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陸行淵撫摸他的長發,低聲道:“我等你迴來。”


    謝陵嗯了一聲,他沒有鬆開手,反而抱的更緊了。


    不想分開,他想要長長久久地在一起,眼前這個人怎麽看都看不夠,每一天都會多愛他一點。


    陸行淵縱容他的撒嬌,親吻他的耳朵,離別前的溫情,總是叫人欲罷不能。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


    明媚的春光吹紅了兩岸桃花,綠堤斜柳,斷橋殘垣。


    陸行淵擦去手上的鮮血,身後站著驚魂未定的寧尋。饒是見識過大世麵的寧閣主,也未曾見過這樣的場麵。河中屍首浮而不沉,鮮血染紅了河流。


    刺殺的人前赴後繼,無一例外都死在陸行淵手中。


    陸行淵在適應自己的魔軀,他沒有用劍,而是赤手空拳應敵。大概是撕開敵人的方法太過直觀血腥,寧尋快要吐了。


    陸行淵丟掉沾滿鮮血的帕子,轉身看向不染纖塵的寧尋,臉上帶著笑意:“寧大姑娘……不對,現在應該稱唿你為寧閣主,恭喜你得償所願。你在奇玩閣陷入困境時力挽狂瀾的颯爽英姿不知道傾倒了多少人,閣主之位實至名歸。”


    寧尋壓製住心裏的反胃,汗顏道:“魔君就別取笑我了,如果沒有你點醒我,現在被舍棄的人說不定是我。”


    奇玩閣以童叟無欺立於大陸之上,沒想到卻發生贗品那樣的事。


    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他們用來背鍋的人極有可能是陸行淵,在雙重危險的壓迫下,寧尋率先尋求了長老會的幫助,對閣主發難。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隨著那些贗品的消失,奇玩閣發生了一次大換血。他們壯士扼腕,及時止損,賠償了買主所有的損失,推出替罪羊。


    除此以外,寧尋還發布通緝古三的懸賞令,一旦發現他的行蹤,不論死活。她特別提醒對方會傀儡等身法,而且身上有一樣可以複製法寶的神秘物品,在這雙重利益的交織下,貪婪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奇玩閣拿出那麽大一筆錢賠償,長老會對你也有一些微詞吧?需要幫忙可以盡管來找我,我現在很空。”


    陸行淵神情玩味,他這句話並不是在開玩笑。


    幾個月前魔族大鬧謝廉的喜宴,損失慘重的衛家在之後不久就出兵討伐魔族,梅洛雪自顧地說好久沒有打架手癢,把陸行淵從族群裏請出來,讓他去遊玩,不用擔心。


    衛家不是魔族的對手,謝道義派了白袍衛相助,戰局短時間內分不出勝負。


    遠離族群的陸行淵就成了遊蕩在外的活靶子,追殺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梅洛雪美曰是鍛煉,並沒有給加派人手保護陸行淵。獨來獨往的魔君現在是光杆子,殺人一事他很可以,畢竟他以前就是做這種事的人。


    寧尋自覺忽略了挑戰長老會的話,奇玩閣能夠遍布大陸和長老會的實力分不開,她是瘋了才會在羽翼不夠豐滿的情況下去挑戰這些人。


    “其他的東西倒也沒什麽,麻煩的是那口鼎!因為被人故意抬價,賣出了遠超估算的價格。”寧尋想到那天的局麵就頭大,賠錢都是小事,被人擺了一道讓她不爽。


    她說著忽然看向陸行淵,疑狐道:“那天抬價的事和你沒有關係吧?”


    陸行淵笑了笑,沒有正麵迴答:“真正的器鼎這個價不夠。”


    他父親留給他的東西絕非凡品,寧尋覺得價高是因為清楚那隻是贗品,一個贗品占據這樣的高價的確是有點離譜。


    寧尋歎了口氣,事情已經過去了,她現在執掌奇玩閣,沒必要繼續在這上麵糾結,她今天來找陸行淵是有別的事。


    “你要的天犀牛角和紅玉髓我會幫你留意,除此之外,你要的關於秘境地圖那人的消息我不能透露給你,但我幫你約見了對方,這是地址。如果你信得過我,就可以去看看。”


    寧尋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見麵的地點。她不知道那天買下地圖的人是陸行淵,因為陸行淵的氣息是藏在謝陵他們中間。房間的變動對奇玩閣的人也有影響,更多時候是憑入場憑證推測。


    陸行淵找她詢問這件事的時候她有點驚訝,因為存了和陸行淵結交的心思,她沒有當場拒絕,而是說試試看。


    說起來陸行淵也算是奇玩閣的迴頭客了,一次性買了那麽多的煉器材料,短時間內可是解了賠償巨額後的短缺。


    寧尋好奇過那些東西的去向,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他們還沒有熟絡到這個地步,彼此的距離感很重要。


    陸行淵看了眼地址,就在皇朝附近,並不遠。他謝過寧尋,沒說去不去。


    現如今奇玩閣的擔子全部壓在寧尋的肩上,寧尋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她沒有和陸行淵聊太久,說完事後就告辭了。


