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一話音未落,飛舟一陣顛簸,他錯手打翻了竹簍裏的棋,棋子滾了方生一身。


    方生也沒心思追究他是有心還是無意,起身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方宗主,有點不對勁,這附近的空間裂縫會移動。”船頭上,沈熾和魔情宗的人合力將飛舟掉轉了一個方向,迴頭對方生道,“我們得離開這裏。”


    眼見出了狀況,方生和辰一收起玩笑的心思,二人靠過去,站在船頭查看情況。


    他們的飛舟陷入一片被撕裂的空間中,剛才是船尾撞上颶風,險些被吹進空間裂縫。四周的靈氣狂暴而渾濁,他們一開始看見的那塊仙界碎片早已遠去,飄出了這個範圍。


    方生麵色微沉,遠遠地打量那塊引誘他們的仙界碎片,道:“那塊碎片上應該有東西,而且靈智不低,知道利用碎片把我們引到這裏來。”


    “別管那塊碎片了,我們現在怎麽出去?”辰一往飛舟內注入靈氣,穩住飛舟的運轉,以免它被卷進空間裂縫中。


    沈熾說這些裂縫會移動可不是危言聳聽,這才一會兒工夫,四周的裂縫和颶風就包圍過來,飛舟能夠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小。


    船身的顛簸更加劇烈,原本的路線被打斷,他們想離開得往後退。


    辰一吩咐弟子掉轉方向,方生搖頭:“不行,往前走。”


    飛舟一開始就是尾部受襲,後麵的空間裂縫隻多不少,貿然後退,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虛空之中沒有靈氣,沒有日月,也沒有方向,一旦被吞進去,找不到出口,就算有飛舟和妖獸相助,他們被困死隻是時間的問題。


    辰一看著前方間隔極短的空間裂縫,被颶風吹的頭皮發麻。


    “辰宗主別慌,我有辦法。”


    “你辦法你倒是快點說啊。”辰一維持著飛舟的運作,怒視方生。被方生的眼神一掃,才反應過來剛才說話的人不是他。


    辰一迴頭,陸行淵帶著謝陵趕過來。許是這兩日忙於煉器,陸行淵的衣服有些皺。謝陵倒是穿戴整齊,但辰一還是看出一絲不和諧的散亂。


    不過那個念頭稍縱而逝,他沒有多想。麵對陸行淵,他客氣不少:“魔尊,沒有影響到你吧?”


    “東西已經煉製好了,別擔心。”陸行淵迴道,但他的神情不見喜色,反而有那麽一點遺憾。


    沈熾給陸行淵讓路,陸行淵觀察四周,視線落在飛舟左邊的空間裂縫上,指揮道:“辰宗主,撞上去。”


    辰一不習慣反駁陸行淵,下意識地掌控飛舟朝著陸行淵指的方向撞過去,直接一頭栽進空間裂縫,等他反應過來時,大半個飛舟都落進去,已經來不及後退了。


    “陸……魔尊,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虛空中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辰一能感覺到飛舟往下沉,他需要以往幾倍的靈力才能使飛舟飛起來。


    “辰宗主別急,聽我說,往左。”


    陸行淵抬手緊貼著辰一的後背,源源不斷的靈力湧入辰一的身體,這讓他快速消耗的靈力得到了一點緩解。


    辰一的臉色好看了些,在陸行淵的指揮下摸黑在虛空中前行。


    飛舟全部進來,最後一點光暈也陷入黑暗,四周一片靜寂,隻能聽見陸行淵的聲音,清冽而冷靜。


    他仿佛能辨認虛空中的方向,辰一隻需要跟著他的指揮走。


    不知過了多久,辰一都有些麻木時,眼前浮現一道亮光,陸行淵笑道:“衝出去。”


    這會兒就算陸行淵不說,辰一也知道該衝出去了。


    他們沒有受到阻礙,順利地從新的空間裂縫中轉出來。


    外麵天高地闊,陽光微醺,剛才那密密麻麻的空間裂縫已經沒了影子。


    辰一喘著粗氣將飛舟的掌控權移交給其他弟子,靈力的大量消耗讓他臉白腿軟,險些滑倒,幸好旁邊的方生不計前嫌地扶了他一把。


    “魔尊,你可真是神了,你怎麽轉出來的?”


