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從那之後,和尚們一邊辛苦勞作,忍氣吞聲,一邊期盼著大唐聖僧早日前來解脫他們出離苦海。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日月,這一年早春,三陽轉運,萬物生輝,滿天明媚開圖畫,遍地芳菲設繡茵。蟄伏了一個冬天之後,國王又下敕旨,要建一座道觀。


    車遲國東麵有座高山,摩天接雲,十分險峻,隻有一條羊腸小路蜿蜒通向山巔,三位國師說,此間風水甚好,要在山巔之上建一座道觀,專門供奉太上老君。


    和尚們將一塊塊巨石搬到小推車上,然後一個人推,一個人拉,奮力運到山頂,那條夾脊小路十分窄狹,身旁就是萬丈深淵,和尚們個個膽戰心驚,稍不小心,腳下打滑,蹬落幾塊石頭,落到深澗之中,要過很久才能聽到迴聲。


    一個和尚仰頭看看高不可攀的山巔,禁不住長歎一聲,說道:“聖僧啊,你什麽時候才能來?”


    話音剛落,他臉上一熱,然後感到火辣辣地疼,迴頭看去,卻見一個小道士頭戴星冠,身披錦繡,足踏雲頭履,腰係熟絲絛。麵如滿月,唇紅齒白,手裏持著一根鞭子,鼻孔朝天,嗬斥道:“禿驢,莫要偷懶!”


    和尚敢怒不敢言,隻好繼續奮力拉著小車,一步一步地向山頂挪去。


    此時,山頂已經平整出了一塊土地,而要到達山頂,還需要經過最後一段極其陡峭的山坡,和尚們便在一個小推車上係了一根長長的繩索,一個人推,十個人拉,一邊用力,一邊喊著號子。


    走第一步的時候,眾人齊聲喊:“大。”


    走第二步的時候,眾人齊聲喊:“力。”


    當喊完“大力王菩薩”,眾人正好走完五步。監工的兩個道士很納悶,扯過身邊一個和尚問道:“他們為什麽喊大力王菩薩?”


    那和尚很是慌張,說道:“不……不……知道啊,我們……我們喊著,就是渾身帶勁。”


    道士猶猶豫豫,也不再管他們,隻要和尚們能把活兒幹好就行了。不過到了晚上,他們還是把這事報告給了三位國師,聽聞“大力王菩薩”的名號,虎力大仙的眉毛擰成了疙瘩,問道:“大力王菩薩?你們聽說過嗎?”


    鹿力大仙說道:“從沒聽說過這麽一號人物啊。”


    羊力大仙說道:“或許是靈山上的小角色吧。”


    鹿力大仙說道:“小角色中好像也沒這號人物,但凡有的話,我們總會聽到一點風聲的。”


    虎力大仙說道:“那些禿驢失心瘋了,編造出一個菩薩來,企圖救苦救難。”


    鹿力大仙與羊力大仙便一起大笑,羊力大仙說道:“靈山也真是膿包啊,竟對車遲國的和尚們不聞不問。”


    鹿力大仙說道:“天天嚷著救苦救難,到頭來卻比誰都鐵石心腸。”


    虎力大仙說道:“兩位賢弟,靈山也怕三清啊。”


    三人便又大笑起來。


    和尚們繼續做著苦力,每天依然喊著“大力王菩薩”的口號,兩個年輕的小道士整日價看管著他們,一旦有人偷懶,上去就是一鞭子。這天,和尚們又在吭哧吭哧地搬運巨石,一個老道士顛顛地從遠處走來,左臂上掛著一個水火花籃兒,手敲著漁鼓,口唱著道情詞,走到兩個小道士麵前,躬身說道:“道長,貧道起手了。”


    一個小道士還禮道:“先生哪裏來的?”


    老道士說道:“弟子雲遊於海角,浪蕩在天涯,今朝來此處,欲募善人家。請問兩位道長,這城中哪條街上好道,哪個巷子裏好賢?我貧道好去化些齋吃。”


    兩個小道士相視一笑,一人說道:“你這先生,怎麽說這等敗興的話?”


    老道士疑惑道:“怎麽就敗興了?”


    先前那小道士說道:“你要化些齋吃,卻不是敗興?”


