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說的道理,如果放到普通人身上來說,其實就跟一個人跟人借錢一樣,他借別人錢五次,別人都借給他了,他就對人感激不盡;而別人隻要有一次不借給他,或者要催促他還錢,他就從心裏對人百般怨恨,怪罪別人不夠仗義。缺錢,跟人借錢的人困難,可往外借錢的人,心裏的苦處,又說給何人聽呢,當然這隻是一個比方,反正意思基本差不多。


    葉寒的意思很簡單,如果葉城派人殺我五次的時候,你們都在場看到,那麽今天我殺他,你們就會認為是理所當然之事。他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麽?你們看不到,難道我自己還不知道麽?我現在查出真兇,有本事殺他了,就得饒他一命麽?


    葉寒振振有詞說了一番道理,把葉辰說的一陣氣苦,他知道自己兒子說的都是真話,他又何嚐體會不到自己兒子的委屈和憤怒?


    可是,為了葉家不亂,葉辰現在也隻能委屈自己兒子,他冷哼一聲道“哼,就算你說的那些道理都對,可你當著你大伯的麵,親手殺你堂兄,也是罪責難逃!”從葉寒斬殺葉城之後,葉景山還沒有說什麽,葉寒父子倆卻先吵起來了。


    至於葉家的其他人,麵對這種突發狀況,他們卻都鴉雀無聲,既不能插嘴,也不敢插嘴。


    “嘭!”突然,葉震天大手猛然一拍桌子!


    “老三你給我閉嘴!”


    “寒兒沒錯!”


    “我讓葉城尋找葉寒下落,他找到之後知情不報,還挑選一些不相幹的人來家裏拖延時間,這是一罪!葉城為了一己之私,雇人暗殺兄弟,骨肉相殘,簡直泯滅人性,這是二罪!被葉寒查出真兇,當麵對質,葉城卻百般抵賴,死不悔改,這是三罪!他竟敢持刀進入葉家祖宗祠堂祭拜祖先,辱沒先祖,這是四罪!”


    葉勇是他親弟弟,見他罪責難逃,為他跪地求情,葉城竟然拿刀挾持親弟,妄圖逃脫家法懲罰,簡直喪心病狂,這是五罪!”


    葉震天一口氣說出葉城五宗大罪,這才鐵青著臉說道“這五條大罪,在我們葉家家法之中,每一條都是死罪!”


    “現在五罪並罰,就算葉寒不殺他,我也會親手執行家法,把這個逆子斬殺當場!”


    “葉城本就死有餘辜!葉寒殺葉城報仇,乃是理所當然,他殺葉城,乃是替我掌刑!更替我免去了親手殺孫的業障,他又哪裏有錯了?!”葉震天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葉城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可是葉震天作為一家之主,這個關鍵時候,他得為活著的人考慮,首先必須保證葉家不能亂!葉寒的性格,葉震天自然了解,如果和他父親這麽爭執下去,結果必然是葉寒負氣出走,一走了之。


    而葉景山如果容不下葉寒殺死兒子,再從暗中對付葉寒的話,那葉家豈不是禍起蕭牆?就在這時,葉景山已經整理好了葉城的屍首,他背對眾人,緩緩站了起來。葉景山接連做了幾個深唿吸,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緩緩轉過身來。


    他的目光,首先看向葉辰。


    “老三,你不用再為難葉寒了。父親說得對,今天這件事,葉寒一點兒錯都沒有。”


    “葉城五罪在身,死有餘辜,他是罪有應得!”


    “大哥知道,你這麽做,是在顧念我心裏的感受,想讓我心裏好過一些,在這裏,大哥先謝謝你。”說到這裏,葉景山竟然衝著葉辰微微拱手。


    葉辰趕緊慌忙還禮“大哥!您……”


    葉景山衝葉辰擺了擺手,然後直起身形,目光掃視全場,緩緩說道“我是葉家家主,葉城喪心病狂,犯了家法,如此滔天大罪,就算你們都肯饒他,我這個做家主的,也一樣會大義滅親,把他拿下,按照家法來辦理。所以,葉城必須以死謝罪,不管是父親,我,或者是葉寒來殺他,都是一樣。我心裏難過,隻是因為死了兒子,這一點,你們都無需為我擔心。”葉景山說話同時,終於扭頭看了葉寒一眼。


    他說的乃是人之常情,如果葉景山死了兒子,連傷心都不傷心的話,那才叫不正常。葉寒直視著葉景山射來的目光,不卑不亢,神色坦然。


    “寒兒,我家老大對不起你,但他已經死了,隻好由我這個做父親的,替這個逆子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了。”


    葉寒聽到這一句,不得不做出反應了,他微微一抱拳,躬身說道“大伯不必如此。”葉寒的仇已經報完了,對於其他的事,該怎麽來還怎麽來。


    葉景山衝葉寒微微點了點頭,終於把目光看向了自己的父親,葉震天。


    “噗通!”葉景山對著葉震天跪了下去,猛然垂首“父親,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孩兒教子無方,害您老人家難過,更是愧對葉家的列祖列宗!”


    “孩兒懇請父親重重責罰!”說完,葉景山雙手撐地,對著葉震天恭恭敬敬磕頭,五體投地,然後不再言語了。


    葉震天身軀猛然一陣搖晃。看著跪倒在地的葉景山,葉震天雙拳緊握,勉強平複心情,沉聲說道“山兒,葉城年齡已經不小,他踏入迷途,一人犯錯,自有葉城一人承擔!現在他已經身死伏法,那這件事情也就這麽算了。咱們葉家又沒有連坐這種罪名,我責罰你做什麽?快起來吧。”


    葉家今晚經曆的事情,可謂是跌宕起伏,大喜大悲,葉震天此時隻想盡快平息事端,先把這件事情給壓下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葉景山卻是依舊長跪不起“父親,您不用為孩兒遮掩。”


    “父親,您信任孩兒,任命我為葉家家主,掌管葉家十八年,卻沒想到竟對自己的兒子管教不嚴,讓他在孩兒眼皮子底下做出如此泯滅人性之事,孩兒至少也是個失察之罪。孩兒愧對父親的信任,愧對葉家上下,更愧對葉家的列祖列宗!孩兒自知罪孽深重,從此已經沒有顏麵再擔任葉家家主!孩兒懇請父親準許,我願辭去葉家家主的位置,您另選他人來做吧。”


    葉景山麵含愧意,言辭懇切,說完之後,以額頭點地,長跪不起。


    葉家在場的很多人都想不到,葉景山竟然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引咎辭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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