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雖然勢眾,孫悟空卻也不放在心上,嘻嘻笑道:“妖怪,你還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吧。”


    金角大王罵道:“你這猴子十分無禮!害我兄弟,傷我手足,著然可恨!”


    孫悟空說道:“嘿!你這討死的怪物!是誰把我師父、師弟、連馬四個生靈,平白地吊在洞裏了?快快地送將出來還我,多多貼些盤費,歡歡喜喜打發老孫起身,沒準兒,老孫一時善心大發,也就饒了你這個老妖的狗命!”


    金角大王獰笑道:“好大的口氣!看招吧。”


    金角大王不容分說,舉起寶劍,劈頭就砍,孫悟空拎起金箍棒舉手相迎,棒劍相交,正是寶物撞寶物,直撞得霞光如閃電般迸射。一個因為兄弟被殺,怒氣攻心,一個因為師父被抓急於救人,二人手下都不留情,每一招都在拚命,每一招都不留後路,殺得天昏地暗鬼神驚,日淡煙濃龍虎戰。


    可是,論單打獨鬥,金角大王畢竟不是孫悟空的對手,隻戰經二十迴合,金角大王漸漸敗下陣來,他把那劍梢一指,叫道:“小妖齊來!”


    三百多個小妖便一齊擁上,把孫悟空圍在核心,孫悟空掄起金箍棒左衝右撞,後抵前遮,戰得十分驍勇。可是那些小妖們也都有些手段,越打越上,就像綿絮纏身一般,一個個摟腰扯腿,莫肯退後,孫悟空左支右絀,動彈不得,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他心下著慌,趕緊使出個身外身法,跳離戰場,隻留下一具行屍走肉任憑小妖們圍毆。他從左脅下拔了一把毫毛,嚼碎噴去,喝聲:“變!”一根根毫毛都變作了孫悟空,每個孫悟空都拎著一根金箍棒,兇神惡煞一般撲向了小妖。


    小妖們正圍毆孫悟空,卻沒想到背後有一群孫悟空攻了上來,他們個個膽戰心驚,片刻功夫就潰不成軍,他們一哄而散,逃竄到金角大王麵前,齊聲喊道:“大王啊,不好啦,漫山遍野都是孫悟空。”


    金角大王說道:“別怕,都到我身後來!”然後,左手擎著寶劍,右手伸到頸後,取出芭蕉扇子,唿喇一扇子,搧將下來,隻見孫悟空麵前的地上頓時火光焰焰,那些猴毛變化出來的孫悟空竟被燒成了灰,空氣中彌漫著焦臭的味道。


    金角大王哈哈大笑,說道:“孫悟空,看你還有什麽本事。”


    孫悟空也是吃驚不小,他以為紫金葫蘆已經十分了得了,卻沒想到這把扇子威力更是無窮。他衝上前去,卻立即被燒得連連後退,原來這芭蕉扇搧出來的火,不是天上火,不是爐中火,也不是山頭火,也不是灶底火,乃是五行中自然取出的一點靈光火。這芭蕉扇也不是凡間常有之物,也不是人工造就之物,乃是自開辟混沌以來產成的珍寶之物。


    金角大王接連又搧了七八扇子,隻見熯天熾地,烈火飛騰,煌煌燁燁,就如電掣紅綃,灼灼輝輝,卻似霞飛絳綺。放眼望去,滿山竟無一縷青煙,遍野盡是赤焰,燒得嶺上鬆翻成火樹,崖前柏變作燈籠。


    孫悟空見此惡火,也是心驚膽顫,趕緊將身一抖,將那些還沒燒成灰的毫毛收上身來,隻將一根變作假身子,留在火焰之外,與金角大王對峙。他的真身,則撚著避火訣,縱起筋鬥,跳將出去,脫離了大火之中,徑奔蓮花洞。


    洞門外有一百多個小妖怪,破頭折腳,肉綻皮開,原來都是先前被他的分身法打傷了的,在這裏聲聲喚喚,忍疼而立。孫悟空見了,惡性大發,輪起鐵棒,將小妖們盡數打死!可憐這些小妖,苦修多年,才修得半個人身,結果一夕之間都成了孫悟空棒下之鬼。


    進了蓮花洞,剛要去解救師父,卻見裏麵火光焰焰,孫悟空頓時手足無措,心想:“完了,完了,這火在後門口也燒起來了,老孫怎麽救師父啊!”


