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老其實並不姓黑,其實也並不老,隻是由於他常年都把自己裹在一身漆黑的袍子裏,臉又長成了那個樣子,不知何時有人叫出“黑老”這個稱號,久而久之,這稱唿便代替了他原有的名字。


    黑老原名葉炳先,出自小型修仙世家的弟子,金火雙靈根,天資出眾,長相俊美,當年在白雲派中,和如今的築基修士宋今並稱白雲雙秀。二人每每出現,都引得一眾女弟子圍觀追捧。


    難得的是,這二人的脾氣都是一等一的好,在內門弟子中屬於為數不多性情溫和的修士。葉炳先擅煉器,宋今擅符法,兩人的修為也是你追我趕,幾乎都是以同樣的速度提升。


    當時,掌門和諸長老都非常看好二人,門派的資源也都向這兩人傾斜。正因如此,葉宋二人反而覺得更應為其餘的弟子做些實事,經常組織小規模的論道會,替同門解答修煉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共同切磋。


    那陣子,白雲派的修煉的風氣可謂一時無兩,全門派弟子你帶動我,我帶動你,簡直集體進入了修煉狂潮。


    浮玉山三門派聯合大比時,白雲派前所未有地獲得了碾壓式勝利,練氣大圓滿的葉炳先和宋今理所當然地包攬了頭兩名。


    門派聯合大比頭名的獎勵,是一則有關異火的線索,附贈一張地圖。葉炳先得了地圖後如往常一般,同宋今分享,於是二人一同踏上了曆練的征程。


    具體他們二人那次遇到了什麽,有沒有找到那異火,或是在途中中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


    大家隻是知道,半死不活的葉炳先是宋今一路不眠不休紅著眼睛送迴來的,迴來時,葉炳先就已經變成了如今這副蒼老的模樣。


    丹田受損,無緣築基。


    而宋今不知和掌門長老說了什麽,在藏書閣內待了三個月,出來後便消失了近五年。再迴來時,宋今已經成了築基修士,不複當年的溫文爾雅,變成一副世事淡然的模樣。


    葉炳先被救迴一條命後,性情大變,聽小弟子們說,他時常喜怒無由,偶爾爆發時紅著眼睛四處發狂。


    後來他自請去了藏書閣管理書籍,多年後不知為何又被調到了大廚房,漸漸變成了眾人口中的“黑老”。


    黑老多年來,修為再也上不去了,可煉器的手藝一直沒有丟下。他拒絕了器房的招攬,隻偶爾煉些小物件,拿去山下仙城賣掉。


    因此,門中大多數老人還是很尊敬黑老的,通常不會與他為難,隻是他的脾氣還是嚇壞了些年輕的小修士。


    聽連成峰講完了黑老的經曆,林小草和沈星都半晌沒說話。


    沈星當然是知道葉炳先其人的,後來隻是聽說他突然消失了,卻不知道他竟然就是白雲派的黑老。


    林小草心中揣著無數疑問,站在了大廚房後麵後廚的門口,猶豫再三,還是推門進去了。


    如往常一般,黑老正閉著眼睛,坐在那個固定的地方修煉。


    感覺到有人進來,黑老睜開眼,看到是林小草後上下打量她一番,頷首道:“靈力穩固,看來沒偷懶。控物術學的如何了?”


    林小草也沒說廢話,伸出一隻手虛空一轉,一簇地火便從爐中被捏了出來,另一隻手兩指在空中劃過,那火苗便拖起了長長的尾巴,左扭右轉,活似一條靈活的小蛇。


    她兩手向上虛劃至中間合攏,火蛇立刻跟著一起遊動起來,然後兩頭銜接,拚成了一隻燃燒的火環。


    “不錯。”黑老難得的眼中滿是讚許,“一年時間可以練到這個程度,確實下了不少功夫。”


    林小草將那簇火苗重新推迴爐中。


    這次再見黑老,她心裏好像多了一點點酸楚的滋味。


    想想如今陣符房的驕傲宋今師叔,再看看眼前這個風燭殘年般的老人,世道何其殘忍,生生將一個天之驕子折磨成這般樣子……


    黑老注意到林小草情緒有些不穩,問道:“可是遇上了瓶頸?還是有什麽困難?”


    林小草還沒開口,他又道:“我什麽也幫不了你,你自己看開些。”


    嗯?


    “若沒什麽事情,你便迴去吧。”


    被黑老三句話擊中的林小草生一個激靈,想起了自己的任務,趕忙急急開口。


    “黑老,那個……我想從您這裏買件趁手的攻擊類法器。”


    黑老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倒是幹脆地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堆法器,整齊地攤在地上。


    “挑吧。”


    長兵短刃,各色兵器五花八門都一應俱全。


    林小草頓時就花了眼。


    她最先看上了一柄長劍,劍長約三尺,劍身細窄,通體晶瑩如寒冰冷玉,散發著一股凜冽之意。


    “眼光不錯,八百靈石。”


    黑老話音剛落,林小草伸向長劍的手就噌的一下縮迴來了。


    “能,能便宜些嗎?”林小草結結巴巴地問。


    雖然她也一眼能看出來這劍絕對不是便宜貨,但是實在囊中羞澀……一年的靈石全部領迴來也才三百六十塊啊。


    黑老冷漠道:“挑挑別的。”


    林小草隻得不舍的將目光從那柄長劍上移開,轉而去挑選別的法器。


    隨後,她挑中的是一把火紅的弓,還配了一盒小箭。


    這弓身形小巧,造型精致,紅的熱烈奔放,讓人愛不釋手。


    “這個,多少錢?”林小草小心翼翼地問。


    黑老瞟了一眼道:“弓二百靈石。”


    林小草鬆了口氣,緊接著又聽到黑老的聲音。


    “箭一盒八十靈石。”


    ……


    她有些猶豫,雖然如今買得起那弓,可箭是消耗品,一盒八十塊靈石,裏麵隻有十二隻箭,總不能保證每次射出去的箭還能撿迴來吧?


    林小草還在翻來覆去地想,黑老又說話了。


    “別想了,去挑別的。練氣六層以下的,拉不動這弓。”


    是嗎?


    林小草不大相信地皺皺眉,黑老索性將那小弓拿起來遞給她。


    她接過小弓,仔細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麽特別的,這麽小的一張弓,怎麽可能會拉不動呢?


    從前她可是打彈弓的高手呢。


    隨手抽出一支箭,林小草擺足了架勢,預備就位。


    全力一拉!


    完全沒動。


    不信這個邪,她將全身靈力集中到兩隻手上,再次就位。


    再拉!


    依然不動……


    黑老搖搖頭,一伸手,林小草手中的弓箭就飛迴了黑老手裏。


    “去挑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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