    虛弱也擋不住辰一的好奇,虛空內神識無法探路,視線所見也不過一丈的距離。別說是辨別方向,辰一連上下的感知都很弱。


    他一開始還覺得陸行淵胡鬧,強忍著才沒罵人,此刻心中隻剩敬佩。


    “辰宗主高看我了,不過是討巧罷了。”陸行淵撤迴手,他也消耗了不少靈氣,這會兒有些虛脫。


    虛空中沒有靈氣的存在,飛舟全靠他和辰一的靈氣托著。


    辰一以為陸行淵謙虛,忽然一聲嘹亮的嬰啼劃破長空。


    疾風從空間裂縫中鑽出來,抖了抖翅膀,又開心地往雲層中飛去。


    辰一愣了一下,頓時明白陸行淵說的討巧是什麽意思。疾風不受虛空限製,在裏麵來去自如,陸行淵和它有契約,在虛空中也能相互感知。


    方生詫異道:“這隻鳥有些特別。”


    在禦獸宗流傳的記載中,蠱雕生於雷池,以雷為食,甚至可以引雷落劫。但不曾說過它可以穿梭虛空,無視虛空法則。


    方生若有所思,陸行淵當沒聽見。


    謝陵遞給他丹藥,盯著他服下後,見沒有異樣才鬆了口氣。


    “剛才發生了什麽?”陸行淵麵色緩和,詢問飛舟怎麽會被空間裂縫包圍。


    方生簡短地告知了方才的事:“我們看中了一塊仙界碎片,打算上去看看。但沒想到那塊碎片有問題,我們被它帶進空間裂縫的陷阱裏,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陸行淵他們從虛空中穿過來後,一開始的那塊碎片已經沒有影子。方生看過,這附近偶爾有幾塊,也和他們遇見的不同。


    陸行淵對方生說的很感興趣,他拿出煉製好的法器,道:“或許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找迴來。”


    陸行淵激活羅盤上麵的地圖,辰一和方生立刻看過來。陸行淵說是一迴事,做出來又是另一迴事,


    “這個怎麽用?”辰一不恥下問。


    陸行淵把羅盤遞給方生,道:“那就要看方宗主還記不記得那塊碎片的特點,在地圖上找一找。”


    方生仔細迴憶,靈力注入羅盤,靈力匯聚,地圖上亮起一個小點。那個小點距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一條紅線在地圖上勾出方向。


    辰一興奮不已,道:“居然真的行,我這就叫弟子出發,我非得看看那是個什麽玩意兒不可,居然敢算計我。”


    辰一很不服氣,陸行淵沒攔著,順便喚迴在雲層裏撒歡的疾風,讓它在四周巡視,避免那塊碎片又把他們帶進陷阱裏。


    疾風收了翅膀要往陸行淵身上撞。


    謝陵手疾眼快地把它捉住,丟給沈熾。


    沈熾嚇了一跳,想扔又不敢扔,隻好和疾風大眼瞪小眼。


    辰一活動身體,他消耗的靈力還未補足,拖走了方生,說是為等下登碎片做準備。


    陸行淵和謝陵在船頭站了一會兒,也一起迴到魔情宗安排的客房。


    屋子裏的器鼎還沒來得及收,桌上擺放的茶盞因為剛才的顛簸落在地上,茶水灑了一地,看上去一片狼藉。


    剛才在外麵還不覺得有什麽,現在走進來,陸行淵和謝陵才後知後覺地尷尬起來。


    陸行淵在無妄花海沾染的花粉,在靈氣的催化下轉變成了動情的毒藥,引誘出人內心的欲念,讓他們變得更加渴求。


    陸行淵有所克製,才沒有真正傷到謝陵。被謝陵喂了丹藥後清醒,身體的變化一覽無餘,他賣乖裝傻,把謝陵堵在房裏。


    若非飛舟顛簸,隻怕二人此刻都不是站在這裏。


    陸行淵假裝無事發生,冷靜地收拾屋子裏的殘局。吞天海被收入小世界,他撿起地上的茶盞。


    飛舟鋪了絨毯,茶盞並未碎裂。隻是裏麵的茶水潤濕了一片,顏色看上去更深。


    謝陵亦步亦趨,見陸行淵不看他,他就繞到陸行淵身前,狼耳朵輕晃,尾巴不安分地纏上陸行淵的腿,笑道:“師尊,你為什麽不看我?”