    陸行淵一個人站在斷橋上,這裏很安靜,景色宜人卻荒無人煙。河裏血腥味撲鼻,陸行淵卻像是沒有發現,他眺望遠處的崇山峻嶺,麵露追憶之色。


    幾個月前,呂年的葬禮後,謝道義打開了皇朝掌握的秘境。他要求名下的十七個孩子全部進入,和師無為帶來的弟子一同曆練。


    這場曆練不允許帶外人,也不允許互相殘殺。秘境中危機重重,是機遇也是挑戰。


    謝陵帶走了疾風,把文鳥交給了沈熾。沈熾的身份不能涉足皇城,謝遙臨走時交給他一塊令牌,讓他安心在府上住下修煉,同時也把承載司文神魂的金蛇交給他。


    秘境這一別,少說也要三五年。


    沈熾想跑迴來,但是被陸行淵製止了。魔族和衛家的戰鬥陸行淵都幫不上忙,就更別說沈熾了。


    梅洛雪不會厚此薄彼,肯定是兩個都踢出來。


    “你就當是養精蓄銳。”陸行淵很沒義氣地駁迴了沈熾的請求,甚至沒有忘記用一鳥一蛇來刺激他,讓他好好照顧這兩隻妖獸。


    “必要的時候我會換迴來的。”陸行淵說著遙遙無期的承諾,開始放開手腳去做自己的事。


    魔族的複出招來的並非全是仇怨,比起一族之力單打獨鬥,陸行淵更喜歡聯合可以聯合的力量,拆散能夠拆散的聯盟。


    從比較好接觸的禦獸宗開始,然後是謝陵留給他的妖族勢力,稱得上是摯友的淩玉塵,暫時看不出目的的無塵。他們的身後一個是魔情宗,一個是佛宗,互為兩種極端。


    拉攏魔情宗不需要費太多的功夫,對於陸行淵而言,困難的是佛宗。不過他並不擔心,因為無塵就是佛宗的缺口。他真正誕生的時間,他胸膛裏跳動的那顆魔心,早就把佛宗拉下水。


    隻是佛宗依舊在自欺欺人,緊緊地抱著最後的浮木不肯撒手。


    十方秘境,狂沙之地。


    謝陵迎著風沙朝著遠處的高塔前進,疾風被他扔在懷裏,從衣襟裏露出一個鳥頭。它看著謝陵在風沙中艱難行走的樣子,幾次想要出來都被謝陵壓下去。


    狂風席卷,四周野蠻形成無數的龍卷風,風力拉扯之下,當真是寸步難行。謝陵被吹了一臉的風沙,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放棄,不借助疾風的力量,不斷地運轉靈力抵禦。


    他的靈力防護一次次的被風沙擊潰,又一次次不斷地凝聚,體內的靈氣消耗一空後他才會坐下調息,每一次空耗再補充,力量都會充盈許多。


    也隻有這個時候,疾風才會被放出來,它張開羽翼形成壁壘,可以很好地保護謝陵。


    這不是謝陵第一次看見疾風的真身,但每一次都很感慨。任誰也想不到這隻蠢萌睡在他肩膀上,沒事就吐雷嚶嚶嚶的鳥本體如此巨大威武,還是一頭血脈稀少的荒獸。


    謝陵調息的很快,基本上積攢了力氣就會再度挑戰風沙。疾風被他揣在懷裏,沒有反抗。


    雖然進來前謝道義打了招唿,讓謝遙和謝萱多多照顧謝陵,但謝陵沒有和他們一起曆練的打算。他和二人的修為有很大的差距,同行隻會成為負擔。


    而且他來這裏是為了變強,躲在別人身後等著別人照顧,他根本就不會有長進,所以他找謝萱拿了一份地圖,離開了隊伍,開始自己的冒險。


    狂沙之地隻能淬煉靈力,不斷地消耗索求,他的經脈無形間開始擴張,能夠容納更多的靈氣。


    風暴中的高塔近在咫尺,聽說裏麵有一樣地級高階的土屬性法器。謝陵對此並不感興趣,但可以收集起來帶給陸行淵。


    靠近高塔,風暴的力量開始減弱,狂沙之中,兩道人影若隱若現。


    “二師兄,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仙皇不是說了不準自相殘殺?”怯弱的聲音在發抖,仿佛是鼓足全部的勇氣。


    “閉嘴,那不過就是客套話,你還當真了?秘境裏死個把人又不是什麽大事,更何況那小子修為最弱,死了也是情理之中。”被叫做二師兄的人舔了舔唇,貪婪地盯著謝陵。進入秘境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謝陵身上帶著不少好東西。


    原本他也沒抱希望,但沒想到謝陵會離開隊伍獨自修行,還和他們走的一個方向。


    風暴讓謝陵漸露疲態,二師兄悄悄地從儲物袋中拿出短劍,借著風暴的遮掩,禦劍偷襲。


    狂沙中,謝陵身重一劍,猛然倒下。


    “二,二師兄。”旁邊的師弟尖叫出聲,二師兄甩開他,一個箭步衝向謝陵。


    “中看不中用的蠢貨,還以為有多厲害。”二師兄衝過去想要扒掉謝陵身上的東西,他剛俯下身,猛然被一隻手掐住脖子,視線對上一雙寶石般漂亮的藍色眼睛。


    謝陵仰躺在黃沙上,手指不斷地收緊,尖利的爪子刺破對方的肌膚,在對方掙紮的恐懼中,咧嘴露出尖牙,笑道:“你說得對,秘境中死個把人不是什麽大事。很不巧,我也想殺人!”


