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謝道義的到來沒有喜悅和感激,反而帶了幾分試探。


    謝道義聽出他的不悅,對他敏銳的懷疑感到無奈。不信任的後果就是謝陵第一時間會想到這件事和他有關,但這一切他的確無辜。


    謝道義|解釋因為三屍宗的緣故,錢餘和他動了手,他也是逼退錢餘才來晚了。


    陸行淵靜靜地聽著,麵具下的眼神醞釀著暴風雪來前的平靜。


    “幸好你安然無恙,是這隻鳥和無塵小師父護住你嗎?”謝道義抬手做了個抓的動作,梳理羽毛的文鳥就被靈力吸過去,懸浮在謝道義麵前。


    謝道義分出一股靈氣注入文鳥的身體,文鳥翅膀上的傷口不斷地愈合,羽毛看上去更是比以往更加鮮亮。它張開翅膀,發出一聲愉悅的啼鳴。


    謝道義收迴手,給無塵道了一聲謝。無塵合掌笑了笑,沒有說話。解決麻煩的人是陸行淵,但這份恩惠得他來接。


    “謝陵,三屍宗說不定會卷土重來,在我找到兇手之前,你跟我迴去。或許那座巍峨的宮殿讓你感到不自在,但它很安全。”謝道義放飛文鳥,開口讓謝陵迴去。


    謝陵搖頭,今日事發突然,才讓三屍宗覺得有機可乘,但這樣的機會之後不會有了。


    “小狼,迴去。”麵對謝陵的拒絕,陸行淵傳音道:“我要走了。”


    謝陵一愣,他低下頭,被震散的長發垂下來,遮住了他的神情。


    陸行淵怕他多想,解釋道:“魔族到了。”


    魔族在等著陸行淵的指示,他不日就要離開。如果沒有三屍宗這件事,他當然會讓謝陵留在這裏,可是現在不行了。


    雖然謝道義討厭,但他說的沒錯,此時此刻,謝陵在他身邊才最安全。


    “我知道了。”謝陵出聲道:“我跟你走。”


    謝道義滿意地看著他,難得見他如此聽話。


    站在謝陵身後的陸行淵微微垂眸,謝陵前麵那句話是在迴應他,他會護著謝陵,謝陵也不會讓自己成為他的累贅。


    文鳥飛迴謝陵身邊,變成真身,托起受傷的謝陵。它追上謝道義的腳步,帶著謝陵飛向皇宮。


    陸行淵目送他們遠去,隻有把謝陵放在安全的地方,他才能肆無忌憚地大鬧一場。


    第一百二十章


    大雪冰封,群山之間白茫茫的一片,夜幕降臨後,在雪色的映襯下,四周依稀能看見山巒模糊的影子。


    在那山巔上,一隻巨大的怪鳥張開翅膀,紅色的眼睛就像是兩盞幽幽的燈籠,一動不動地掛在暗夜裏,冰冷地盯著下方的密林。


    無數敏捷的身影穿梭在暗夜中,形如鬼魅一般,將所有的氣息盡數收斂。他們避開山中的妖獸,有組織有目的地移動。


    領頭的人一席黑色的夜行衣,他打了個手勢,跟在身後的那些人慢慢地散開,融入夜色中。


    山巔上的怪鳥移動視線,紅色的眼睛和領頭人對上,它一個俯衝飛下來,翅膀帶起的氣流震落山間的積雪,樹梢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嘎吱一聲。


    山間的寂靜被打破,伴隨著雪落,淡淡的血腥氣彌漫開,暗夜裏閃爍著靈力碰撞的熒光。兵刃交接,怒喝和咒罵此起彼伏。


    一束星火從雪地裏一飛衝天,卻在半空中撞上一道無形的屏障,星火四散,星光被屏障吞噬,屏障外麵依舊是漆黑一片。


    下墜的火光照亮陸行淵的臉,他從黑暗中露出身形。俯衝的疾風在不斷接近他的過程中縮小身體,等落在他肩上時,和一隻老鷹差不多大小,腹部的兩隻腳藏在羽毛下。


    疾風把陸行淵肩上的長發啄開,偏過去蹭了蹭陸行淵的臉,拍打著翅膀朝著發出星火的地方噴出一口雷。


    雷霆轟然砸下,四周一片雪亮,恍如白晝


    “無恥鼠輩,竟然敢來偷襲我,有本事就出來一戰。”雷霆之處奔出一道山嶽般高大的身影,他舉著長刀,憤怒地低吼。


    陸行淵摸了摸疾風的頭,道:“去開葷吧,我隻要頭。”


