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下,臨水郡的城牆被染成了紅色。


    穆遠之站在高處,負手而立,神態自若,似乎是在欣賞著晚霞。


    站在一旁的白無行則是麵無表情,不過從他右手來迴不停摸著劍柄的小動作可以看出,他或許心有急事。


    “白賢侄,你還真是奇怪,一路跟我到了平陽州。我過江你也租船,我登山你也攀岩。如今我在這城樓等日落,你是不是也要跟著一起賞月?”穆遠之斜眼瞥了一眼白無行,問道:“她給你的預言是什麽?難道就是跟著我?”


    “那位大師的預言,有幾成會成真?”白無行本就不善言辭,也不知如何迴答,便轉移話題,提出了自己的困惑reads();。


    “十成。”穆遠之不假思索的迴道,臉上洋溢著自信。


    白無行微愣了下,旋即想到了皇宮中、神廟中的一些流言,便苦笑了一番。


    “賢侄,不如讓我看看她給你的預言,說不定,我能幫你解。”穆遠之平時一貫沉穩,不過提及“她”時,往往會變得情不自已。


    白無行低下頭,猶豫著。


    “我去索取預言,是因為自己在修行中遇到了瓶頸。我求到的是‘順其自然’,自然有時間在這裏賞著風景,等著我的機緣。”穆遠之看著白無行毫無血色的臉龐說道:“十年前,你點燃了體內的白虎血脈。從那時起,你就成了一盞無人打理的油燈,遲早會油枯燈滅的。”


    “你去求預言,便是為了救命。所以我覺得,你不該和我一樣,在這裏虛度光陰。”穆遠之淡然的解釋著,身體前傾靠在了城牆上。


    白無行思考了片刻,緩緩從胸前抽出一張泛著紫光的薄紙。


    穆遠之看了一眼紙上的字,臉上浮現出驚訝的神色,隨後開始大笑,大笑又轉為苦笑,神情一變再變。


    白無行再次確認了紙上的字,並未發現有何笑點。


    穆遠之平複了心情,也拿出了同樣一張紫色的紙片,上麵寫著:


    “平陽州,收徒。”


    白無行愣住了,而他也終於知道穆遠之先前失態的緣由了,因為兩張紙上,寫的預言完全一樣。


    穆遠之把兩張紙拿在手中,仔細比對了一番,又戲言道:“想不到她還會用不同的字體寫預言。”


    白無行沉默著,臉上有些不悅,他有種被欺騙的感覺,而且代價是自己的生命。


    “我也曾對預言術研究過一段時間。”穆遠之察覺到了白無行的情緒變化,便壓低了聲音,嚴肅並認真的解釋道:“預言術研究的是時間長河。之所以喻成‘河’,是因為未來的事情會如同河流分叉一般,往各種可能的方向發展。你和我,現在就如同坐在同一扁舟之上,行往同一條支流。”


    看到白無行在仔細琢磨他的話語,穆遠之又補充道:“她,從不會在預言術上開玩笑。”


    山嶺上,隻留下了夕陽的光暈,穆遠之說完後便又遠眺起來。忽然間,他眉角一跳,察覺到了遠處的一場戰鬥。


    白無行本來還在想著預言的事情,抬頭一看,發現穆遠之神情嚴肅,雙手十指緊合,嘴裏念著晦澀的咒語。不多時,穆遠之的身上泛起了一輪輪純白色的光暈,把原本將夜的天色又再次照得通亮。


    “發生什麽事了?”白無行警惕的問道。


    “有人在感應範圍內,襲擊了我神廟的弟子。也許是神廟低調太久,世人終究忘了,神廟的弟子不受任何外人傷害!”穆遠之張開雙臂,朝向空中,大喊道:“大禦法!”


    “轟”的一聲,所有白光匯聚成一道光柱,流星般的飛向了山嶺的另一邊。


    施術完畢後,穆遠之臉色蒼白了一陣,但眨眼間又恢複了紅潤reads();。


    “我需要親自去確認一下。”話未說完,穆遠之便從城牆上跳了下去。等他再飄浮起來時,人已經踩在了一柄光芒奕奕的利劍之上。


    “咻——”的一聲,人和劍就消失在了天邊。


    白無行提了提腰間的劍柄,也毫不猶豫的化作白光跟了上去。


    ……


    青水縣的城門外,十幾個士兵舉著火把,圍在白色的光罩周圍。光罩內,曹金玲已因體力不支而昏暈過去了。


    “班長,我們來的時候就隻剩下曹小姐一人了,周圍的老百姓都跑光了。”


    孔連焦急的在光罩前來迴走動,他無心聽著屬下的報告,他隻想快點救出曹金玲。


    “要不我們合力,把光罩給砸了?”一個新兵試探的問道。


    “不行,如果曹小姐和光罩已為一體,反而會弄巧成拙,讓曹小姐傷上加傷。”另一個士兵反駁道。


    “那怎麽辦,你看曹小姐的臉色如此之差,再不去就醫,兇多吉少啊!”


    “都給我閉嘴!”孔連聽得煩惱,大吼了一聲。


    就在此時,遠處一道青光飛刺而來,伴隨著“嗡嗡”的劍音,一名身著白袍、外表俊朗的年輕人,從半空中緩緩落下。此人,自然就是穆遠之。


    “閣下是何方高人,在下平陽北軍,孔連。”孔連看對方氣質不俗,又是禦劍而來,顯然不是凡人,自然不敢怠慢。


    穆遠之無暇迴答,用手指點了點自己胸口的“太陽”徽記,便上前仔細觀察起曹金玲。


    “班長,這位恐怕是神廟中的大人物,我見過那個徽記,隻有神廟高層才有資格佩戴。”孔連手下的副班長輕聲說道。


    這時候,穆遠之已經緩緩走向了光罩。他隻是出手輕輕一點,白色光罩便如同水波一樣,緩緩打開了一道“門”。等穆遠之走進光罩後,那道“門”又自行合上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曹金玲倒在地上,一頭烏發也是無章的鋪著,雙唇發白,額頭還冒著冷汗。她暈得很深,無法察覺有人靠近她。


    穆遠之伸出右手,食指上閃著白色光點,摁在了曹金玲的額頭上。白色光點如一道細流,緩緩的從上至下流入,最後集聚在曹金玲的丹田之處。


    “傷得很重,根基被毀,靈海也開始破碎了。”穆遠之歎息道,自覺是無力迴天,左手抬起,準備撤了光罩。


    “咦?這是?”白色的光點突然開始在曹金玲的全身自主循環起來。


    穆遠之從遺憾轉為驚喜,放下左手,又開始仔細檢查起來。


    此時,光罩外,另一道白色的光芒落了下來,隨之落地的是一頭銀色長發的白無行,他沒有理會周圍這些凡人士兵驚愕的表情,也沒有管孔連的詢問,閉上眼等穆遠之的結果。


    “哈!哈!哈!”穆遠之仰天狂笑三聲,道:“天助我也,預言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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