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虎不是女人,無法理解女人天葵來時的那種痛楚。更何況長綾這等擁有先天玄冰體質的女子,所帶來的痛苦更是尋常女人的十倍有餘。


    可惜她境界不夠,隻在神引徘徊,若是能跨過渡海到達超脫,莫說是可以杜絕天葵,到那時修行之人即使不吃不喝,也能依靠天地靈氣滋養自身。


    需知修行一途最是神秘莫測,雖詭異多變,但每一境的某一些特定的桎梏,卻如同天塹一般難以逾越。


    就比如前四境被稱作凡間境,縱使像沈四虎這等得到四靈歸元大機緣的修者,也無法摒棄人間五穀。


    唯有到達被稱為天人三境的超脫、亞聖與大聖,才算是真正的褪去了凡軀。


    到那時,修行之人便能以靈氣為食,還能改變自身構造,拋去凡軀的種種牽絆。


    雖還不能做到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但卻能專心致誌尋覓大道,在黑暗之中摸索那永生之路。


    到那時,女人的天葵,也就不值一提了。


    此時此刻,對於沈四虎來說,長綾的要求雖是讓他有些尷尬,但既然長綾提出,他也不好迴絕。


    他躊躇片刻,道,“好吧,我雖是可以將一道溫和的雷電注入你體內,但還需你引導那雷電如何運行!”


    長綾擰眉點頭,“多謝!”


    “不必客氣!”


    會客廳中多有不便,沈四虎想了想,還是決定帶著長綾迴自己房中。


    他將此意告知了長綾,長綾點點頭後便讓他前麵帶路。


    二人離了會客廳,沈四虎徑自返迴了自己房中,長綾跟在他身後,始終不曾落下一步。


    待二人進屋,沈四虎便將門栓上,又讓長綾盤膝坐在床上。


    等長綾按他所說就緒,沈四虎才行至長綾身前,而後以手做刀,運起了奔雷無極刀。


    此次是為幫人而非殺人,故而沈四虎並未凝結出暴戾的雷電。


    隻有區區一道看似溫和的雷電在他指尖繚繞,劈裏啪啦亂響,靛藍之色妖嬈絢麗。


    隨著他將指尖抵在了長綾額頭,那一道雷電便嗖的一聲鑽進了長綾體內。


    餘下的時間,長綾自己控製著那道雷電在周身運轉。不多時,便有如霧的寒氣從她體內升騰而起,在沈四虎房中四處飄蕩。


    那寒氣極其冰冷,所經之處竟立時凝出了一層冰霜。


    沈四虎的臥室本就不大,很快便被從長綾體內排出的寒氣凍成了冰室。桌椅木床燈燭茶盞,皆凝出了一層冰霜,讓沈四虎如同身處在冰雪世界一般。


    先前在感受到一絲寒意時,沈四虎就已經抽取真元在周身運轉。初開始雖是能抵禦那寒氣,但隨著房中寒氣越聚越多,沈四虎也越來越能感覺到那寒氣正刺透他的衣物和皮膚,鑽進了他的骨頭裏。


    “先天玄冰體質,果然非同凡響!”


    他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正心中思索要不要讓長綾停下來時,豈料長綾也已收功吐納,終是將體內寒氣盡數逼出。


    她睜開眼,望了望嘴唇都凍得發紫的沈四虎,又望了望被凍成了冰室的臥房,臉上或多或少露出了幾分歉意。


    她猶豫一下,道,“多謝你出手相助,但我也未曾想到會將你房間凍成這般模樣!”


    她吸了口氣,接著道,“為表謝意,稍後我請你在汗都酒樓吃烤羊如何?”


    想不到長綾竟會如此客氣,但沈四虎肩負守護之責,斷然不能離開公主太遠。


    故而他都未做考慮,搖搖頭道,“長綾姑娘不必記掛在心裏,隻是舉手之勞而已,不用那般客氣!”


    似不願欠人人情,長綾蹙了蹙眉,道,“既如此,那我便訂好烤羊讓送來驛館,中午時與你飲幾杯馬奶酒,算是聊表謝意!”


    “既如此……”拗不過長綾,沈四虎隻好點點頭,道,“好吧,那就讓你破費了!”


    長綾未再說話,起身衝著沈四虎微微頓首,旋即便打開屋門離去。


    整個過程,長綾都少言寡語,冷淡而又平靜,眸中始終不曾流露半分溫和。


    她整個人,就像一塊無法融化的玄冰一般,從頭到尾都透著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質。


    若不是還能說幾句話,沈四虎許是要覺得這位草原公主或是巫山聖女,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想了想方才一幕,沈四虎搖頭笑了笑便也不多說什麽,也邁步離開房間。


    贏蝶和李文山還在等候,就算插不上話,他也得時刻守著那二人。


    經過納蘭無敵一事,雖是無人提及,但沈四虎卻感覺的出來。納蘭無敵的死,似乎成為了點燃草原人複仇之心的火苗。


    當下或許察覺不出,但未來幾日一旦人們將納蘭無敵的事跡傳遍汗都,必然有被點燃了熱血的草原青壯會以身犯險。最不濟的,怕是也會前來刺殺。


    所以,未來幾日,贏蝶的身邊必須有人時刻保護。納蘭不敗臨走時留下的那一對騎兵,想必也是有此用意。


    這世上誰最了解草原人的性情,當然莫過於草原王。


    縱使有騎兵保護,沈四虎也放心不下,離了自己房間後便快步去了贏蝶的下榻之處。


    待他走後,方才還平平無奇的房間門口,兀然閃動起了一層銀色光暈,等那光暈隨著一件銀色披風摘下而落幕時,便顯露出了清風劍的身影。


    他望著沈四虎離去的方向,眸中竟閃過了一絲殺意。


    “中原賊人,竟然打我玄冰體的主意。


    無恥,無恥至極,長綾的玄冰體是我的,是我的,誰都不能覬覦。


    敢從虎口奪食,我定讓你埋骨在這草原!”


    話音落下,他眸中殺意更濃,待咬了咬牙後,他便再次將那銀色披風披在了身上。隻一瞬間,他的身影便又再次消失,就仿似從未出現過一般,丁點痕跡都未留下。


    “不知那二人商量的如何?”


    待沈四虎再次返迴到贏蝶房中時,那二人已將正事談完,此時閑來無事,正在棋盤上對弈。


    見沈四虎進門,贏蝶放下手中白子,臉上閃過一絲疑色,問道,“長綾找你何事?”


    對沈四虎來說,那些事情終歸是難以啟齒,他也不知該如何迴複,猶豫了一陣隻能說無事。


    許是看出了沈四虎臉上的那絲尷尬,贏蝶眸中流露疑光,但也未說其他,隻看了看沈四虎後便又收迴了目光。


    正當她準備再次將身前白子拿起時,不料李文山突然探手,從贏蝶手下搶過一子,而後輕輕放在了棋盤之上,激動說道,“公主果然是棋道高手,僅僅一步便令微臣滿盤皆輸。公主,您贏了,微臣甘拜下風!”


    贏蝶愣了一下神,“本公主還……?”


    李文山急忙搶過話頭,“這才顯得公主棋藝高超,微臣佩服,實實佩服!”


    觀棋的沈四虎挑了挑眉,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心說,“這大人怎越來越無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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