    疾風興奮地嚶了一聲,振翅而飛,迎麵撞上跳出來的那名衛家弟子。


    這裏是謝廉的獵場,也是衛家弟子的墳墓。


    陸行淵沒有出手,他帶來的魔族足夠解決這種事。


    夜風裏摻雜著血腥味,陸行淵抬頭看向天際,彎月如勾,一半在青天下,一半在厚重的雲層中。


    月色清冷,陸行淵的思緒有些飄,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謝陵在做什麽。


    三屍宗對謝陵出手,為了保護謝陵,陸行淵讓他迴到宮牆內,而他和城外的魔族匯合,帶著他們夜襲獵場,準備婚禮上的禮物。


    暗夜裏的戰鬥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出去的魔族帶迴來對應的屍體,就連疾風也結束了自己的戰鬥,甩過來一顆人頭。


    沈熾從人群中走出來,這些日子扮演陸行淵,他一直壓著自己的性子,今晚肆無忌憚地釋放出來,痛快極了。


    “君上,現在怎麽辦?”沈熾看向地上的那些屍首,這些人做夢都沒想到會有人突襲,每一個的臉上殘留著驚懼和震驚。


    “人頭取下來用匣子裝好,剩下的屍體給疾風。”陸行淵做出指示,他可不會憐惜自己的仇人。


    魔族手腳麻利地收拾,疾風蹲在一旁盯著自己的晚餐。它這些天憋在雷池裏,雷池果腹,但偶爾開葷也不錯。


    陸行淵給沈熾使了個眼神,示意他跟著自己走。


    疾風抬頭看了一眼,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沒有動。


    陸行淵撤了獵場上空的陣法,星光落下來,林中已經恢複平靜。


    他把鬼麵具和一塊玉簡遞給沈熾,道:“你現在就動身去皇城,應該能在天亮前迴去。玉簡內是這段時間的記憶,方便你快點熟悉情況。”


    沈熾苦著臉接過這兩樣東西,問道:“這個假身份不會也是冷靜內斂的性子吧。”


    沈熾性格外放,要他老老實實地坐著,一動不動實在有些為難他。在魔族還能避一避,在陌生人麵前,他搞不好會緊張。


    “你隻需要穩住謝遙,其他人不重要。”


    白澤這個假身份因為舒長老連續兩年的堅持出了名,又在謝遙的肯定下進入皇城,可以說這二人是這個身份最好的擋箭牌。


    陸行淵知道讓沈熾拘著性子是有些為難他,所以眼下的限製隻有謝遙一人。至於其他人不是不重要,而是心知肚明。


    知道這個任務沒有那麽約束,沈熾頓時一身輕鬆,緊皺的眉頭舒展開,拍著胸|脯道:“包在我身上,我保證不會露出破綻。”


    陸行淵點點頭,道:“疾風我借用幾日,暫時不跟著你去。等我用完了,會讓它去找你。”


    沈熾當日在山裏被疾風追的滿山跑,現在都還心有餘悸,他巴不得不和疾風搭檔,連忙道:“你用你用,不給我都行。”


    白澤這個身份是禦獸宗的弟子,不給怎麽行?


    陸行淵知道沈熾害怕,沒有多言。


    眼看天色不早了,沈熾沒再耽擱,戴上麵具很快出發。


    另一邊魔族裝好匣子,疾風吞下所有的屍體。陸行淵讓他們先迴城外的據點,自己帶著疾風離去。


    夜裏寒風刺骨,陸行淵坐在疾風背上,手裏拿著當初陸晚夜淬煉完成的玉佩。


    “君子無故,玉不去身。”


    這塊玉佩飽含了陸晚夜對他的期許和關愛,是配飾也是護身靈器。


    謝陵被襲擊後,陸行淵想過把玉佩交給他,可是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已經不是兩百年前那個無力的孩童,護不住親人,護不住朋友。


    他現在有足夠的實力用自己的力量去守護,陸晚夜教他煉器,他應該自己為謝陵淬靈法寶,而不是繼續靠陸晚夜庇佑。


    疾風飛入皇城,陸行淵在奇玩閣附近落下,他給疾風指了個方向,道:“你不用跟著我,去幫我照看謝陵。”