    正悚懼處,仔細看時,呀!原來不是火光,卻是一道金光。


    他正了性,走到裏屋看,竟然是羊脂玉淨瓶在放光,孫悟空立即樂開了花,將玉淨瓶偷了去,然後來到關押師父等人的所在,叫道:“師父,我來救你了。”


    陳玄奘氣息奄奄地說道:“悟空,你沒死啊?”


    孫悟空笑道:“能殺死老孫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豬八戒嚷嚷著:“猴哥,別盡吹牛了,趕緊救救我們吧。”


    孫悟空說道:“就你話多!”說著,就去解師父身上的繩索,卻突然聽到身後暴喝一聲:“住手!”


    他迴頭一看,隻見金角大王提著寶劍,拿著扇子,剛剛走進東洞來,他掄起扇子就要搧下去,孫悟空見勢不妙,立即衝了過去,想搶奪芭蕉扇,金角大王一側身,舉起七星劍砍去,竟不偏不倚砍在孫悟空腦門上。如果是尋常人的腦門,這一劍下去自然是必死無疑,金角大王輕鬆得勝,可孫悟空畢竟不是尋常人,他鋼筋鐵骨銅頭鐵腦,七星劍砍在腦門上就如同撓癢癢一般。


    不過,即便如此,孫悟空也不敢戀戰。芭蕉扇實在厲害,萬一這妖怪發起瘋來,朝著師父揮幾下,以師父的肉骨凡胎,還不頃刻間化為灰燼?他隻能暫時避其鋒芒,急縱筋鬥雲,跳將起去,無影無蹤地逃了。


    雖然打跑了孫悟空,但是金角大王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此時的平頂山已經是屍橫滿地,到處都是他手下的小妖,他仰天長歎,止不住放聲大哭,喊道:“苦哉!痛哉!”


    豬八戒說道:“事已至此,你趕緊把我們放了吧?”


    沙和尚緊張地看了看豬八戒,生怕這頭豬惹惱了妖怪,激發出他的殺心來。還好,那個妖怪似乎傻了一樣,癡癡呆呆地看了看豬八戒,像是不認識他,又像是沒聽到他在說什麽,然後木然地轉過頭去,失魂落魄地在洞內逡巡著。


    此時的金角大王,內心是崩潰的。蓮花洞內什物家火俱在,但是卻靜悄悄的,沒個人形,昔日熱熱鬧鬧的場景再也不得見了,自己最親的兄弟也命喪孫悟空之手,他悲悲切切,愈加淒慘,獨自個坐在洞中,蹋伏在石案之上,將寶劍斜倚案邊,把扇子插於肩後,啜泣幾聲,竟昏昏默默睡著了,這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悶上心來瞌睡多。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人扯醒了,有人在扯他的頭發。他睜眼一看,卻見孫悟空扛著芭蕉扇正要逃出去,如果不是扇柄刮著自己頭發了,這猴子可能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扇子偷走了。


    金角大王大叫道:“大膽鼠輩,又來行竊!”他拎著七星劍衝向孫悟空,孫悟空急急地逃到洞外,將扇子別在腰間,雙手輪開鐵棒,與金角大王惡鬥。寶劍來,鐵棒去,揚威耀武顯神通,走石飛沙弄本事。二人戰經三四十迴合,天色將晚,金角大王抵敵不住,敗下陣來,徑往西南上,投奔壓龍洞。


    壓龍洞裏的大小女怪見到金角大王滿麵塵土、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地跑來,個個驚奇萬分,紛紛圍攏上來,問道:


    “大王,發生什麽事了?”


    “老奶奶呢?”


    “你們不是去吃唐僧肉了嗎?”


    ……


    金角大王唉聲歎氣,說道:“那個唐僧有個大徒弟,名叫孫悟空,本領十分了得,不但殺了我幹娘,還殺了我二弟!”


