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朗柔情百般地看了一眼唐小五,道:“若是我死了,你會放過她?”


    千源冷笑道:“自然。我現在最喜歡看到的場麵就是有情人陰陽兩界,永不相見,這是多麽美的畫麵,哈哈。你死了,留著她獨活,多好。”


    雲朗無奈地笑了笑,道:“千源,我和你之間並無深仇大恨,我從未想過你會這麽恨我。你這麽苦苦相逼,又是何苦?”


    千源冷冷道:“何苦?我這麽多年的苦,都是因為你!我為什麽要離開女媧聖地?我為什麽被三界的人瞧不起?我為什麽廢了幾千年的功力?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我恨不能殺你剮你!我做夢都恨不得你死!”


    “你瘋了!”雲朗道。


    “我是瘋了,我在一萬年前,在你當著眾人的麵拒絕我爹娘的提親,我就已經瘋了!”千源怒道,雲朗看向唐小五溫柔似水的眼神徹底地刺痛了她,仿佛一下子又把她打到了無底的深淵。


    “好,那我們今天就來個了結。我死,你放過她。”雲朗淡淡地道,“但我臨死之前我要親眼看著她醒過來。”


    “哼,你沒有資格和我討價還價!雲朗,你也有今天,你也有軟肋!”千源道,她的手揉捏了一下那淡藍色的魂魄。


    雲朗伸手放在自己的天靈蓋上,就在那一刻,千源有些緊張,她的確恨雲朗恨得要死,但是,真的看見他在自己麵前自裁,她的心莫名其妙地痛著——她要的並不是他的死,而是他的愛,但是他不給,所以,她要毀了他!


    原來,這就是因愛生恨!


    雲朗深情地看著唐小五,道:“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還是這樣的結局。看到你這一世如此快活,我無比欣慰。無論是雲影,還是唐小五,都是你自己。你要幸福下去,忘記我,再也不要想起。”


    他輕輕地在唐小五身上施了一個忘情咒,這個咒語可以讓人忘記與情相關的一切人和事,雲朗相信唐小五對自己是有情的,無論是上一世的牽絆還是這一世的用心。


    “你要言而有信,如果你膽敢傷害她,我就是化作戾氣,也會讓你付出代價!”雲朗狠道,他一掌拍下去……


    當唐小五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身體正在慢慢變成透明色的雲朗。


    “你是?你這是……”唐小五痛心疾首,雲朗不是凡人,是上古的大神,他的消亡自然與凡人不同,凡人死了尚有凡胎肉體存在,大神都是氣息凝練而成,若是死亡,自然也要化作氣息飄逝而去。


    “為什麽?為什麽這樣?”唐小五喊道,“為什麽我忘記了一些事?我明明……”


    她明明心疼得要命,卻記不起眼前是何人;她明明在乎的要死,卻不知道怎麽去表達;她明明悲痛得無法唿吸,卻不知道為何這般悲痛。


    往事的一幕幕在她腦海裏閃過,她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那個身著藍衣的神女,那般高貴聖潔,她坐在月桂樹下優雅地撫著古琴,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白衣玉立的身影;她還看見自己駕著榴火穿越千山萬水,大好河山,美不勝收。


    她也看見自己悲傷地落淚,像是受到了眾人的責難。


    最讓她難過的是,她看見了另一個自己的消亡——那樣決絕和無奈,那樣淒美和悲壯,那個聲音仿佛就在她耳邊:“一切因我而起,隻要你們放過他,我死了又何妨!”


    “枉你們貴為神仙,卻不辨是非不分黑白,顧及顏麵卻不顧情理。我不屑與你們為伍。我不但可以為了他去死,我還可以為了公義去死!我自封靈脈,此生此世不登仙界。如果有來生,也絕不修仙問道!”


    唐小五本能地抱住漸漸消失的雲朗,道:“雖然我不記得你是誰了,但是,我一定認識你,你告訴我,你是誰。”


    雲朗溫和一笑,輕輕地撫摸著唐小五的腦袋,道:“傻孩子,我們不認識,我是上古的大神,而你,不過是個剛剛得道成仙的小仙罷了,我們沒有機會認識的。”


    眼淚在唐小五細膩美好的臉龐上滑過……


    在場的還有一個人也哭了——千源此刻癱坐在地上,悲痛欲絕。她原本以為雲朗死了,她會有片刻的快感,大仇得以報,然而,這快感之後竟是無法描述的痛苦。


    他為了她,真的願意去死,連他的金身都不惜摧毀。


    “我到底做了什麽?我做了什麽呀!”千源痛苦地嚎叫著,瞬間瘋魔。


    唐小五撫摸著雲朗漸漸消失的身體,流淚道:“你一定很痛吧,我要怎麽才能幫到你?”


    雲朗依然溫和地笑著,隻是無法再對唐小五說話。


    就在這時,千源一把抓住了唐小五的脖子,恨道:“都是你這個女人,你為什麽要重生,你不是魂飛湮滅了嗎?我要殺了你!”


    唐小五感到一陣窒息,身體輕飄飄地,靈魂似乎也開始出竅。


    就在消亡的刹那,她看到了自己的前生今世,她想到了痛並快樂著的前生,那時她還是北海帝君的小女兒,有一個夢幻的名字,叫紫陌雲影,紫是父姓,雲是母姓,後來還遇見了一個讓她想起來就會心頭顫抖的男人,她一時記不起他的名字,卻想起來就有淡淡的心疼和憐愛。


    她還看到了身為唐小五的今生,她從一個修仙的廢材變成了現在的上仙,她想到了那個叫憧邇島的地方,那裏四季變換的山穀……


    當然,她還看到了麵目猙獰的千源,想到了一萬年前那個任性又漂亮的女媧族公主,何等的不可一世,何等的自信張揚,何等的美貌過人,何等的眾星捧月。


    太多的麵孔在她眼前交織著,穿插著一副又一副熟悉又陌生的畫麵,是她的今生也是她的前世。


    她還看見了雲朗,那個白衣玉立的男子,那個對誰都清冷唯獨對她溫柔和善的天才,她想到了很多溫馨的畫麵,還有當年在月桂樹下的山盟海誓……


    “你們都該死!”千源恨道,她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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