    宮牆內可以免除三屍宗的威脅,卻不能免除謝遲的威脅。


    陸行淵不想去賭謝道義有幾分真心,他更相信自己手裏的力量。


    疾風聽到謝陵的名字歪了歪頭,它對謝陵還有印象,他身邊跟著一隻文鳥。狩獵的本能讓疾風興奮起來,點點頭,振翅而去。


    它不需要接近謝陵,隻需要遠遠地看著,保護的同時也不能暴露。


    奇玩閣不分晝夜,從來不會閉店。


    陸行淵拿著令牌深夜造訪,寧尋聞訊而來,親自接待。


    安靜保密的會客室,寧尋端上來香茗,臉上帶著一貫的笑意,道:“不知魔君深夜來訪有何要事?隻要我幫得上忙,絕不推脫。”


    陸行淵遞出一張單子,道:“我要這些東西,你多久能收集齊全?”?


    寧尋拿起那張紙,薄薄的一頁上寫滿了煉器材料,從低到高,越往後越是稀有,就是他們奇玩閣也不敢保證能在短時間內湊出來。


    寧尋也算對陸行淵小有了解,從來沒有聽過他會煉器。但他不煉器,他要那麽多材料做什麽?


    寧尋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在飛快地思考,她很快做出權衡,笑道:“這前半部分的東西我現在就可以從庫房調出來,其餘的需要點時間。”


    “我要確切的迴答。”陸行淵冷聲道。


    “七天。”寧尋給出一個相對寬裕的時間,她頓了頓,露出為難的神色,道:“但是不包括天犀牛角和紅玉髓,這兩樣東西我們沒有。如果你急用,我們可以發布懸賞令,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幫你找到。”


    天犀牛角和紅玉髓堅|硬無比,兩者都是一等一的防禦寶物,隻有極少數的地方才有,而且一般都有實力高強的妖獸守護,難以奪取。


    用它們打造的靈器不但好看實用,還兼具匯聚靈氣,凝神養神的功效,可以極大地提高修煉速度。


    三屍宗對付謝陵的事寧尋聽說了,看著手上的這張單子,她已經猜到陸行淵這般費盡心思是為了誰。但她沒有作死說出來,而是藏在心裏麵。


    陸行淵知道自己要這些東西的難度,奇玩閣能拿出大部分已經出乎意料。難找的這兩個他也不強求,道:“寧大姑娘七竅玲瓏,就按你的安排來。”


    寧尋盈盈一笑,放下單子出門去吩咐手下去庫房把東西取來。


    “庫房清點東西需要一點時間,還請魔君稍等片刻。”寧尋走迴房間落座,她端起桌上的茶輕抿,案桌上香爐內煙雲嫋嫋。


    陸行淵環顧四周,這間屋子布置的簡潔典雅,牆上掛著字畫,檀木架上擺放著奇玩閣搜羅來的各色寶物。


    陸行淵的目光在一個玉扳指上頓了頓,那正是暗市拍賣會那天,他拿出來和奇玩閣交換地圖的東西。


    寧尋注意到他的視線,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心底不由地一沉。拍賣地圖的人拿走了全部的靈石,隻留下這個玉扳指給奇玩閣做抽成。


    寧尋當日一眼就認出這東西才是正品,而他們當天拍賣的是贗品,東西拿在手上有些燙手,思來想去就丟在這間屋子做了收藏。


    此刻陸行淵盯著玉扳指出神,寧尋不由地想到他上次扔在院子裏示威的手臂,打了個冷顫,心思活絡道:“這是我們拍賣會當天收迴來的東西,魔君若是喜歡,我做主給你帶走。”


    “君子不奪人所好,寧大姑娘有心了。”


    公平買賣,錢貨兩清,陸行淵又不是買不起那張地圖,沒必要收迴交易的東西。不過這個玉扳指讓他想起奇玩閣賣出去的那些贗品,這都過去那麽久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異樣。


    “我有一事不解,還請寧大姑娘解惑。”陸行淵看向寧尋,道:“奇玩閣一向童叟無欺,為何明知是贗品還要販賣?而且你們怎麽保證買了東西的人不會來找奇玩閣的麻煩?”


    事情繞迴奇玩閣得罪陸行淵的開始,寧尋臉上笑意一僵,斟酌道:“因為那些東西會自己消失。”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寧尋原本就沒想接那樁單子,因為風險太大了,但是閣主禁不住誘|惑,答應下來。


    出售法寶那人來時也是施展人偶等身法,並沒有親自現身。他拿出東西鑒定,奇玩閣的鑒定師沒有第一時間辨別出真假。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遮掩手段,蘊含了規則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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