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法國醫院。


    顧斯銘手裏拿了一疊報紙,每份報紙的頭條,鋪天蓋地都是關於厲梟心儀傅安安,兩人即將擇日訂婚的大喜消息。


    就像一把鋒銳匕首捅進心髒,刺穿後留下綿延不絕的劇痛。


    安安的慶功宴上,朱眉洛嫉恨在心,手裏拿著手槍對準傅安安一陣胡亂掃射。


    他毫不猶豫擋在安安前麵,心口中了一槍,倒地暈厥過去。


    養傷期間,又發生了日國間諜頂著安安姆媽的臉在海城興風作浪。


    假冒安安姆媽的冒牌貨死後,卻被安安發現,人皮麵具下麵,還有一張真正的臉,屬於他的姆媽白柔蘭的臉。


    為此他拖著重傷未愈的身體,喬裝改扮了一番,變成一個普通的生意人,單槍匹馬趕往港城。


    為了調養姆媽嚴重虧損的身體,他的阿爸早就在港城九龍塘購買了一棟獨立屋別墅。


    跟隨在姆媽身邊的人,除了一直貼身伺候她的兩個丫頭兩個嬤嬤,四個阿爸的親信護衛,還雇傭了幾個本地人,打理日常生活。


    如果姆媽出了什麽事,那四個親信護衛肯定會給阿爸發出電報。


    而阿爸一封電報都沒接收到,隻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姆媽以及她身邊的人,都被日國間諜控製住。


    顧斯銘四天後趕赴到廣城便棄乘火車,在廣城碼頭換乘遊輪。


    曆經五天的時間,抵達港城。


    到了港城,他沒有貿然衝進那棟獨立屋別墅,而是潛伏在附近摸查情況。


    摸查了幾次,赫然發現偌大的別墅,纏枝大鐵門緊閉,無人看守,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沒有亮燈,更沒有人員出沒。


    姆媽那些人,要麽全部離開了,要麽都遭遇到不測。


    顧斯銘心急如焚,趁著蒙蒙夜色潛行進去。


    推開紅木大門的瞬間,空氣中揚起大片灰塵,嗆得他連聲咳嗽。


    正廳擺放的乳白色歐式家具,鋪滿一層薄薄的塵灰,死寂沉沉。


    一派寂寥的景象,讓顧斯銘的心不斷地往下沉。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幾乎把整棟別墅翻了個底朝天。


    最後在廚房地下室裏,找到被活活剝了臉皮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姆媽。


    心如刀絞的他強忍悲痛,即刻把姆媽送到港城的光華醫院救治。


    姆媽經過醫生的全力救治,終於脫離生命危險,慢慢睜開眼看見了他,忍受滿臉撕心裂肺的痛,把一切都告訴了他。


    原來,姆媽作為傅安安姆媽宋白棠最好的朋友,早在姆媽搬遷到港城調養身體的那年,就被日國間諜盯上了。


    跟隨姆媽身邊的那些人,全部被日國間諜殘忍殺害,姆媽也被關押進地下室。


    日國人特意安排了一個女間諜,模仿姆媽的言行舉止,又不斷折磨姆媽,從姆媽嘴裏掏出宋白棠的所有性格特征,模仿宋白棠的言行舉止。


    這些年,往返於海城與港城的姆媽,都是女間諜扮演的假冒貨,卻以假亂真騙過了阿爸騙過了他和雨菲。


    最後,女間諜認為時機已到,兇殘地剝了姆媽的臉皮,貼在臉上,用特殊藥水溫養。


    那張臉皮就牢牢地黏在女間諜的臉上,再也扯不下來,變成了女間諜真正的原裝臉。


    而姆媽卻痛苦地暈厥在地下室,滿臉鮮血斑駁。


    幸而他及時趕到,又及時把姆媽送去了醫院,才把姆媽從鬼門關搶救迴來。


    醫生慶幸地說,再晚送半天,神仙也救不迴姆媽。


    等姆媽的病情穩定住了,他的傷口也愈合得差不多,和姆媽商量了一番,兩人馬不停蹄地趕迴海城。


    迴到海城後,他第一時間就把姆媽送往法國醫院繼續治療調養身體。


    阿爸在軍政府忙於公務,暫時抽不出空過來探望姆媽。


    顧雨菲得知消息,急匆匆跑進病房,看著病榻上白柔蘭整張臉被白色紗布層層包裹成粽子,隻剩一雙眼睛慈愛地看著她,心頭被一陣痛意淹沒,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姆媽,嗚嗚……!”


