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愧疚地把她的親人從她身邊奪走。


    黑衣人的視線偏向顧訣,她一開口,剛才還懷疑她的那些人很快確認了她的身份,是雲棠無疑。


    顧訣早年逼死妻子,殺死兒子和兒媳的事不是什麽秘密,在場的那些前輩或多或少知道一點。


    這種話要是換個人來問,說不定滿腔憤慨,心中怨恨已經噴薄而出。


    偏偏雲棠問的很平靜,甚至算不上是質問。


    顧訣沒有迴答,沉默也是答案。


    雲棠毫不意外,親情這種東西從來就不屬於顧家人:“倒是一如既往的無情。”


    她的聲音冷冷清清,透著一股悲涼之意,哪怕很是平靜,也讓圍觀的人一陣惡寒。


    顧訣負手而立,他不覺得自己有錯。


    雲棠習慣這樣的冷漠,沒有深究,話鋒一轉,道:“我要見東皇鍾。”


    在外人的眼裏,雲棠的不幸就是從東皇鍾開始的。為了謀奪陸晚夜手裏的東皇鍾,顧訣逼她去做臥底,讓她嫁給陸晚夜。她為此和顧訣鬧翻,再也不肯說自己姓顧。


    她說要見東皇鍾,其他人沒覺得有什麽問題。隻當是東皇鍾成了她的執念,她來一消執念。


    “沒想到東皇鍾把雲夫人也引來了。”方生許久不見雲棠,對她的出現感到詫異,偏頭給一旁的慈悲傳音,“她可是放不下當年的事?”


    慈悲雙手合十,低垂眉眼。


    方生指的是陸晚夜之死。


    “雲夫人玲瓏心性,沒有執念。”慈悲迴道。


    東皇鍾是陸晚夜做的局,從一開始就沒有,雲棠一直都知道,對那樣的結局也是早有預料。慈悲當年算是他們的半個媒人,為了促成這樁親事,他明裏暗裏出力不少。


    隻不過在外人的眼裏,他是為了計劃順利進行。


    “今日為了東皇鍾而來的人不少。雲棠,看著天衍宗為了它遭難,你心裏是不是平衡許多?”顧訣身形微動,便從半空到了大殿前。


    埋葬師無為的劍塚仍在,顧訣頓了頓,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他們中多數參與了當年的狩天計劃,起因也是因為東皇鍾。


    不同的是當年他們是和天衍宗一起對付魔族,現在卻是和魔族一起對付天衍宗。


    冥冥中,是一場宿命糾葛。


    顧訣最近閉關的時間很長,沒有在第一時間收到師無為的消息,等他被戰鬥驚醒已經是此刻,所謂的東皇鍾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文長老,既然他們是為了東皇鍾而來,勞你將東皇鍾和東皇鍾的主人請過來。”


    顧訣的視線從下方幸存的長老中掃過,看中了還能動彈的文長老,冷聲吩咐。


    文長老對他的要求不敢不從,給自己灌了幾顆丹藥穩定傷勢後,就朝著後山飛奔而去。


    東皇鍾事關重大,他們也是慎之又慎。


    顧訣同意拿出東皇鍾,因為東皇鍾而起的戰鬥就沒必要繼續。各方勢力相互打量,涇渭分明。


    天衍宗弟子默默修整,收拾殘局。


    雖然有顧訣坐鎮,穩住局麵,但他們心裏再也沒有從前的那種激情澎湃,反而惶惶不安。


    顧訣是很強,稱得上天下第一,可他畢竟不問紅塵之事,師無為已死,各峰長老同樣損失慘重,日後天衍宗又該何去何從?


