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程修沒有這個意思,但還是會很大程度上限製陸行淵的行動。加上還有個一到晚上就會大變活人的銀狼,陸行淵很需要私密空間。


    程修見他堅持也不強求,讓防禦以他為重點,方便有麻煩第一時間支援。


    “這禦獸宗的防禦雖好,卻攔不住元嬰期,不過是圖個心理上的安慰,麵子上好看罷了。”


    清冷的月色灑滿庭院,恢複人形的謝陵站在窗邊,以他如今的修為,可以輕易地察覺到禦獸宗在院子周圍布下的防禦。


    陸行淵已經告知白日的事,不是他看不起禦獸宗,而是修為之間的差距太大,已經不能用人力的多少來彌補。程修有這個心是好事,但他太弱了。


    問道對元嬰,毫無勝算。


    “你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還敢替人強出頭,真是可笑。”謝陵轉身看向陸行淵,冷冷的月色落在他的耳朵上,像是蒙了一層白色的光暈。


    他嘲笑陸行淵不自量力,看見陸行淵一襲夜行衣從裏間走出來,不由地一愣:“你怎麽穿成這樣?怎麽,知道打不過準備跑了嗎?”


    陸行淵在整理衣袖,沒注意聽他說什麽,抬頭叮囑道:“正好你醒了,我出去一趟。如果有人進來,你知道怎麽應付?”


    陸行淵沒打算帶上謝陵,若非放心不下銀狼,他白日就把銀狼放置在院子裏出去了,不至於一直等到晚上銀狼和謝陵交換身體。


    謝陵麵色微變:“你要撇下我?”


    陸行淵覺得莫名其妙,道:“說什麽呢?我要去三屍宗。”


    使者死的突然,周搖光又一心想要嫁禍陸行淵,這其中肯定有貓膩。陸行淵才不會老實地呆在禦獸宗等著崔命找上門來,他要先去三屍宗探清虛實。


    陸行淵此刻的修為隻有金丹期,但他的神識卻無限接近大乘,這讓他可以完美地隱匿自己的氣息,不會被城內的任何一個人察覺。


    借著夜色的遮掩,陸行淵摸進三屍宗,神識覆蓋之下,整個宗門的地貌都在他的腦海中,他很快就找到周搖光所在。


    那是一個冷清的靈堂,空蕩蕩的大殿上,除了一具棺材,幾盞香燭和喪幡外,就隻有寥寥幾人,遠遠地站著,麵上無悲無喜,像是幾個假人。


    周搖光給使者上了一炷香,在靈堂前沉默了很久。他今夜沒有帶著自己那口刺眼的紅棺,這倒是有些稀奇。


    陸行淵在屋脊上潛伏下來,重重樹影把他擋在黑暗中,加上神識的遮掩,三屍宗的人很難發現他。


    周搖光轉身麵向天地,負手而立。


    “這個時候,崔長老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周搖光自言自語了一句,麵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


    他思索著,對一旁的弟子招手。弟子立刻走上前去,周搖光問道:“我讓你們辦的事準備的如何了?”


    “宗主放心,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一定會讓賊人有來無迴。”


    陸行淵心裏一緊,這話怎麽聽起來那麽刺耳?


    周搖光神情陰冷,猶如盯著獵物的毒蛇:“不要大意,這個人可不好對付,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把他留下來。要是讓他跑了,我拿什麽送給崔長老做見麵禮?”


    “小的明白,一定不會誤了宗主的大事。”弟子一臉諂媚,他瞥了眼靈堂,轉了轉眼珠,小聲問道:“宗主,小的有一事不明,既然我們已經有了一個籌碼,為什麽還要……”


    弟子的話點到為止,但其中的意思周搖光明白。


    許是今日心情大好,周搖光並沒有責備他話多,拍拍他的肩道:“用利益裹挾隻能得一時庇佑,想要長久,就得讓我們有個共同的敵人。”


    周搖光足夠清醒,也足夠心狠。他不甘心留在小小的饒河,想要往上爬,除了修為跟得上,還得有人提拔。


    使者的出現讓他看見了希望,但對方太貪心,貪心的人活不長,倒不如做個死人,當個好棋子。


    他一手禮物,一手替罪羊,準備齊全,不怕崔命不幫忙。


    隻要崔命跳進他布置好的利益陷阱,他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有了崔命做後盾,饒河就是他的天下,到時候禦獸宗還不是想滅就滅?


