,精神則是完全恢複,一大早就拉著方生陪他下棋。方生沒有搭理他,辰一本來想抱怨兩句,看見方生捧著自己的契約獸,他頓時把話咽下去了。


    小蛇的狀態不太好,它當年傷的極重,是陸晚夜另辟蹊徑救迴來的。這些年方生好好養著它,很少讓它單打獨鬥,這一次情況兇險,就算是小蛇也沒辦法保全實力。


    它身上的鱗甲已經在靈氣的滋養下長出新的,可精神還是很萎靡,用甲片替代的地方沒有辦法修複。


    方生有些難受,小蛇是他的第一隻契約獸,也是唯一的一隻,從他拜入禦獸宗起,就一直跟著他了。他們之間早已不再是簡單的契約關係,而是像親人一樣的存在。


    辰一難得的知情識趣一次,他沒有打擾方生,看了眼陸行淵的房間,猶豫片刻,朝著陸行淵的房間走去。


    陸行淵剛把疾風放出來,它在雷池養了一天一夜,傷勢大好,身上又是雷光閃爍。


    辰一表明來意,希望陸行淵可以幫方生看看。許是知道自己有點強人所難,開口時底氣不足。


    陸行淵聞言沉思片刻,起身出門。疾風縮小身形,準備跟上陸行淵的腳步,就被謝陵一把抓住。


    謝陵揪著它的翅膀,讓它不要亂跑。


    院子裏,小蛇躺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自己的尾巴。察覺到陸行淵靠近,它警覺地抬頭,吐著信子分辨空氣中的氣味,確定是熟人後,又一點點蔫下去。


    陸行淵落座,沒有東拉西扯,直接問道:“它還沒好嗎?是不是缺少雷元素?”


    方生搖頭:“這裏靈氣充裕,沒有雷元素它也能複原,隻是你也知道,它一半身體是用法器組成,光有靈氣沒用。”


    小蛇身上的甲片有些碎裂,有些凹陷,黯淡無光。


    陸行淵斟酌道:“我也學過幾年煉器,方宗主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幫忙看看。”


    方生沉默,倒不是他信不過陸行淵,而是煉器和救命是兩迴事。他心裏沒底,也不希望陸行淵勉強。


    “能修則修,若是不能……”方生沒有繼續說下去,小蛇現在還沒有性命之危,就算修不好,他也願意養著它。


    陸行淵接過小蛇,指腹劃過它身上的鱗片,靈力遊走,他正思索那些甲片的構造,就感覺到身旁多了道影子。


    有人在他身旁坐下,笑道:“要修東西嗎?或許我可以幫忙,我也很擅長修東西。”


    方生一驚,他完全沒有察覺到來人的氣息。陌生的聲音讓他警戒,下意識地就想對來人出手。


    陸行淵手疾眼快地壓住他,對來人笑道:“白前輩,你嚇到我了。”


    白飛龍察覺到了靈氣的波動,但他沒有拆穿,順著陸行淵的話道:“抱歉,一個人習慣了。”


    方生收斂了自身的氣息,歉意地看了白飛龍一眼,笑道:“白前輩這話很耳熟,我的一位朋友也經常說他很擅長修東西。”


    “我猜你這位朋友叫陸晚夜。”白飛龍朝陸行淵伸出手,陸行淵沒有遲疑,將小蛇交給他。


    白飛龍看著小蛇,笑道:“當一個人將自己擅長的道法修煉到極致後,總是會有點自信的毛病。很不巧,我和他是同類人。”


    驟然落到一個不熟悉的人手中,小蛇吐著信子,蛇頭高昂,鱗片和甲片在光暈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方生通過契約安撫它的情緒,疑惑道:“白前輩也是煉器師?”


    “算是,也就和陸晚夜打個平手的水平。”白飛龍的聲音清潤,平和。


    他劍器雙修,又是上古大能,修為遠在陸晚夜之上。他說能和陸晚夜打個平手是在自謙,不過方生也聽出了另一層意思,白飛龍對陸晚夜的評價不低。


    白飛龍檢查了小蛇身上甲片的損毀情況,道:“能修。”


    方生心頭的大石頭落地,嘴角有了笑意。


    白飛龍頓了頓,又道:“之前救它的人應該是想給它重新煉製一個身體,但材料難尋,才會變成這樣。我手上倒是有些材料,不過我恐怕不能幫你煉製。”