    眾女怪聞言,放聲痛哭。


    正在這時候,門外小妖報道:“大王,山後老舅爺領兵來了。”


    金角大王大喜過望,躬身迎接,說道:“舅舅,您要替我們做主啊。”


    此人正是狐阿七,他生得玉麵長髯,鋼眉刀耳,頭戴金煉盔,身穿鎖子甲,手執方天戟,領著本部兩百多名小妖怪前來助戰。說道:“賢甥放心,雖然你們沒想到請舅舅吃一塊唐僧肉,但是你們有難,舅舅還是會挺身而出的。”


    金角大王一陣臉紅,問道:“舅舅怎麽知道平頂山有事?”


    狐阿七說道:“是你師父告訴我的。”


    “我師父?”金角大王問道,“我哪個師父?”


    “你還有幾個師父?”狐阿七白了他一眼。


    金角大王更疑惑了,說道:“我師父既然在這附近,為什麽眼睜睜看著我們落敗?”


    狐阿七說道:“他老人家不方便出手嘛,所以去通知我,要我領兵來救。”


    金角大王啜泣道:“可惜……可惜……二弟已經命赴黃泉。”


    狐阿七說道:“不要哭哭啼啼的了,振作起來,我們去替你二弟報仇。”


    金角大王擦去眼淚,提了寶劍,盡點女妖,與狐阿七的兩百多小妖會同一處,縱起風雲,徑投東北而來,到得蓮花洞口,也不敢貿然進去,便在洞外喊道:“弼馬溫,出來受死吧!”


    此時,師徒四人正整頓早齋,準備吃了走路,忽然聽到一聲唿喝,孫悟空怒從心頭起,罵道:“找死!”然後,將紫金葫蘆玉淨瓶係在腰間,幌金繩籠於袖內,芭蕉扇插在肩後,雙手掄著鐵棒,走了出去。


    沙和尚嘀咕道:“大師兄的脾氣說來就來呀。”


    豬八戒笑道:“你是不知道啊,他最忌諱別人叫他弼馬溫了。”


    陳玄奘問道:“徒弟們啊,這妖怪怎麽一波又一波的,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豬八戒說道:“一般的妖怪,也就是給猴哥練練手,何況他現在還有那麽多寶貝。師父就別擔心了。”


    見孫悟空走出來,狐阿七高聲罵道:“你個大膽的潑猴,怎敢這等欺人?偷了寶貝,傷了眷族,殺了神兵,竟敢久占洞府!”


    孫悟空問道:“你又是哪裏蹦出來的?”


    狐阿七說道:“趕早兒一個個引頸受死,雪我姐家之仇!”


    孫悟空說道:“哦,原來你是那個老狐狸的弟弟。既然來了,就別走了,一起死去吧!”


    孫悟空掄棒就打,狐阿七側身躲過,使方天戟劈麵相交。他哪兒是孫悟空的對手,隻一招,便虎口開裂,流出血來。他跳後一步,問道:“你是誰?”


    孫悟空冷笑道:“你爺爺的,打都打了,竟然不知道你外公是誰?俺老孫就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孫悟空。”


    狐阿七說道:“不可能!你的武功不是平平嗎?”


    孫悟空嘿嘿笑道:“那就再試試我這稀鬆平常的武功吧!”說完,使出金箍棒又砸了出去。


    狐阿七不敢對敵,一味躲閃,金角大王眼看舅舅不敵孫悟空,拎著七星寶劍衝上前來,二人合鬥孫悟空。


    豬八戒走出洞來,急掣九齒鈀擋住金角大王。豬八戒之前是不小心著了銀角大王的道兒,所以金角大王十分輕視他,以為他雖然是天蓬元帥下凡,但也不過是一頭肥豬成精。如今真正交上手,他才發現這豬八戒的武功也著實了得,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取勝。想到此,金角大王喝了一聲:“小的們,一起上!”