    他姑且讓程修再蹦兩天。


    陸行淵在屋脊上聽了個大概,他簡單地梳理了一下二人的對話,不難猜出使者的死是誰下了毒手。周搖光利用他當替死鬼,激起崔命的仇恨,再利用這份恨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個結果陸行淵之前已經有了猜測,此刻並不意外。倒是另一件事他有些在意,周搖光除了陷害他以外,似乎還準備了別的東西。


    陸行淵不由地想起他手上那具魔族的屍骸,心裏一緊。有個念頭電光火石般從腦海中閃過,他蹙了蹙眉,正欲離去,不遠處的院子裏就傳出一聲巨響。


    一道光幕淩空罩下,墨色的人影從光幕中飛出,狼狽地後退兩步。


    周搖光聽見聲響,臉上的笑意越發陰險,飛身而起,抬手一招,紅色的棺材從院子裏飛出來,落在他的身旁。


    墨色的身影隨之追了過來,月如流水,他全身籠罩在黑色的鬥篷下,身帶臂刃,看不清模樣。


    周搖光的手搭在棺木上,眼神陰冷地打量黑衣人,低聲狂笑,肩膀發抖:“瞧瞧,這多讓人感動的兄弟情。我不過是煉屍的時候聽見他一直在喊哥哥救我,猜到他還有親族,便派人放出風聲,沒想到你真的前來自投羅網。”


    周搖光輕描淡寫地說著殘忍的話,眼前的黑衣人在虛空中晃了晃,即便瞧不清模樣,陸行淵也能想象到鬥篷下的那張臉是如何的痛苦絕望。


    聽見仇人描述自己親人被煉製成屍傀時的悲鳴,那一聲哥哥救我足以讓人心如刀絞。


    陸行淵深吸口氣,雙手不由地握成拳頭。他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在暗中觀察。


    周搖光還在細說自己的傑作,描繪被煉製的人是如何的痛苦,說到殘忍之處,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住口,你這個畜生,我要你給小蠻償命!”黑衣人打斷周搖光的話,他聲音發抖,顯然在壓抑著怒火和恨意。


    他周身靈氣鼓動,揮舞著臂刃朝周搖光殺來。


    周搖光身影往後飄去,抬手在棺木上一拍,單手掐訣。


    棺木內發出陣陣咆哮,一隻畫滿符文的手臂從裏麵伸出來,隻聽碰的一聲,棺蓋被掀翻,一道影子衝出,抬起雙臂對上黑衣人的臂刃。


    黑衣人微頓,立刻收住手上的力道,他看著被畫滿符文,煉製成屍傀的弟弟,眼中熱淚滾滾。


    “小蠻,是哥哥對不住你,哥哥這就帶你迴家。”黑衣人聲音哽咽,手上的招式轉攻為守,臂刃被收迴,就怕抵抗之時傷害到自己弟弟。


    但已經失去意識的親人完全認不出他,隻是被驅使著揮舞拳頭,一招一式獵獵生風,不留情麵。


    黑衣人被打的節節敗退,周搖光以勝利者的姿態看著他們手足相殘,他早已布下天羅地網,此刻就是貓捉耗子般的戲弄。


    很快黑衣人就處於下風,小蠻木偶般被周搖光支配,折斷他的雙臂,手刀對準了他的咽喉。


    黑衣人連忙躲開,掌風打偏,擊落鬥篷,朦朧的夜色下,他和弟弟仿佛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兄弟,就連頭上的角也分毫不差。


    周搖光愣了一下,隨後大喜過望:“雙生子,哈哈哈,你們竟然是雙生子。”


    雙生子常常會心有靈犀,若是練成屍傀,這份特殊性會讓他們靈力相融,就算不屬於同一個主人,隻要留下印記,也能憑借雙生的特殊性用秘法驅使。


    周搖光本來就打算擒住哥哥送給崔命,知道是雙生子後,這個念頭更重。


    崔命不知道他手上有一個,隻要崔命煉製了哥哥,那對於周搖光而言,就是一個隱秘的王牌,隻要他想,他隨時可以讓哥哥成為他的屍傀。


    “今日|你跑不掉了。”周搖光露出貪婪的目光,掐訣道:“屍傀,給我殺了他。”


    小蠻漆黑的眼中紅光乍現,再一次對著哥哥出手。黑衣人眼眶微紅,還是不肯進攻。


    陸行淵看的有些著急,這樣下去,黑衣人被生擒隻是時間的問題。理智告訴陸行淵他該走了,但莫名的,他沒有辦法坐視不理。


    陸行淵瞥了眼麵前的靈堂,心生一計,指尖彈出一簇靈火。


    不一會兒,停放使者屍體的靈堂燃起熊熊火光,那火迎風就漲,頃刻間,靈堂所在的院子就陷入一片火海中。


    “不好了,走水了,屍體要燒沒了。”


