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拜別了母親,立即趕往洪州,曉行夜宿,不消幾日到了洪州,打聽到萬華店的所在,便找上門去。


    比之十八年前,萬華店的門麵更加敞亮了,那時節,大唐國勢蒸蒸日上,四夷賓服萬國來朝,飯館酒店的生意自然是百尺竿頭紅紅火火。


    老板依然是劉小二,隻是比十八年前多了幾分福相,挺著一個肚腩在店裏轉來轉去。見到一個光頭和尚走進來,他隻當是來化緣的,就準備將他趕走,因為大唐以道教立國,和尚很不受待見。


    玄奘卻彬彬有禮,說道:“施主,貧僧有禮了。請問十八年前,是否有一位姓張的婆婆住在你這裏?”


    劉小二狐疑著眼睛,看著玄奘,說道:“你是誰?”


    “我是那婆婆的孫子,尋親至此。”


    “張婆婆的兒子那是當年的新科狀元,是要赴任江州的,他的兒子怎麽會出家當了和尚?”


    玄奘歎氣道:“此事說來話長。”


    劉小二說道:“張婆婆在我店裏住了三四年,後來沒有店租給我了,她就住到南門頭一個破瓦窯裏,每日上街叫化度日。”


    玄奘聞言,眼淚不禁流了出來,喃喃道:“我父親被水賊殺了,母親被賊人占了,累得婆婆也乞討度日。”


    劉小二說道:“別哭了,別哭了。”又衝門外喊道:“張婆婆,你看誰來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劉掌櫃的,誰來了呀?難道是我那不肖的兒子嗎?”


    玄奘急迴頭看,卻見一個瞎眼的婆婆,手拿一根竹棍,在地上指指點點地前行。玄奘忙向前扶住婆婆,撲通跪倒在地:“婆婆,孩兒是陳玄奘接你來遲了。”


    張婆婆先是一愣,臉上布滿疑雲,接著霽雲開日,滿麵歡喜,說道:“你的聲音頗似我兒陳光蕊。”


    玄奘說道:“婆婆,我正是你的孫子呀。”


    張婆婆一把將玄奘摟在懷裏,痛哭流涕,說道:“你父親果真被賊人害了嗎?”


    “是的。”玄奘又將前因後果講述一遍,張婆婆說道:“他們都說你父親背義忘恩不要老娘了,隻有我相信光蕊不是這種人。這些年來,我日日夜夜以淚洗麵,就是知道光蕊可能已經出事了。如今,眼睛也哭瞎了,如果能讓我看看你,婆婆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玄奘立即跪倒在地,向天禱告道:“佛祖在上,若憐鑒弟子誠意,保我婆婆雙眼複明!”祝罷,伸出舌尖舔婆婆的雙眼。須臾之間,婆婆雙眼舔開,竟重見光明。


    婆婆大喜過望,說道:“我看見了,我能看見了。”


    滿街百姓都看到了這奇跡的一幕,不禁歡唿雀躍,奔走相告。


    婆婆看了看玄奘,微微笑了笑,說道:“你果真是我的孫子!恰和我兒陳光蕊形容無二!”


    劉小二眼見如此,立即給婆孫倆開了一間房,一老一少共話家常,玄奘的意思是將婆婆接到金山寺附近,吝幾間屋子住下,他能時不時地看望婆婆。但是婆婆卻說道:“父母大仇,你難道拋之腦後了嗎?”


    玄奘說道:“婆婆,我一個出家的和尚,又怎是江州太守的對手呢?”


    婆婆笑道:“你可知道你外公是誰?”


    玄奘不知道,因為血書上沒有寫。


    婆婆說道:“你外公乃是當朝宰相殷開山,你可去長安城中尋到殷開山,請他幫你降服水賊。”


    玄奘說道:“謹遵婆婆教誨。”


    第三天,玄奘又多付了一個月的房費,又給婆婆一些盤纏,說道:“婆婆,我此去一個多月就迴來了。你在此間等我好消息。”


    看著玄奘離去的背影,張氏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冷笑。當年,兒子陳光蕊還被蒙在鼓裏的時候,她就看出殷溫嬌的肚子有問題。後來,陳光蕊十八年不來找自己,她就懷疑兒子一定是被殷溫嬌害死了,但是殷溫嬌乃是宰相之女,沒人敢把她的瘋言瘋語當真。如今,一個和尚突然找上門來,自稱是她的孫子,張氏起初覺得莫名其妙,後來一合計,便大概明白怎麽迴事了。


    十八年前,兒子陳光蕊離開萬華店的當晚就遇害了,此後殷溫嬌便生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一定不是光蕊的,而是別人的。


    會是誰的呢?


    會不會是那個水賊呢?


    張氏不敢確定,或許是吧。


    這十八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張氏並不知道,她隻知道這個野種竟然以為自己是陳光蕊的兒子。


    那麽,何不將計就計呢?


    張氏先說自己聽著玄奘的聲音像是兒子陳光蕊的,接著又說玄奘長得特別像陳光蕊。


    其實,哪裏像了?


    張氏暗中冷笑。


    她隻想讓這個野種前往長安報信,希望朝廷能派兵剿滅了水賊劉洪一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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