    老道士問道:“出家人以乞化為由,卻不化齋吃,難道用錢買?”


    第二個道士笑道:“你是遠方來的,不知我這城中之事。我這城中,文武官員好道,富民長者愛賢,大男小女見了我等都要拜請奉齋。”


    第一個道士搶過話頭說道:“這些都不須掛齒,頭一等,我們的萬歲君王就好道愛賢。”


    老道士說道:“貧道遠方乍來,實在不知。煩請二位道長將這裏地名、君王好道愛賢之事,細說一遍,足見同道之情。”


    第一個道士得意洋洋地說道:“此城名喚車遲國,寶殿上君王與我們有親。”


    老道士聞言嗬嗬笑道:“想是道士做了皇帝?”


    第二個道士說道:“不是。隻因二十年前,民遭亢旱,天無點雨,地絕穀苗,不論君臣黎庶,大小人家,家家沐浴焚香,戶戶拜天求雨,正都在倒懸捱命之處,忽然天降下三個仙長來,俯救生靈。”


    老道士來了精神,問道:“是那三個仙長?”


    第二個道士說道:“便是我家師父。”


    然後,兩個道士嘰嘰喳喳將三位國師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還不忘吹噓三位師父“能奪天地之造化,換星鬥之玄微”。


    老道士讚歎道:“這皇帝十分造化。不知我貧道可有星星緣法,得見那老師父一麵?”


    第一個小道士笑道:“你要見我師父,有何難處?我兩個是他靠胸貼肉的徒弟,我師父又好道愛賢,隻聽見說個道字,就也接進大門。若是我兩個引進你,更不費吹灰之力。”


    老道士深深地唱個大喏,說道:“多承舉薦,就此進去罷。”


    第二個小道士說道:“少待片時,你在這裏坐下,等我兩個把公事幹完了,再帶你進去。”


    老道士說道:“出家人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你們有什麽公事?”


    第一個道士用手指了指正在做苦力的和尚,說道:“他們在給我們幹活呢,我們得看著他們,要不然他們就要偷懶了。”


    老道士笑道:“道長差了!僧道之輩都是出家人,為何他替我們做活。”


    第二個小道士笑道:“你不知道,因為當年求雨之時,僧人在一邊拜佛,道士在一邊告鬥,都請朝廷的糧餉。誰知那和尚不中用,空念空經,不能濟事。後來我師父一到,喚雨唿風,拔濟了萬民塗炭。和尚麽如此無用,還留著幹什麽?於是拆了山門,毀了佛像,追了和尚們的度牒,不放他們迴鄉,禦賜給我們做活,就當小廝一般。”


    聽了小道士的話,老道士的眼圈驚歎紅了,他扯住兩個小道士的衣襟,滿眼滴淚,說道:“我說我無緣,真個無緣,不得見老師父尊麵!”


    兩個小道士很是疑惑,第一個問道:“如何不得見麵?”


    老道士說道:“我貧道在方上雲遊,一則是為性命,二則也為尋親。”


    第二個小道士問道:“你有什麽親?”


    老道士說道:“我有一個叔父,自幼出家,削發為僧,向日年程饑饉,也來外麵求乞。這幾年不見迴家,我念祖上之恩,特來順便尋訪,想必是羈遲在此等地方,不能脫身。我怎麽能尋著他見一麵?”


    第一個小道士說道:“這般卻是容易。我們就在這兒等著你,你去替我們一查,點夠五百和尚就行了,看看裏麵哪個是你叔叔。”


    第二個小道士說道:“你叔叔如果真在裏麵,我們看在道中情分上,便放他去了,與你們一同進城好麽?”


    老道士說道:“多謝兩位道長大恩。”他頂謝不盡,長揖一聲,別了道士,敲著漁鼓,來到和尚們麵前。


    和尚們見來了一個老道士,慌慌忙忙地一齊跪下磕頭道:“爺爺,我等不曾躲懶,五百名半個不少,都在這裏拉車呢。”


    老道士搖手道:“不要跪,不要怕。我不是監工的,我來此是尋親的。”


    和尚們聽說是認親,立即圍了過來,一個個出頭露麵,咳嗽打響,巴不得這個老道士眼花,把自己錯認了迴去。


    一個和尚嘀咕著:“不知哪個是他親喲。”


    另一個和尚說道:“不會是你吧?”