    兩百多妖兵一齊圍上,豬八戒頓時心神大亂,要知道,金角大王把壓龍洞的女妖都帶來了,壓龍洞的女妖都是狐狸精,就算是正常人也難以抵敵一個狐狸精的媚態,何況是好色成性的豬八戒?又何況圍住他的不止一個狐狸精,而是有幾十個。


    九齒釘耙揮起來,眼看就要砸中一個狐狸精的腦袋,豬八戒卻心生憐惜,想道:“如此如花似玉的臉蛋,被我一耙築上九個窟窿眼,豈不大煞風景?”


    如此一生善念,他便落了下風,頓時險象環生,好幾次差點被狐狸精打死。即便如此,他也依然癡迷不悔,笑嘻嘻地看著狐狸精們。


    狐狸精們漸漸發現了豬八戒的弱點,更是媚態百出,一邊出手,一邊說道:“你看,我的手美不?”


    “美,美,白得像豆腐一樣。”豬八戒說話的時候,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可是接著,這白豆腐就拂向了他的咽喉。


    如果沙和尚再晚出來一會兒,豬八戒可能真的要石榴裙下死了。當時,陳玄奘坐在蓮花洞裏,聽得喊聲振地,便叫:“沙和尚,你出去看你師兄勝負如何。”


    沙和尚便舉著降妖杖走了出來,正看到幾個狐狸精將豬八戒圍在中間,而豬八戒癡癡迷迷暈暈乎乎的,他大喝一聲,撞將出去,一根降妖寶杖老妖揮去,幾個花容月貌的狐狸精不及躲閃,斃命當場。


    豬八戒還埋怨呢:“唉,太殘暴了!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此時,狐阿七已經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孫悟空的對手,他瞅個空子,溜了出去,卻沒想到躲過了孫悟空的金箍棒,卻沒躲過豬八戒的九齒釘耙!


    狐阿七歲數太大了,沒有媚勁,又是男身,所以對豬八戒沒有殺傷力,豬八戒眼看他逃過來,毫無客氣地偷襲成功,隻見九點鮮紅往外冒,可憐狐阿七一點靈性赴前程,他至此也不明白,為什麽太上老君會告訴他孫悟空的武功平平?他至死也不會知道,太上老君早就想除掉他和姐姐了。


    金角大王見豬八戒殺了舅舅,便提寶劍,劈向八戒,豬八戒使九齒釘耙架住,二人正想吃不消,沙僧也加入戰團,舉杖便打,金角大王根本不是對手,後退兩步,縱起風雲往南逃走,豬八戒和沙和尚緊追不舍。


    孫悟空嘻嘻一笑,縱雲跳在空中,解下淨瓶,罩定了金角大王,叫道:“金角大王!”


    金角大王還以為是自家小妖在喊他呢,便迴頭應了一聲:“誰?”這一出聲不要緊,他颼的一聲被裝進了玉淨瓶裏,孫悟空立即貼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敕”的帖子。


    七星劍墜落塵埃,孫悟空嘻嘻笑著撿了起來,這五件寶貝盡數被他收入囊中。


    兄弟三人迴到蓮花洞,陳玄奘看著三人臉上的神色就知道徒弟們戰勝了妖怪,便開心地說道:“徒弟們,辛苦了。”


    孫悟空說道:“師父,咱們出發吧!”


    師徒四人收拾了行李馬匹,出了蓮花洞,往西而去,正行處,猛見路旁閃出一個瞎子,走上前扯住陳玄奘的馬,說道:“和尚,你哪裏去?還我寶貝來!”


    豬八戒認得那是太上老君,卻也不敢說破,便說道:“猴哥,妖怪來跟你討寶貝了!”


    孫悟空也認得那是太上老君,他卻沒那麽多顧忌,笑嗬嗬問道:“老倌兒,哪裏去?”


    太上老君見被識破了,便不再扮演瞎子了,變迴原身,白胡子飄飄,一躍而上,佇立在九霄空裏,叫道:“孫悟空,還我寶貝。”


    孫悟空說道:“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太上老君重複道:“還我寶貝。”


    孫悟空扯著嗓子喊:“你說什麽?我還是聽不見。”


    太上老君隻要按落雲頭,說道:“還我寶貝。”


    孫悟空說道:“你在這裏也可以說話,在空中也可以說話,為什麽好好的,非要跳到空中說話呢?你不嫌折騰嗎?”