    一個門派盛極而衰,他們日後免不了要各奔東西。


    “老朋友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顧訣在大殿前閉目養息,忽覺四周異樣,抬頭掃過虛空,最後視線定格在陸行淵和謝陵身旁。


    陸行淵一驚,因為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靈力波動。


    “你還是如此敏銳,我並非有意為之,隻是家裏的小輩不肯迴家,我有些頭疼。”


    謝陵身側的空間蕩漾出一圈圈水波紋,謝問坐在蓮台上從中飄出來,視線落在謝陵身上,叫人無端生出一股寒意。


    陸行淵下意識地把謝陵護在懷裏,渾身戒備。


    謝問總是出現的讓人防不勝防,他眉頭緊蹙,麵色難看。


    遠處的雲棠見狀,劍刃在手,顯然是有出手的意思。


    感受到母子二人的殺意,謝問想到今日的目的,沒有多生事端。他拂塵一掃,身影就飄到顧訣身邊。


    謝道義和謝遲隔空行禮,看他們二人驚訝的樣子,似乎並不知道謝問會來。


    顧訣皮笑肉不笑道:“當年圍攻魔族時,你不曾出麵,今日倒是來的及時。”


    謝問把拂塵搭在臂彎裏,道:“東皇鍾現世,我當然要來見一見。”


    當年顧訣僅憑一點消息就去對付陸晚夜,不是他荒唐,而是他早就有此深意,有沒有東皇鍾這個借口都一樣。


    謝問不想卷進去,也不想下顧訣的麵子,在其中劃水摸魚,混了過去。


    二人心思各異,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不再提了。


    文長老奉命去拿東皇鍾,一路上不敢耽擱,很快就帶著古三和東皇鍾前來。


    古三被陸行淵重傷未愈,因為還有點用處,師無為用丹藥吊著他的命,讓他沒有逃跑的力量。


    此刻驟然被人丟在廢墟上,四周圍著的都是數一數二的大能,古三心中驚駭不已,麵色微微發白。


    東皇鍾被文長老放在他身邊,和平日隨身攜帶的樣子不同,此刻的東皇鍾高約一丈餘,上麵的紋路清晰可見,古樸的鍾身上有一層淺淺的青綠色。


    古老的氣息從東皇鍾身上散發出來,不管誰見了都覺得它來曆悠久,頗有曆史厚重感,不會懷疑它是個贗品。


    當然,就算隻是個贗品,它也真的稱得上是曆史悠久。


    畢竟它的主人是白飛龍,上古時期的天驕。


    陸行淵當日已經看過全貌,今日再見沒覺得有什麽不同,隻是他心裏有點在意那日發現的殘缺之處。


    “這就是東皇鍾?感覺……”辰一磨磨蹭蹭到魔族這邊,盯著廣場上的東皇鍾看了許久,心直口快道:“感覺也沒什麽特別之處。”


    辰一的話說出很多人的心聲,但也有人不讚成道:“傳聞它能自成一界,修補天地,上麵這些紋路裏有山脈河流。許是要使用之後才知其奇妙之處。天衍宗不是抓住了它的主人,問一問他就什麽都知道了。”


    新的觀點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古三身上,瞧見他衣衫襤褸,形容枯槁,頭發亂糟糟地一團,還少了條手臂,眾人不由地驚訝起來。


    他們中許多人沒見過古三,隻聽說他和師無為聯手劫持無塵一事,以為二人是合作關係,但此刻看起來卻不像那麽迴事。


    古三這個樣子像是經曆了一場大戰,眾人想當然地覺得是他和師無為鬧翻了。


    文長老站在古三旁邊監視他,聽到眾人的話,臉色有些怪異。


    東皇鍾被傳的神乎其乎,等真正到了他們手上時,他們才發現這東西根本就沒那麽大的本事。


    “東皇鍾現世,有些事避不開,你們天衍宗又何必繼續藏著掖著?”方生撫摸著自己手腕上的小蛇,淡定地往裏添把火。


    “我們天衍宗沒想藏著掖著,是它根本就無用。”文長老看見方生就來氣,聽到他說話更是頭疼,直接反駁迴去。


    辰一陰陽怪氣地怪叫一聲,道:“它要是無用,師無為會為了它綁架佛宗的無塵?”