    陸行淵自知理虧,但凡他的定力再差一點,後果不堪設想。


    花粉催生的不僅有欲念,還有惡意。


    “師尊,看我。”謝陵抓住陸行淵的胳膊,強迫他抬頭,和自己目光相對。


    謝陵的眼底溢出笑意,像星光般閃耀:“剛才太突然了,師尊不想聽我的答案嗎?”


    陸行淵喉結滾動,目光微沉。


    謝陵和他額頭相抵,道:“師尊不需要裝傻,你想要我不會拒絕。”


    第二百二十七章


    飛舟在空中飄了一日才追上那塊仙界碎片,辰一對被騙進空間裂縫一事耿耿於懷,體力剛恢複就站在船頭指揮弟子追蹤,一路雞飛狗跳。


    為了防止意外,陸行淵剛休息好也跟著謝陵出門,他們和方生坐在一起。方生問沈熾要走了疾風,把小蛇放出來和疾風玩。


    “他之前假扮你的時候,不是帶著疾風到處走嗎?我怎麽覺得他挺怕疾風?”


    沈熾忙不迭地把疾風送出來,就像是什麽燙手的山芋,看的方生驚訝不已,詢問一旁的陸行淵。


    陸行淵解釋了疾風的由來,沈熾當時差點被疾風當成口糧吞了,心裏有陰影,當然會避著它。


    不過疾風喜歡他,每次陸行淵下令,疾風都很聽沈熾的話。


    “魔族的荒域不是早就廢了嗎?據說是靈氣枯竭,無法生存。”方生對這事還有點印象。


    正因如此,魔族才搬遷到饒河外,重新建立了家園。


    聽到疾風一直生活在荒域附近,方生有些驚訝。


    “是出過問題。”陸行淵沒有隱瞞,道:“不過當年那場大戰後,荒域靈氣複蘇,魔族又在哪裏住了兩百年。”


    方生不禁動容。


    要說當年那場大戰,他們並沒撈到多少好處,除了瓜分一些魔族在外的產業外,並沒有接觸到魔族的核心,甚至魔域還因為空間裂縫和颶風四分五裂,成為危險之地。


    至於靈氣複蘇,有是有,但並不明顯,他們這些該往上進階的人,還是進階緩慢。反倒是魔族複出後,實力保存完整,又出了個真君梅洛雪。


    當年不覺得,現在再看,方生覺得魔族才是得利的一方。


    他看向陸行淵的眼神變得古怪,心裏忍不住犯嘀咕。


    “陸小友,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


    按理有些事情方生不應該刨根問到底,但現在他們已經是盟友,他要是不問,心裏反倒有個疙瘩。


    而且當年他是被逼參戰,心裏一直耿耿於懷。他和陸晚夜談不上有多好,但也是能把酒言歡的交情。陸晚夜救了他的契約獸,保住他的修為。對他有恩。


    “方宗主說笑了,我當年還小。”


    魔族出事時,陸行淵隻有兩歲,方生一愣,是啊,他指望一個兩歲的孩子知道什麽?


    “我不知道我爹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我知道有個人可以為方宗主解惑。”陸行淵沒有正麵迴答方生。


    越接近東皇鍾的本質,他越明白陸晚夜當年的謹慎。他借慈悲的口,借慈悲的手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隻有這樣,當他完全暴露在東皇鍾的惡意下時,東皇鍾才不會在意那些一知半解的人做了什麽。


    方生有此疑惑,自然也該讓參與布局的人為他解答,陸行淵不會打破陸晚夜設置的故事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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