    黑暗中,有人高聲喊了一句,周搖光聽到動靜迴頭一看,火光衝天,屍臭和木頭焦臭混雜在一起。


    他大驚失色,閃神的功夫,掐住哥哥脖子的小蠻失去控製,鬆開自己的手掌。


    陸行淵瞅準機會,飛身而出,隻見夜色裏閃過一道黑影,抓起地上的哥哥就消失無蹤。


    周搖光反應過來還有同夥,氣的仰天咆哮。


    陸行淵頭也不迴,遠遁而去。


    第二十章 你是少主


    陸行淵給自己撿了個大麻煩,他用火勢絆住了周搖光的腳步,順利帶著黑衣人離開三屍宗。


    但人半路上就昏過去了,他又不能救人隻救一半,探出神識尋了個棄屋做落腳點,暫時把人安置在裏麵。


    黑衣人和小蠻的戰鬥是節節敗退,陸行淵全程圍觀,對他的傷勢有數。但這人身上還有舊傷,而且看起來之前傷的不輕。


    陸行淵估計他是救人心切,還沒養好身體就跑來了。隻可惜天意弄人,他的親弟弟再也迴不來。


    陸行淵給他包紮了傷勢,喂了丹藥,坐在一旁等人醒來。


    原著裏這段時間被拉了進度條,後續也沒有提到過有魔族出現,仿佛是有一隻手在抹去魔族的痕跡,淡化他們的存在。


    陸行淵覺得違和,一般而言,魔族會出現在背景中,就不可能完完全全是個背景板,多多少少會有劇情和魔族沾邊。


    但謝陵的人生軌跡和魔族毫無牽扯,就算把魔族這個設定從故事中刪除,也不影響謝陵成長的完整性。


    一個在書中有卻無用的設定,在這之前很難和主線串聯起來。


    但陸行淵打破命運後,從跳崖開始,到他進入古魔所在的洞穴,再到今日多管閑事救下黑衣人,他的人生軌跡反而處處都有魔族的影子。


    陸行淵不覺得這是巧合,或許有什麽東西被他忽略了,而他暫時還沒有發現。


    陸行淵守了黑衣人半個時辰,對方才從昏迷中悠悠轉醒。


    棄屋家徒四壁,門窗和房頂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月色輕易地照進來,屋子裏蒙著一層清冷的月輝。


    陸行淵坐在床邊,仿佛是一道看不清模樣的剪影,融入夜色裏。


    黑衣人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同族的氣息,一時驚疑不定。他從床榻上坐起來,戒備地盯著陸行淵道:“你是誰?”


    閉目養神的陸行淵聽見動靜,迴頭道:“你醒了?那我也該走了。”


    陸行淵沒有迴答黑衣人的問題,也沒有興趣留下來聽對方自報家門,千恩萬謝。他出於人道主義救下他等蘇醒已經仁至義盡,不想多做糾|纏。


    黑衣人沒想到他那麽幹脆,更加吃不準他的身份。他是偷偷跑出來的,難道世上還有其他的族人?


    窗外的月光落在陸行淵的身上,他的身影從黑暗中顯露出來,眉目深邃,桀驁不馴。他隻和黑衣人打了這一聲招唿,簡潔明了。


    黑衣人看著他,瞳孔驟縮,麵露驚色,渾身的戒備轉變成了不可思議。他身體微顫,喉嚨幹澀,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陸行淵,激動顫|抖道:“君……君上?”


    陸行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不解的神色。對方說的君上,應該指的是魔族在大戰中死去的魔君。


    黑衣人見他困惑,因為太過震驚而罷工的理智逐漸迴籠,他翻身下床,站在陸行淵身前,仔細地打量他的模樣,越看越是震驚。


    “不,不是君上。”黑衣人自言自語地搖頭否定,顯然剛才是認錯人了。


    陸行淵沒有放在心上,夜色昏暗,他用的又是魔族的功法,身上的氣息和魔族有些相似,這人一時看錯了也正常。


    “既然你已經無礙,我們就此別過。”陸行淵伸手製止黑衣人靠近,這裏空間逼仄,他離的太近讓陸行淵覺得被冒犯。


    可是黑衣人完全無視陸行淵的話,一把握住陸行淵的手,單膝跪下,聲音哽咽道:“你的確不是君上,你是少主,你還活著,你真的還活著。”


    陸行淵活那麽大,還從來沒有人直接唰地一下跪他麵前,他給嚇了一跳,連忙甩開自己的手:“你是不是傷到頭了?一會兒君上,一會兒少主,有完沒完?”


    陸行淵深深地覺得眼前這人腦子有病,他們魔君兩百多年前就死了,書裏從未提過他有孩子。


    而且就算他真的有,也不可能是陸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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