    沙和尚咕噥道:“可能是祥雲買家秀吧。”


    孫悟空說道:“你不秀一下會死啊?”


    太上老君被擠兌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怒吼吼道:“少廢話,快還我寶貝來。”


    孫悟空問道:“什麽寶貝?”


    太上老君說道:“紫金葫蘆是我盛丹的。”


    孫悟空恍然大悟,說道:“難怪,難怪!我見這葫蘆時就覺得眼熟,原來五百年前,兜率宮裏,你請我吃丹時,其中一個裝丹的葫蘆就是這個紫金葫蘆。”


    太上老君怒道:“我請你吃丹?”


    孫悟空嘻嘻一笑,說道:“總之是吃了嗎?那四件寶貝又是幹什麽用的?”


    太上老君說道:“淨瓶是我盛水的,寶劍是我煉魔的,扇子是我搧火的,繩子是我一根勒袍的帶。”


    孫悟空問道:“勒袍的帶就是你的褲腰帶?”


    太上老君說道:“正是。”


    孫悟空笑道:“一個男人的褲腰帶,在什麽情況下會落到一個狐狸精手裏?”


    太上老君說道:“被偷了。”


    孫悟空迴頭問道:“他說被偷了,你們信嗎?”


    陳玄奘雙手合十,念誦道:“阿彌陀佛。”


    沙和尚說道:“我假裝信了。”


    豬八戒說道:“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信。”


    太上老君不與他們纏夾不清,繼續說道:“那兩個怪:一個是我看金爐的童子,一個是我看銀爐的童子,隻因他們偷了我的寶貝,走下界來,我到處尋找也沒找到,沒想到被你抓住了,得了功績。”


    孫悟空心中一凜,他想到妖怪們此番主要目的並非要吃唐僧肉,而是要消滅他!他此前跟金角大王銀角大王無冤無仇,他一直想不通他們為什麽要跟自己過不去。如今突然得知,兩個妖魔是太上老君的童子,他焉能不驚?難道是太上老君要殺了自己?他狐疑地看了看麵前這個貌似慈眉善目的老頭兒,說道:“你這老倌兒,著實無禮,縱放家屬為邪,該問個鈐束不嚴的罪名。”


    太上老君說道:“不幹我事,不可錯怪了人。此乃海上菩薩問我借了三次,送他們在此托化妖魔,看你師徒可有真心往西去也。”


    一聽這話,孫悟空更炸毛了,說道:“又是考驗我們?菩薩何必如此我們?幾次三番,差點將我置於死地!我若挺不過去,就是死了,我若挺過去,就成了考驗。這他娘的狗屁邏輯!”


    太上老君說道:“大聖息怒。”


    孫悟空繼續罵道:“當時解脫老孫,教保唐僧西去取經,我說路途艱澀難行,她曾許我到急難處親自來相救。如今,反使妖怪來加害我,真是該她一世無夫!”


    聽到“一世無夫”,陳玄奘莫名其妙地心中一動,又是一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太上老君說道:“不知大聖能否把寶貝還我?”


    孫悟空說道:“如果不是老倌兒親來,我才不會還你呢。既是你這等說,就拿去罷。”


    太上老君收得五件寶貝,揭開葫蘆與淨瓶的蓋口,倒出兩股仙氣來,用手一指,仍化為金、銀兩個童子。


    孫悟空問道:“不是說可以化為膿血嗎?怎麽又活了?”


    太上老君說道:“這也是他們兩人的造化,他們之前的肉身的確已經化為膿血了,所幸我這葫蘆與淨瓶密封性好,魂魄都留在裏麵了,於是便化成了人形。”


    兩個童子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太上老君說道:“如今,你們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走了一遭,可覺悟了?”


    兩個童子忙不迭地說道:“師父,徒兒知錯了。”


    太上老君嗬嗬一笑,便帶著兩個童子駕起祥雲離開了,豬八戒嘟噥道:“這老倌兒,忒不懂禮貌了,也不打個招唿就走了。”


    陳玄奘說道:“八戒,休要聒噪,我們趕路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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