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雲仔細迴想著自己吃過什麽,從前天的早餐數到昨日的晚餐。


    「玄歌師弟給了我一瓶靈丹。」


    「予我一觀。」


    祁墨雲道:「喏,就在桌上。」


    瓊玉仙尊起身走到梨花木桌前,拿起藥瓶,將內裏的最後一顆藥丸倒在手心,蹙眉道:「你吃了幾顆?」


    祁墨雲道:「師弟說可以當糖吃。」


    瓊玉仙尊:......


    瓊玉仙尊道:「這種靈丹隻對人族修士有利,你算半個妖族,吃多了難免會被影響體內妖氣與靈力的平衡,現在,你必須隨我迴清雲峰閉關,在此期間,我會助你。」


    閉關?


    祁墨雲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拒絕:閉關了還怎麽被徒弟侍奉?還能睡好覺嗎?


    他鑽迴被子中,心道:不要。


    「否則你會一直保持現在這般模樣。」


    祁墨雲立馬坐起身,錦被滑落在腰際,一頭墨發散落,半遮半掩住那一雙翅膀。他撇過頭去,道:「勞煩師尊了。」


    淩舞雩被瓊玉仙尊布的結界擋在門外,根本聽不到屋裏的動靜,待門被打開,就迅速跑到院子中央,假裝若無其事地侍弄花草,餘光裏看到瓊玉仙尊懷抱著什麽出了門。


    他好奇地看過去,驚地睜大了雙眼。


    師祖懷抱的人正是師尊。


    隻見師尊的麵容一半被墨發遮擋,一半埋入瓊玉仙尊的胸膛,全身上下皆被錦被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截纖細瑩白的腳踝。


    淩舞雩跑過去,喚道:「師尊,師尊。」


    祁墨雲:別叫了,你師尊暈了。


    且不論祁墨雲現在的模樣會不會丟人,天劍門上下隻有長老們知道他是半妖,除此之外還沒有任何弟子知曉,他可不想被淩舞雩發現。


    淩舞雩見祁墨雲不理他,眉頭緊鎖,踮起腳尖往瓊玉仙尊懷裏看去,試圖看清祁墨雲的狀態:「師祖,師尊他究竟怎麽了?」


    瓊玉仙尊道:「他從今日起便開始閉關,你記得每日做好三餐送到清雲峰,並按時完成他布置的功課,即便無人監督,也要專注修煉。」


    祁墨雲聽到了「三餐」兩個字,耳朵側過來,滑下一縷黑髮。


    「師尊也要閉關了?」淩舞雩心裏有些失落,咬住下唇,按理說師尊不在他便不必每日如此刻苦修煉,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十分捨不得,鼻子也有些酸,道:「弟子明白了......那師祖,請問......師尊需要閉關多久?」


    瓊玉仙尊道:「五年。」


    「五年啊......」淩舞雩嘟囔道:「好久。」


    祁墨雲一想到要被關在清雲峰整整五年,整個人都蔫了下來,心說:我可以反悔麽?


    瓊玉仙尊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樣,垂眸看了他一眼。


    祁墨雲假裝人事不省。


    「係統係統。」祁墨雲問996號:「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首先,我要聲明一下,我說得是實話,並沒有公報私仇。」996號道:「你隻有運轉體內妖丹才能恢復原型,但一旦運轉妖丹,其威力之強,能讓三界都為之震撼。如果你不怕暴露祁寒影的馬甲,或可一試。」


    「唔......那我還是閉關吧。」


    反正也有乖徒弟送飯。


    996號本在氣頭上,見他支支吾吾的可憐模樣,「哼」了一聲,道:「瞧你怪可憐的,被關禁閉前可有什麽願望?我勉為其難滿足你一下。」


    祁墨雲道:「幫我把星河湖泊旁的那隻黑貓變成白貓,送給淩舞雩吧。」


    如此,不僅不怕被淩舞雩懷疑,還能報了黑貓的欺辱之仇。


    祁墨雲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聰明了。


    第19章


    清雲峰。


    一麵如鏡的湖泊鑲嵌於峰頂,倒映天光雲影,白衣白髮的仙尊長身玉立,懷抱一人走過湖邊的石板橋。


    石板橋隻短短的一截,通往一處垂掛有白紗幔的亭子,亭子不大,但五髒俱全,內裏擺有一麵四方幾案、兩隻蒲團、一張貴妃榻與一個小型書架。


    瓊玉仙尊進入小亭,把祁墨雲放到榻上,手撫上他的額頭後被熱度燙到,便坐於榻邊,為他輸送靈力。


    祁墨雲已昏睡過去,雙頰因發熱而緋紅,唿吸也不甚平穩。瓊玉仙尊撩開他滑落到臉上的發,替他夾到耳後,見祁墨雲不安地撇開頭,便不再觸碰他。


    祁墨雲一雙長眉緊蹙,口中呢喃著什麽,瓊玉仙尊附耳去聽,一縷白髮滑落,與祁墨雲的黑髮交織在一起。


    瓊玉仙尊的目光被交纏於一處的髮絲燙到,瞬間坐起身,心口怦然。恰在此時,一隻水鳥滑過湖麵,尖喙叼起一條小魚,打破了湖麵的平靜。


    漣漪泛起,一層又一層。


    祁墨雲是被孩童的哭聲吵醒的,透過雪白紗帳,他隻能看到瓊玉仙尊的背影,看不清與之對話的人是誰。


    依稀聽到什麽「仙尊偏心」的話,聲音很熟悉,祁墨雲辨認出這聲音屬於名劍峰遇到過的那隻小白鶴。


    小白鶴哭了很久,也沒聽到仙尊哄哄他,以為被討厭了,抽泣聲越來越小。瓊玉仙尊見他止住哭泣,轉身走向亭子。


    「仙尊,仙尊。」小白鶴亦步亦趨地跟上,額頭撞上結界,「哎呀」一聲一屁股坐到石板橋上。


    石板橋與湖麵相隔不過幾寸,難免濕滑,坐了一屁股水的小白鶴眼淚掉得更兇,卻不敢出聲,隻緊咬自己的衣袖,衣料慘遭□□,變得皺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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