    那和尚嘟噥道:“我倒也想啊。”


    老道士的目光在每個和尚的臉上停留了一陣,然後嗬嗬笑了起來。


    一個和尚問道:“老爺不認親,如何發笑?”


    一個和尚說道:“是啊,你笑什麽呀。”


    一個和尚說道:“該不會是來作弄我們的吧?”


    老道士說道:“我笑什麽?我笑你們這些和尚全不長進,父母生你們下來,皆因命犯華蓋,妨爺克娘,或是不招姊妹,才把你們舍斷了出家。你門怎麽竟然不遵三寶,不敬佛法,不去看經拜懺,卻來給道士幹活,被當作奴婢使喚?”


    一個和尚說道:“”老爺,你來羞我們啊!你老人家想是外邊來的,不知我這裏利害。”


    老道士問道:“我的確是外來的,你們這裏到底有多厲害?”


    一個和尚立即問道:“喂,道長,你是來給我們挖坑的吧?告訴你,我們過得很好,在三位國師的領導下,我們心裏有溫暖,生活有奔頭。”


    老道士嘿嘿笑了,說道:“心裏有溫暖?我怎麽見你們個個麵黃肌瘦啊?”


    方才那和尚怒道:“不要汙蔑我們的美好生活!小心我舉報你。”


    老道士驚訝地看著那個和尚,然後問道:“你們都過得很好嗎?”


    眾人不言語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這位老道士。卻聽老道士問道:“你們這裏管事的是誰?”


    眾和尚推出一個老和尚來,說道:“這是我們般若寺的住持。”


    那住持雙手合十,顫巍巍說道:“阿彌陀佛。”


    老道士問道:“你說,這車遲國到底哪裏厲害?”


    老住持說道:“我們這一國君王,偏心無道,隻喜得是老爺等輩,惱的是我們佛子。”


    老道士說道:“就因為二十年前求雨的事?”


    和尚們嘰嘰喳喳地迴複道:“是,從那之後,那三個仙長就一直想滅了我們,他哄信君王,把我們的寺拆了,度牒追了,卻不放我們歸鄉,也不許我們補役當差,反而將我們賜與那仙長家使用,這些年真是苦楚難當,生不如死。”


    老道士說道:“想必那道士還有什麽巧法術誘了君王?如果隻是唿風喚雨,也都是旁門小法術,安能動得君心?”


    老住持說道:“他會摶砂煉汞,打坐存神,點水為油,點石成金。”


    一個和尚搶話道:“他們每天晝夜看經懺悔,祈禱君王萬年不老,所以就把君心惑動了。”


    一個和尚說道:“如今又要在這山巔之上興建道觀,這不是勞民傷財嘛!”


    一個和尚說道:“我們已經吃了二十年苦了,這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老道士問道:“既然如此,你們怎麽不逃啊?”


    “逃不了啊!”一個和尚長歎一聲說道。


    另外一個和尚說道:“那三個牛鼻子奏準君王,把我們畫了影身圖,四下裏長川張掛。他這車遲國地界也寬,各府、州、縣、鄉、村、店,都有一張和尚圖,上麵是禦筆親題。”


    又有和尚說道:“若有官職的,拿得一個和尚,高升三級;無官職的,拿得一個和尚,就賞白銀五十兩,所以根本走不脫。”


    第四個和尚慘笑一聲,說道:“別說是和尚了,就算隻是剪鬃、禿子、毛稀的,都也難逃。四下裏快手又多,緝事的又廣,憑你怎麽也是難脫。我們沒奈何,隻得在此苦捱。”


    老道士嘿嘿一笑,說道:“既然如此,你們去死啊。”


    老住持說道:“有死的。我們這裏本來有兩千多和尚,後來死了有六七百,自盡了七八百,隻有這五百個死不了。”


    老道士疑惑道:“死不了?怎麽會死不了?”


    和尚們又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一人說道:“懸梁繩斷,刀刎不疼。”一人說道:“投河的飄起不沉,服藥的身安不損。”


    老道士說道:“你們這是造化啊,天賜你們長壽呢!”


