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二女直以為又遭遇敵手,紛紛拔出手中長劍,


    正嚴陣以待時,又聽到沈四虎說道,“不必驚慌,隻是個暈倒的路人!”


    “暈倒的路人?”


    原來是虛驚一場,二女將長劍還鞘,而後匆忙邁步趕了上來。


    眾人上前,便見一腳踏黑靴身著驛袍,大概二十出頭的男人倒在小路中央。


    在其身旁立著一匹毛光水滑的高大黑馬,正漫不經心的低下頭啃食著路邊野草。


    黑棕色的馬鞍上,還掛著一支信筒,上有蠟封金印,格外的顯眼。


    “看穿扮,此人應是雲州府的傳信驛差,怎會暈倒在此?”李清音一眼便識出其身份。


    哦?


    雖是不知其何故暈倒,但同為公差,沈四虎便不能坐視不理。


    他緊忙邁步,正欲上前扶起驛差查探究竟時,怎料一旁的黃玉娘突然喝到,“慢著!”


    沈四虎停下腳步,迴頭問道,“玉娘,怎麽了?”


    黃玉娘挪步上前來到那驛差身畔,旋即蹲下身子伸出手將其翻了個身。此時沈四虎才看到,在這驛差後脖頸,竟盤著一條一尺長的黑環小蛇。


    顯然被這小蛇咬過,那驛差後頸有兩個明顯的牙洞,絲絲黑氣從牙洞處向四周蔓延,已將驛差的後頸染成黑色。


    若再不想法施救,恐是用不了多久便就性命不保。


    望著那黑環小蛇,黃玉娘蹙眉說道,“美芽,怎是你?為何無故傷害路人?”


    見那小蛇呲呲的吐著信子仿似在迴答,沈四虎嘴角抽了抽,“玉娘,認識?”


    黃玉娘伸手將那小蛇抓起,迴過頭道,“美芽是我一故人之女,通靈還不到十年,當下還不能化作人形。方才她說,是此人將她抓獲準備食用。不得已,她才下口咬了此人!”


    沈四虎心中了然,旋即問道,“那能否讓她再給解了毒?”


    那小蛇望向沈四虎吐著信子,竟搖了搖頭。


    黃玉娘噗的一笑,宛若梨花盛開,“她不願,說是那人太過醃臢,怕是許久都不曾沐浴過了!”


    “這……”


    沈四虎從未想過,一條小蛇竟也會如此挑剔。


    既然小蛇不救,那就隻能求助黃玉娘了。


    許是看穿了沈四虎心思,還未等他開口,黃玉娘已是又迴過頭。


    她伸出兩根玉指,輕輕搭在那兩個牙洞之上,隨後沈四虎便看到,一絲絲黑氣從那牙洞冒出,而後繚繞在黃玉娘指間,再被黃玉娘盡數吸入體內。


    不過幾息之後,美芽的毒便被黃玉娘全部吸出,那驛差的黑脖頸也漸漸恢複了原樣。


    “好了,最多半個時辰他便會醒來!”


    黃玉娘收迴玉指,起身走至路邊草叢,將手中小蛇輕輕放下,“莫在貪玩,快迴深山裏去。要切記,若非危及性命,絕不可胡亂傷人性命!”


    那小蛇吐了吐信子,黃玉娘微微一笑,道,“小姨要去人間了,若是有緣,他日必定還能相見。快走吧,往後小心謹慎,莫要再被人抓住了!”


    似有不舍,那小蛇邊遊走邊迴頭,直到消失在濃密草叢中。


    黃玉娘望著它去的方向,輕輕歎了口氣。正在這時,沈四虎的手攬在她的軟腰間,在她耳畔溫情說道,“玉娘不必惆悵,若是想他們,大不了我帶你迴來走上一遭!”


    聞言,黃玉娘動情一笑,“奴家信你!”


    二人你儂我儂,正值心中情愫爆發之際,李清音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傳來。


    “怎能這樣?怎能這樣?大秦的男兒都死絕了嗎?”


    沈四虎沒好氣的迴頭瞪了她一眼,“怎的?”


    說罷,沈四虎便看到李清音手中拿著一紙公文,腋下還夾著撕開了蠟封金印的信筒。


    沈四虎心中一涼,喝道,“不要命了你,這是朝廷的機密公函,若非指定接函人,擅自開啟者都將處以腰斬之刑。你長了幾個腦袋,竟敢私自開啟?”


    李清音倒顯得滿不在乎,“哪有你說的那般可怕,長樂縣的來往公函,哪一個不是我拆開先看?”


    沈四虎掃了她一眼,“那是有你大哥,現在你已離開長樂縣,還會有誰護你?”


    李清音仿似沒聽到一樣,晃了晃手中公文,道,“你猜,這是給誰的公文?”


    沈四虎嗬嗬一笑,“東來縣為大秦北疆最後一縣,此人既到此處,你說會是給誰的?”


    “沒趣!”李清音翻著白眼嘟囔一句。


    即已開啟,憑同宗關係,料想李文山也不會為難李清音,故而沈四虎此時也對這公文內容有了興趣。


    他問道,“是何公文,竟讓你那般惱火?”


    聞言,李清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道,“真是氣死人了,信中說草原鐵騎近來屢次犯邊,似有揮軍南下的意圖。


    但因陛下年幼還未親政,威信能力尚且不足。再加之西南叛亂未定,致使朝廷無力北征。


    故而朝中輔臣商議過後,決定讓長公主贏蝶,下嫁草原王世子。願以和親,換北疆幾年太平,以便讓朝廷有時間掃平內亂,再設法穩定邊疆。


    信中已言明,大概再過一月,和親隊伍便會到達雲州,州府令沿途各縣提前籌備,定要安排好長公主一幹人等的下榻、飲食與保衛事宜!”


    難怪李清音如此惱火,這函中內容可謂字字都透著屈辱。


    大秦立國四百載,自太祖起便武德充沛,南征北戰掃定四方。


    從來都是我打人,何曾有過人打我!


    誰料到,自新帝登基短短數年光陰,竟就成了這副鬼樣子!


    沈四虎也是五內俱焚,憤然說道,“偌大的朝廷,就沒個有膽子的大臣?就是找個宦官怕是也想不出這等主意,著實窩囊!”


    李清音哼了一聲,“還不是為了爭權奪位!


    那國師離火想總攬朝政已不是秘密,若是再把長公主踢走,那陛下身邊就再無可與離火爭鬥之人。


    如此明目張膽,那些朝中輔臣非但不阻,竟還助紂為虐。


    簡直可氣,可恨,可悲,可歎!”


    李清音越說越氣,氣血上湧令她胸前劇烈起伏。


    二人正忿忿不平時,那邊留意著驛差的黃玉娘這時幹咳一聲,道,“他要醒了!”


    她話音落下不到三息,那驛差便哼了一聲悠悠醒來。


    他望了望手持寶劍的兩個冷麵美人,又望了望背著九環刀,眼瞪似銅鈴的沈四虎,不禁麵色驚變,高唿一聲,“大王饒命啊……”


    被那公函氣的鬱氣難平,故而沈四虎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見三人皆是冷麵猙獰,那驛差許是把三人當成了山中匪盜!


    不過是一聽命行事的傳信驛差,沈四虎怎會去為難他?


    見他嚇的肝膽俱裂,沈四虎急忙解釋,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待聽罷後,那驛差鬆了口氣。當即跪地磕了幾個響頭,答謝幾人救命之恩。


    而後雙方自報家門,得知都要去往一處,那驛差索性就與沈四虎三人搭了夥。


    四人在山林中穿梭了一日半,終在第三日正午返迴了東來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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