    如果不是傅安安發現了死去的日國女間諜竟然頂著姆媽的臉,並且催促大哥盡快趕往港城查探究竟,姆媽就真的死在了日國鬼子手裏,死不瞑目了。


    “姆媽,對不起,都怪我粗心大意,竟然沒有發現,這幾年從港城來來迴迴的你,不是真正的你。”


    顧雨菲越說越自責,眼淚撲簌簌滑落,恨不能掐死那個粗枝大葉的自己,居然連姆媽被日國女間諜假冒了都不知道。


    “菲菲,不怪你,隻怪日國間諜太狡詐。”白柔蘭伸出枯瘦的手,輕輕摩挲顧雨菲被淚水打濕的臉頰。


    “別哭了,乖啊,姆媽還能活下來,是好事。”她忍痛微笑著安慰痛哭流涕的顧雨菲。


    被日國鬼子剝開臉皮的時候,沒有打麻藥,鋒利的刀子在她臉上,一寸一寸地剝開,是真的好疼好疼啊。


    可她的嘴巴被毛巾堵住,雙手雙腳也被繩索捆綁在鐵墩上,動彈不得。


    那場慘烈的酷刑,她恨不能當場撞牆而亡。


    但念及到她的斯銘和菲菲,還有把她捧在手心裏疼惜的顧大明,她咬牙承受煉獄般的痛苦,一次次暈死過去又醒過來。


    吊著最後一口心氣,終於等到斯銘來找她。


    顧雨菲看著受盡折磨卻不責怪任何人,還是和從前那般溫柔安慰她的姆媽,喉嚨裏像堵了一團棉花,發不出一點聲音,惟有淚水橫流。


    最終白柔蘭體力不支,拉著顧雨菲的手,昏昏沉沉地睡了。


    顧雨菲顫抖的手,反手緊緊握住白柔蘭瘦骨嶙峋的手腕,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瞧,舍不得移開目光。


    謝天謝地,姆媽還活著,真好。


    顧雨菲又哭又笑地抱了抱白柔蘭,才擦幹臉上的淚水,從她帶來的手袋裏掏出一疊報紙,不由分說塞進顧斯銘手中。


    “大哥,傅安安答應了要嫁給督軍,你趕緊去南城把她追迴來。”


    “姆媽阿爸隻認定傅安安做她的兒媳婦,我也隻認定她做我的大嫂。”


    顧雨菲絮絮叨叨,急不可待把顧斯銘推出病房,“大哥,反正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就算是坑蒙拐騙搶,你也要把傅安安從督軍那裏搶過來。”


    “我隻想讓姆媽變得更高興!姆媽高興了,她的身體就會好得更快。”


    顧斯銘沉默了片刻,說,“姆媽交給你了。”


    說完,他轉過身疾步往前走,健步如飛越走越快。


    臨行前,他去了趟軍政府大樓,跟顧大明如實交代了情況。


    顧大明不說話,沉默地抽煙。


    許久,他無奈歎了口氣,“都是我的錯,放言讓督軍好好照顧安安那孩子,沒想到,這一照顧,倒讓督軍瞧上安安的好,不顧情分挖倒你的牆角,撬走了安安。”


    顧斯銘,“……”


    顧大明吸完最後一口,轉過頭跟他對視兩秒,狠狠拍打他的肩膀。


    “兒子,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督軍與安安隻是訂婚而已,還沒到結婚的那一步,隨時都可能有變故。就算結婚了,你也可以挖督軍的牆角,把安安撬迴來。”


    “阿爸相信你可以的,去吧,加油,阿爸預祝你,馬到成功。”


    顧斯銘溫雅地笑了,“好。”


    淩晨兩點,他拎了個黑色箱子下了火車,雙腳踩在南城的熱土上。


    跟隨人流走出火車站,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那道熟悉又厭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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