    一個和尚大聲嚷嚷道:“老爺呀,你少了一個字兒,我們是長受罪哩!我等日食三餐,乃是糙米熬得稀粥,到晚就在沙灘上冒露安身,才合眼就有神人擁護。”


    老道士笑了,說道:“你們見鬼了嗎?”


    老住持說道:“不是鬼,乃是六丁六甲、護教伽藍,每天晚上都來保護我們。隻要有要死的,就保著,不教他死。”


    一個和尚說道:“那些神仙在在夢寐中勸解我們,說有個聖人會來救我們。”


    “什麽聖人?”老道士問道。


    先前那個警惕的和尚又開腔了,說道:“師兄師弟們,不要跟這牛鼻子說了,他肯定是三個妖道派來的探子。”


    老道士說道:“放心放心,我跟妖道不是一家的。”


    聽到老道士也稱唿三位國師是“妖道”,和尚便再不懷疑老道士,七嘴八舌地又說了起來。


    “大唐聖僧?”老道士追問了一句。


    一個和尚說道:“是啊,正是大唐聖僧。仙人告訴我們,聖僧手下有個徒弟,乃是齊天大聖,他神通廣大,濟困扶危,恤孤念寡。隻等他來顯神通,滅了道士。”


    老道士又問道:“我剛才聽你們喊大力王菩薩,你們喊的是誰?”


    一個和尚說道:“齊天大聖孫悟空啊!”


    “孫悟空?”老道士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他什麽時候成了大力王菩薩了?”


    老住持說道:“是太白金星告訴我們的。”


    老道士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問道:“太白金星也來過?”


    老住持說道:“是。”


    “托夢?”老道士問道。


    “是。”老住持的迴答就是這麽簡練。


    “他說什麽了?”老道士問道。


    老住持說道:“太白金星告訴我們齊天大聖的長相,怕我們認錯了人。還告訴我們,遇到困難險阻的時候就齊聲高誦齊天大聖的封號‘大力王菩薩’,從那之後,我們就經常高唿‘大力王菩薩’,隻要一喊,渾身都充滿力量。”


    老道士連連點頭,說道:“大力王菩薩,很好,很好。”說罷,竟轉身離開了。


    一個和尚問道:“誒,你不是來認親的嗎?”


    老道士說道:“神仙不是告訴你們,那個齊天大聖要幫你們滅了道士嗎?”說完,嘿嘿一笑,揚長而去,來到兩個小道士身邊。


    一個小道士迎上前來,說道:“先生,哪一位是令親?”


    老道士說道:“五百個都與我有親。”


    兩個小道士不禁開懷大笑,末了,第二個小道士笑道:“你怎麽有這麽多親戚?”


    老道士說道:“一百個是我左鄰,一百個是我右舍,一百個是我父黨,一百個是我母黨,一百個是我朋友。你們把他們都放了吧。”


    第一個小道士問道:“你是不是瘋了?”


    第二個道士說道:“那些和尚乃是國王禦賜,如果放出一二人,還要在師父處遞了病狀,然後補個死狀,這才了得。怎麽你說都放了?此理不通!不通!”


    第一個小道士接著說道:“且不說我家沒人使喚,就是朝廷也要怪。”


    老道士說道:“真的不能放人嗎?”


    第二個小道士說道:“不放!”


    老道士又問道:“真的不放?”


    第一個小道士說道:“先生,不要讓我們為難了,人真的不能放。”


    老道士第三次問道:“我再問一遍,放還是不放?”


    第二個小道士脾氣也很大,說道:“不放就是不放,你怎麽這麽聒噪?”


    老道士獰笑著,說道:“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你們不知道俺老孫的厲害。”


    第一個小道士問道:“老孫是誰?”


    第二個小道士問道:“先生你姓孫嗎?”


    卻見老道士舉起右手,在耳朵裏鼓搗起來。


    第一個道士問道:“你耳朵癢嗎?”


    第二個道士問道:“先生,你為什麽突然要掏耳屎?”


