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雲道:「為師自有辦法,魔界兇險,你不能一個人冒險。」


    淩舞雩心裏暖暖的,道:「師尊捨不得徒兒,對不對?」


    祁墨雲怎也無法把這個黏人精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索性直言道:「非也。乃是因為為師騙了你,所以必須要負起責任。」


    淩舞雩瞪大了眼睛:「師尊騙了我?」


    祁墨雲道:「淩雲劍所中魔息,唯有魔尊能解。」


    「什麽?」淩舞雩皺起眉頭:「徒兒沒聽懂師尊在說什麽,師尊您……怎會騙徒兒……」


    祁墨雲反問道:「你可是舍不下淩雲劍劍靈?」


    淩舞雩點了點頭。


    「為師明白你重情。」祁墨雲道:「所謂將淩雲劍沉入魔淵便能消除魔息影響的方法,不過是為師用來拖延掌門的說辭。此番魔息風波為魔尊的一場陰謀,如今你我尚不明確魔尊目的為何,故不宜輕舉妄動。無論怎樣,為師必須要同你一起來魔界,先探清楚魔尊的目的,然後想辦法與他談判,讓他解開魔息之法。這樣講,你聽懂了嗎?」


    淩舞雩終於放開了他,垂下腦袋,低聲道:「聽懂了。」


    祁墨雲瞧他這副模樣,又不忍心起來。雖是無可奈何,但說謊欺騙徒兒是事實,心裏就有些愧疚,他想要扶淩舞雩起身,但淩舞雩不願,便蹲下身,雙手捧起淩舞雩的臉,問:「可是生師尊的氣了?」


    淩舞雩扭過頭去生悶氣,並拒絕祁墨雲摸自己的臉,道:「是。」


    祁墨雲:……


    祁墨雲被他這副直率的模樣逗笑了,提起唇角,溫聲哄道:「那……為師向你道歉。」


    淩舞雩並無反應。


    祁墨雲嘆了口氣,牽起淩舞雩的雙手把他扶起,引他一同坐在床榻上,道:「為師雖做得不對,但當時情況緊急,為師沒有別的辦法了。」


    淩舞雩雙目低垂,濃而密的眼睫於眼下渲染出一小片陰影。


    祁墨雲瞧他仍無迴應,摸了摸他的頭髮,道:「好吧,那為師就坐在這兒,等你消氣。」


    說完,祁墨雲便開始閉目養神。如今障眼法撤去,他也不必擔心一時的休息會引起靈力波動了。


    自祁墨雲闔上眼後,淩舞雩就不再偽裝了,反是大大方方地看向祁墨雲。


    方才知曉被師尊欺騙之後,淩舞雩確實有些生氣,但他很快就理解了師尊並消了氣。他自然明白當時的狀況,倘若師尊不那樣對父親說,或許淩雲劍早就已經被父親仍進鑄劍爐,而他的劍靈便再也不會存在於這個世上。他方才假裝仍生悶氣,不過是想討到師尊的關愛罷了。


    與師尊相處許久,淩舞雩自然摸透了師尊的性子,這個法子必然會對師尊管用。


    如今師尊不再執著於換衣服,那他便可以多看一會兒師尊穿喜服的模樣,幻想師尊真的雩自己成親了。


    淩舞雩仔仔細細地打量起祁墨雲來,看他散落下的黑髮自弧度優美的下頜垂下,落於修長白皙的頸子裏,大紅喜服勾勒出他纖瘦的腰線,即便一身喜服如火,也掩蓋不了他那如雪如月般清冷的氣質。


    風華絕代,大抵如是。


    淩舞雩怎也看不夠,想著若能看一輩子就好了。但這不過是偷來的幸福時光,遲早會至盡頭。


    二人既結了師徒契,便是一世師徒,自己對師尊生出如此骯髒的心思本屬大逆不道,哪裏敢繼續肖想師尊?


    淩舞雩深吸一口氣,眼神壓抑,嗓音暗啞:「師尊,徒兒錯了,徒兒不該生您的氣。」


    祁墨雲聞言睜開眼,點了點頭,道:「待會兒,便將這兩日的經歷說予師尊聽。」


    正當祁墨雲站起身要去換衣服時,院子裏忽然傳來聲響,隔著緊閉的臥房門,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魔使長老前來賀喜,魔兵宣朔,還不出來接駕!」


    第51章


    淩舞雩拉住祁墨雲, 為他重新蓋好紅蓋頭,示意他不要出聲,便走出了房門。


    祁墨雲就這樣被安排了。


    外麵有結界, 故而祁墨雲聽不清淩舞雩與魔使在談論什麽,他百無聊賴地玩著喜服上的穗子,骨節修長的手於大紅色映襯之下白得晃人眼。半晌後, 淩舞雩推門歸來,身後跟著兩名魔兵。


    祁墨雲隻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依稀辨認出淩舞雩走到了自己身前。


    淩舞雩一語不發,向他伸出手, 他便握住了。


    由淩舞雩引路,祁墨雲踏過門檻,走出房門,沿著迴廊走至大廳內。甫一進入大廳,他便感受到了令人不爽的魔氣,其中最為濃鬱的魔氣來源於主座上的魔。


    想必他便是魔使。


    靈力儲存在灼然玉石中, 隻要祁墨雲不使用灼然玉石,就不會被發現身份。但因無法使用靈力之故, 祁墨雲沒辦法通過師徒契與淩舞雩對話, 便無法得知他與魔使都交流了些什麽。


    祁墨雲的第一反應是淩舞雩被認了出來,但淩舞雩身上的氣息確實掩蓋得很好。他想起牢房看守說過的話:淩舞雩所假冒的身份救過魔使的命。難不成這魔使送完了喜娘,還順道幫忙主持婚禮?


    接下來,祁墨雲的猜測果真得到了印證。


    魔使長老咳嗽了幾聲,說話聲帶著腐朽的氣息:「老朽聽聞人族舉行婚禮,需拜天拜地還要拜高堂, 但我們魔族不興這般禮數, 二位新人便跨過紫火盆, 對拜叩首,送入洞房吧。魁姬,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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