    第一百三十章


    因為秘境有修為限製,師無為這次帶來的人中年輕一輩居多,年歲上和謝遲相差不大,修為都是元嬰以上。


    對於這些人而言,隻有問道修為的謝陵看起來的確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更何況他還落單了。


    可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最弱的皇子會是最棘手的敵人,被掐著脖子動彈不得的人艱難地禦劍襲擊謝陵。


    謝陵連看都不看,那柄劍還沒有到他身邊,就被一股無形的屏障擋住。


    “我身上穿著師尊送的法衣,手上戴著他送的護腕,就連頭上的發帶也鑲嵌了防禦陣法,憑你這點修為,就是再練個兩百年也破不開我的防禦。”


    謝陵笑著數著身上的法寶,每一件都是陸行淵精心準備,除了秘境本身的危險外,這樣的防禦下,進來的這些人想要對付他可不是容易的事。


    眼前這家夥明明都看出來不一般,還上趕著來送死,真是勇氣可嘉。


    謝陵收緊手指,在對方惶恐驚懼的眼神下掐斷他的脖頸。


    “疾風。”謝陵喊了一聲,藏在風沙裏的蠱雕俯衝而下,謝陵甩手將屍體丟給它,被它一口吞下。


    “啊,啊啊……”眼前強烈的衝擊讓剩下那人發出恐懼的尖叫,他直接嚇得癱瘓在地,手抖的連一把劍都拿不住:“那,那是什麽。”


    那人看著疾風牙齒打顫,聲音發抖,恐懼完全吞噬掉了理智。


    謝陵看都沒看,冷酷道:“吃吧。”


    謝陵走出風沙,站在高高的塔樓前,抬頭仰望這座高樓。他走過來時,就覺得這東西高聳入雲,此刻站在它跟前,發現自己和它相比是那麽的渺小。


    高塔通體漆黑,隱秘在狂暴的風沙中,外牆上纏了一層枯敗的樹藤。風沙的侵蝕讓它看起來有些破敗,底層像是沾染了鐵鏽一樣的東西,那晦暗的顏色看上去給人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謝陵站在高塔前,血肉飽腹的疾風飛過來落在它身邊,收起翅膀,用腦袋去蹭了蹭謝陵的肩膀。


    它自從跟了陸行淵就沒在挨過餓,雖然更喜歡舒舒服服地呆在雷池裏麵,但在外麵能吃肉也可以。


    “還想吃嗎?等要出去的時候我讓你吃個夠,現在得和我去冒險。”謝陵伸出胳膊,示意疾風飛上來。


    在這秘境裏,他完全沒有放過其他人的打算,到最後當然是能殺多少就殺多少,省得出去見了心煩。


    疾風化身擬態落在他的肩膀上,又是憨憨的蠢鳥一隻。


    謝陵仰望高塔漆黑的頂端,踏上門口的台階。在他踩上去的那一瞬間,四周發出哢噠的聲響,仿佛是塵封的機關被撬動,上滿綁著的鎖鏈嘩啦作響。


    “來者何人?”高塔發出蒼老的聲音,整座塔都晃了晃。


    謝陵麵前的地板裂開,一盞油燈從地下裂縫中冒出來,油燈裏有一層幹涸的深褐色,它懸浮在謝陵麵前:“取血,驗明正身。”


    高塔沒有多餘的廢話,提問的答案隻是篩選,鮮血才是通行的重點。


    謝陵猶豫了一下,他看著肩膀上給他整理發帶的疾風,笑了笑,刺破手指彈出一滴鮮血落入油燈。


    一滴血足以催化,油燈裏幹涸的褐色沾了鮮血後就像冰雪消融一般,扭動著融化,燈芯突然亮起來,散發出一陣幽藍的光澤。


    隨後漆黑的高塔也像是熱油裏滾入冷水,表麵的黑色沸騰,一層層地從高塔上脫落,簌簌往下掉。


    謝陵支起防禦罩,疾風警覺地抬頭,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落在謝陵腳邊,他一低頭,才發現那並不是什麽牆體,而是漆黑如墨的蝴蝶,它們依附在高塔上,緊緊纏繞,把高塔的真實模樣掩蓋起來。


    蝴蝶鋪了一層,高塔露出原本的模樣,通體雪白,屋簷上鈴鐺和風聲混合在一起,塵封許久的大門震動,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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