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菩薩心中一動,連忙走進香積廚。房間裏沒有一個人,隻有一個大蒸籠還微微散著熱氣,蒸籠的蓋子打開著,裏麵空空如也。


    香積廚的灶台上、地麵上,都幹淨整潔,一點不像剛吃過人的現場。


    但是,在角落的供桌上,卻擺放著一具骷髏。


    觀音菩薩的眼眶不禁又濕潤了,她知道這就是金蟬子的遺骨,她想象著金蟬子生前的音容笑貌,迴憶著金蟬子一聲聲“姐姐姐姐”的唿喚聲,心痛如絞,仿佛有人從她心口裏剜去了一塊肉。


    她托起金蟬子的遺骨,準備埋葬在普陀山紫竹林裏,陪伴著她度過每個苦悶痛苦的日子。但是,她驚呆了!迴過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如來佛祖。


    如來佛祖覺得她眼神異樣,也很吃驚,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觀音菩薩說道:“佛祖,金蟬子的遺骨為什麽這麽輕?”


    如來佛祖伸出一隻大手,輕輕地托起了遺骨,入手極輕極輕,仿若無物!尋思片刻,他長歎一聲,高宣一聲佛號,說道:“善哉,善哉,金蟬長老真是大德之人啊!”


    觀音菩薩看著如來佛祖,不知道他為何發出此種感歎。


    如來佛祖說道:“他從容赴死之前,雖然把我一頓揶揄,但是我一點都不怪他,因為他的心裏是真正裝著眾生的。當他端坐在蒸籠裏時,他將自己所有的精氣元神都凝結在血肉之中,以致於他的遺骨竟輕若鴻毛!不,比鴻毛還輕。他把自己的沒一點靈氣,都獻了出來!”


    如來佛祖說完,眼眶竟然也濕潤了!


    自他以身飼虎之後,佛派很久沒有出現這種舍得犧牲自己的人了。


    他喃喃說道:“當年我以身飼虎,還留下了自己的精氣神。金蟬子啊,金蟬子,老僧不如你啊!”


    觀音菩薩將金蟬子的遺骨小心地接過來,端詳著頭骨,空洞洞的眼眶裏仿佛也透出了金蟬子的笑意。她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了許久不見的笑意,說道:“佛祖,所謂渡人渡己,金蟬子的遺骨將來或許能幫到他。”


    “哦?”如來佛祖不明所以。


    觀音菩薩說道:“就將這副遺骨交給我吧。”


    如來佛祖說道:“本該如此。”


    觀音菩薩將金蟬子的頭骨收好,正欲離去,卻聽如來佛祖有說道:“觀世音尊者,還有一事,需要跟你說明。”


    觀音菩薩見他如此鄭重,心中不禁一沉,因為每次佛祖鄭重其事的時候,都沒什麽好事。


    如來佛祖說道:“金蟬長老轉世到陳家莊,我會派文殊普賢前往點化。”


    觀音菩薩問道:“為什麽不是我?”


    如來佛祖說道:“世間最難斷的就是兒女情長。如果你去,我怕你把持不住,不但害了自己,還影響到金蟬子的修行。”


    觀音菩薩說道:“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你才讓金蟬子必須喝下孟婆湯嗎?”


    如來佛祖說道:“觀音尊者,你不妨想想,如果他一直懷著對你的愛戀,剛一降生就知道所有的前塵往事,他還如何修行?”


    觀音菩薩默然不語,因為她知道如來佛祖說的是對的。


    如來佛祖繼續說道:“在這期間,你可以去看望他,但是絕對不能點化他,也不能以真身示人。待他十五歲時,你才可以說明來龍去脈。”


    觀音菩薩苦笑道:“十五歲。十五歲就要再吃他了是嗎?”


    如來佛祖無話可說,隻好歎口氣,說了聲:“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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