    老道士掏出來的不是耳屎,竟是一根繡花針,捏在手裏,盈盈生光。


    第一個道士說道:“好危險啊,耳朵裏有根針。”


    第二個道士很關切,說道:“先生,你不要玩這麽危險的遊戲。”


    老道士卻將繡花針抖了一抖,竟變成碗來粗細,幌了一幌,照著第一個小道士臉上一刮,那小道士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打得頭破血流身倒地,皮開頸折腦漿傾!


    第二個道士大驚失色,問道:“你為何行兇打人?”


    老道士說道:“我來除暴安良。”


    說完,一棒子打過去,第二個小道士也立即命喪黃泉,兩人至死都不明白,自己隻是辦差的小嘍囉,怎麽就慘遭橫禍了呢。


    遠處的和尚遠遠望見老道士打殺了兩個道士,連忙丟了車子,跑將上來,說道:“不好了,不好了!你打殺皇親了!”


    老道士怒道:“哪個是皇親?”


    老住持慌亂地說道:“他師父上殿不參王,下殿不辭主,朝廷常稱做國師兄長先生。你怎麽到這裏闖禍?他徒弟出來監工,與你無幹,你怎麽把他打死?”


    眾和尚嘰嘰喳喳慌亂無比,一個和尚說道:“那仙長不說是你打殺的,隻說是來此監工,我們害了他性命,我們怎麽辦?”


    一個和尚說道:“你得跟我們進城去,跟官家把這事說清楚了。”


    老道士說道:“列位休嚷,其實我不是什麽倒是,我是來救你們的。”


    一個和尚說道:“你打殺了人,害了我們,如何是救我們的?”


    老道士嘿嘿一笑,說道:“我就是大唐聖僧的徒弟孫悟空行者,特特來此救你們性命。”


    眾僧人一齊說道:“不是!不是!你是個假的,那老爺我們認得他。”


    老道士說道:“你們又沒見過他,如何認得?”


    老住持說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太白金星早就告訴了我們齊天大聖的長相。”


    老道士問道:“那齊天大聖到底長個什麽模樣呢?”


    老住持說道:“他說那大聖:磕額金睛幌亮,圓頭毛臉無腮。諮牙尖嘴性情乖,貌比雷公古怪。”


    老道士罵道:“這個老匹夫,他才古怪呢!”


    老住持說道:“你哪裏有圓頭毛臉了?”


    老道士說道:“好吧,其實我是孫悟空的門人。”又用手向遠方一指,說道:“那裏不是孫悟空來了?”


    眾僧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根本不見人影,再迴頭卻見一個圓頭毛臉無腮的猴子出現在麵前,果然與太白金星所言相仿,磕額金睛幌亮,手握一根金箍棒。眾人一個個倒身下拜,說道:“爺爺啊,我等凡胎肉眼,不知是爺爺顯化。望爺爺與我們雪恨消災,早進城降邪從正!”


    此人的確是孫悟空。


    話說陳玄奘幸虧龍子降妖,黑水河神開路,師徒們過了黑水河,找大路一直西來,迎風冒雪,戴月披星,行夠多時,又值早春天氣,師徒們在路上遊觀景色,緩馬而行,忽然聽得一聲吆喝,好便似千萬人呐喊之聲。


    陳玄奘心中害怕,兜住馬不能前進,急迴頭,說道:“悟空,是哪裏這麽大聲?”


    豬八戒說道:“好似地裂山崩一般。”


    沙和尚說道:“也就如雷聲霹靂。”


    孫悟空問道:“兩位師弟,你們是在參加作文大賽嗎?”


    陳玄奘說道:“悟空,你打探去。”


    孫悟空將身一縱,踏雲光起在空中,睜眼觀看,遠見一座城池。又近覷,倒也祥光隱隱,不見什麽兇氣紛紛,他暗自沉吟:“真是好去處!如何有響聲振耳?那城中又無旌旗閃灼,又不是炮聲響振,為什麽人馬喧嘩?”再望去,城門外,一座高山聳立,一群和尚正在奮力推著小車,將巨石往山頂運去,一邊用力,一邊喊著口號:“大力王菩薩。”


    喊聲震天,竟驚動了陳玄奘。


    和尚們身邊,又有兩個少年道士,監工模樣,有和尚幹活慢一點,他們就抽去一鞭子,著實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於是,孫悟空便化作全真道士,去打探情報,最後竟忍不住打殺了兩個小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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