    師無為綁架無塵的時候還不知道有東皇鍾,不過無所謂,他已經死了,沒辦法反駁辰一的話。


    “我們宗主也是受人蒙騙。”文長老不知道師無為為什麽會幹這種事,他不想輸了氣勢,幹巴巴地辯解道。


    “那看來這東皇鍾還是有點用,起碼它能騙過師無為。”


    辰一見縫插針,把文長老氣的一哽,頓時就不想說話了。


    陸行淵的注意力不在東皇鍾上,饒有興趣地站在一旁看戲。謝陵被他護在身邊,以防有不長眼的動手。


    魔族倒是各個伸長了脖子,想把東皇鍾研究出朵花來,讓他們明白當年為什麽魔族會被圍攻。


    古三把自己縮成一團,盡量不讓別人注意自己。


    可惜他的想法是好的,就是位置太顯眼。


    顧訣打量完東皇鍾,一抬手就讓古三飛起來,他的靈力化為繩索,絲絲縷縷地纏繞在古三的脖頸上。


    “你就是東皇鍾之主?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古三頭皮發麻,不敢隱瞞:“東皇鍾可以橫渡虛空。”


    這個答案倒是符合東皇鍾的身份,但和傳說比起來還是不夠看。


    “東皇鍾可以複製法器,不需要實物,照葫蘆畫瓢也可以。但法器不能留存太長時間,品階越高,留存的時間越短,必須盡快使用。”古三又道,這次說的有些吞吞吐吐。


    他曾用這個辦法撈了不少錢,直到他仿照陸晚夜的法器翻車。


    眾人被他一提醒,想起來奇玩閣之前的通緝令,那一次奇玩閣可是栽了一個大跟頭,賠了很多錢。


    在場的人或多或少買過一兩件,看向古三的眼神變得不太友善。


    古三打了個冷顫,喉間的靈力開始收緊,顯然是顧訣對他扯的這些話不感興趣。


    “東皇鍾能不能自成一界?”顧訣問道。


    古三略顯猶豫:“我不知道。”


    靈力再一次收縮,古三明顯感到唿吸不暢,他知道顧訣會真的殺了他,連忙道:“我真的不知道,東皇鍾底部殘缺,它少了一塊。”


    為了活命,古三不得不把他知道的都說出來。


    他得到東皇鍾的時候,東皇鍾就已經不完整。他不清楚是不是這個緣故,才讓東皇鍾在他手上沒什麽作為。


    一旁看戲的眾人被這個消息驚到,不由地正色起來。


    東皇鍾殘缺,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顧訣鬆開靈力禁錮,古三掉在地上,捂著喉嚨咳嗽不止,低頭時藏起眼底的冷光。


    顧訣用靈力包裹東皇鍾,隨著靈力的遊走,他果然察覺到底部有一個缺口,這個缺口不大不小,位置又過於隱秘,難怪他們無人注意。


    顧訣的臉色有些微妙,他將東皇鍾翻過來,使它的缺口暴露在眾人眼前。


    缺口的形狀並不平整,還有一點鋒利的棱邊,像是被人暴力打碎拆下。尋常法器有損都會影響其效用,東皇鍾同樣如此。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麵色不太好看。


    他們追逐東皇鍾到此,以為能夠解開它的謎團,卻不想得到的隻是一件殘次品。


    “東皇鍾流傳已久,有損傷在所難免。文長老,我記得你會煉器,不如看看能不能修。”


    謝問端坐蓮台,對此並不驚訝。他用靈力查看過東皇鍾的缺口,目光落在文長老身上,出聲詢問。


    東皇鍾屬於器,而煉器師擅長的就是煉器。


    文長老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他們帶迴東皇鍾已有兩日,並非此刻才知道它殘缺不全,師無為也曾問文長老能不能修,文長老研究兩日,最後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東皇鍾的鍛造之術非我能及,它是一件真正的仙器。而且東皇鍾的鍛造材料已經無處可尋,我不行。”文長老遺憾地搖頭,內心甚至還有點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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