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澤不耐煩地道:「淩某早已派人前去請祁長老,怎的這會兒還未到?雩兒, 你去請。」


    淩舞雩應了是, 踏步走下白玉階, 感受著懷中沉甸甸的重量,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而隨著淩舞雩的動作,祁墨雲被搖晃地愈發睏倦,半闔貓眼道:去吧,你找不到的。


    淩澤虛弱地咳嗽了幾聲,道:「才談論不到一炷香時間,淩某便有些累了,請諸位先行品酒用膳,容我入殿後歇息片刻再迴。著實怠慢。」


    眾人拱手道:「哪裏,哪裏。」


    淩澤入了靜室。


    淩舞雩於坐席之間穿行,不失禮節地向各位掌門拱手示意。在與弟子們擦肩而過之際,他懷中的祁墨雲忽然嗅到酒香探出頭來,又被塞了迴去。


    祁墨雲氣得撕咬起淩舞雩心口的衣料。


    興許是變成貓的緣故,祁墨雲的聽力異常敏銳。他聽到有女修正對淩舞雩議論紛紛,便停下撕咬的動作,豎起耳朵聽。


    「天劍門少主果真俊朗,傳言不虛。」


    「好奇少主這般的人,會對何人動心。」


    「姐姐這般美貌,自是配得上的。」


    「妹妹說什麽傻話。」


    「……」


    銀鈴般的笑聲響徹在耳邊,祁墨雲逐漸不耐煩起來,嘴下失了輕重,實打實地咬上了淩舞雩的心口。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淩舞雩微微皺眉,停下腳步。


    「呀,他停下來了,是不是聽到了我們講話?」


    「噓——」


    祁墨雲:……


    哼。


    他翻了個身,四爪朝天,閉上眼睛,不願再聽。


    淩舞雩自然沒有聽到女修們的談話,他隻停頓一下便再次向殿門外走去,不料耳邊一陣風颳過,便伸手一握。


    他穩穩地接住了一隻白瓷酒杯,滿杯酒一滴未落。


    人群中,一道清亮的男音響起:「少主,請。」


    淩舞雩循聲望去。


    儒門坐席內,一名相貌端正的男子站起身,高舉手中酒杯,道:「怎麽?少主不願賞我麵子?」


    此人乃儒門掌門之子衛卿雲,與淩舞雩同輩,故而其父也未覺不妥,隻當同輩相交,便沒在意。而衛卿雲的師兄弟們則心如明鏡——誇讚淩舞雩的女修當中,有衛卿雲戀慕的小師妹。


    淩舞雩道:「抱歉,我不飲酒。」


    說罷,他便一揚手,白瓷酒杯穩穩地落迴到衛卿雲麵前的幾案上。被拂了麵子的衛卿雲略顯不快,臉色陰沉下來。


    不知哪位弟子起了話頭,道:「天劍門少主當真如傳言中那般高傲,是我等高攀不起之人。」


    又有一名弟子道:「不知他的實力可配得上他的態度?」


    衛卿雲冷哼一聲,道:「自然配得上。我可是從主事那兒聽說,淩少主的師尊實力已至大乘,且與淩少主一樣皆是半妖之體。半妖之體特殊,我等尋常人自然不及。」


    「算起來,淩少主應不是半妖吧,他的母親是半妖才對。」


    「那他的血統豈不是……」


    「嘖。」


    淩舞雩不願與這些人過多糾纏,故而並未將這些話放在心上,不料,他的貓兒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他懷中跳出來,一陣風似地落入人群之中,登時引起一陣騷動。


    「啊!」


    「什麽東西?」


    「哪裏來的野貓?別抓我!」


    「好痛!」


    師尊?


    淩舞雩反應過來時,貓兒已經抓傷了好幾個人。混亂之中,有人擊出一記靈力,好在貓兒靈活,躍到高處木架之上。那記靈力則不偏不倚地擊中了一名男弟子。


    「你打我?」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是貓……」


    「成何體統!」


    儒門掌門重重一拍幾案,周遭瞬間安靜下來。


    淩舞雩連忙上前要把貓兒抱迴來,怎料貓兒從木架上一躍而下,落到眾女修之中。大多女修很是膽大,想要捉住貓兒,隻有一名膽小的女修被嚇得花容失色,但也狠不下心傷到貓,於是使出了一記水靈力。自四麵八方挾裹而來的水霧將貓兒包圍,緊接著匯聚成一團水兜頭而下,把貓兒澆了個透心涼。


    此時貓兒正蹲在幾案之上,被幾名女修包圍著。有女修心疼他,用狐裘把他裹成一團抱在了懷裏,一麵給他擦身上的水一麵埋冤方才使出水靈力的女修:「師妹,你這是做什麽?!」


    「我我我……我怕貓……」


    「好了,你去別處坐著!」


    「嗯……」


    那名膽小的女修一走,其他女修便湊在了一處,為貓兒擦水,又為貓兒蒸毛髮。貓兒打了個噴嚏,還被女修們說可愛。


    男修們見狀也不好說什麽,也不好意思與一隻貓計較,便沒有再追擊貓,坐迴各自席位當中。


    殿內氣氛也恢復正常。


    被澆了一身水,還被如此蹂|躪,祁墨雲的酒醒了。


    他完全不記得為什麽自己變成了一隻貓,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落入了這些姑娘的手裏,隻瞪著一雙鴛鴦眼發呆。


    「抱歉,這是我的貓。」淩舞雩站在女修們麵前,道。


    女修們抬起眼來打量他,有人害羞,紅了臉。


    一名女修道:「沒想到,淩少主居然有養貓的雅興。」


    「請把貓還給我,他……他不喜歡被如此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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