    方生笑意一僵,還沒從喜悅中迴神,心情又跌入穀底。他咬了咬牙,把求助的話咽下去。


    當年陸晚夜為了救小蛇耗費良多,白飛龍所言隻怕更不容易,他們萍水相逢,不救也是人之常理。


    “你不必如此沮喪,聽我把話說完。”白飛龍把小蛇還給方生,見他隱忍失落沒有糾纏,心生好感,道:“我可以把煉製的材料以及煉製之法交給你,你去尋想出這種奇妙之法的人再幫你煉製一次。我現在出手,最多是讓小蛇身上的甲片恢複原樣。”


    白飛龍隻說不能煉製,沒說不能修好。


    煉和修是兩迴事,前者需要耗費他很多的心神,他現在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實在難以分出多餘的精力。


    方生怔愣片刻,方才反應過來白飛龍的意思。他不僅願意幫他,還免去他的後顧之憂,隻可惜……


    “前輩有所不知,之前幫我的人是陸晚夜,他已經不在人世多年。”方生有些惋惜,輕歎口氣,隨後又覺得這種情況下說這話有些不對勁,找補道:“前輩願意幫我修好我已經感激不盡,世上再難有第二個陸晚夜,那些材料就不用了。”


    聽到陸晚夜的名字,白飛龍毫不驚訝,甚至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方生知道材料貴重,他現在已經不奢求為小蛇煉製新的軀體,能夠複原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我也不全是為了你,你這條小蛇有蛇血脈,生來就能翱翔九天。”白飛龍說著看向陸行淵,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問道:“我有沒有教你煉器?”


    白飛龍沒有過來之前,陸行淵就在和方生說救治小蛇的事,如果他沒有煉器,自然不會開這個口。


    隻是白飛龍不知道他的煉器術如何,他心想既然自己有教陸行淵劍術,沒道理不教他煉器。


    “前輩教過我煉靈。”陸行淵如實道:“我主修劍道,後來才轉而煉器,於此道的造詣肯定比不上我爹,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我都教你煉靈了,你的煉器術就是還過得去。”白飛龍自認不是胡來的人,煉器煉靈是極難的一件事,沒點煉器底子,他也不敢教。


    “我看也別找其他人了,就你來。”白飛龍道:“我先教你修複這蛇靈身上的甲片,你自己記住那種感覺,等出了仙界,你有時間了,在幫這位……道友煉製。”


    白飛龍在稱唿上頓了頓,他和這些人不是很熟。


    “晚輩名叫方生。”方生被那聲道友叫的受寵若驚,甚至沒來得及細想白飛龍的安排。


    白飛龍對他們不了解,方生他們對白飛龍同樣如此,之所以如此厚愛,隻怕多半是看在陸行淵的麵子上。


    想到剛才白飛龍說的那句也不全是為了你,方生隱約有預感,小蛇身上有白飛龍在意的東西,而且極可能對陸行淵有幫助。


    他不動聲色地讓方生承陸行淵的情意,就是在給陸行淵鋪路。


    陸行淵本來就打算一試,見白飛龍轉了一圈又把事情推到他手上,他沒有拒絕,詢問道:“我靈力已經恢複,傷勢也好了大半,前輩可要現在煉製?”


    白飛龍道:“可以。”


    他頓了頓,視線落在陸行淵身上,問道:“吞天海可在你手上?”


    吞天海是天熾帶入東皇鍾的寶物之一,此前無人知其來曆,隻當是上古流傳的東西。吞天海曾為白飛龍所有,陸晚夜自傳承中所得,後和東皇鍾碎片一起傳到陸行淵手上。


    陸行淵之前多是在小世界中使用,白飛龍問起來,他也不瞞著,將吞天海從小世界中取出。


    器鼎一落在院子裏,威武霸氣的身姿就引來眾人的視線。


    疾風在小世界也會和吞天海玩,看見老夥計忍不住撲騰翅膀,謝陵怕它亂飛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幹脆帶著它過去。


    另一邊的謝道義等人從白飛龍進入院子後,就一直密切關注,不放過任何的風吹草動,此刻見白飛龍要指導陸行淵煉器,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手裏拿著縮小的東皇鍾,猶豫再三,起身出門。


    他倒要看看白飛龍到底會不會修東皇鍾。


    院子裏突然熱鬧起來,陸行淵有所預料,並不驚訝,隻是詢問白飛龍需不需要換個地方。


    白飛龍抬手製止了他的想法,有些時候外界適當的喧囂也是一種不錯的考驗。


    “你專心修甲片就行,我看看你的劍。”


    白飛龍的手指在陸行淵眉間一點,把一些關於煉器的心法傳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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