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成功了?」


    「成功了,他們被困在我們的巢穴空間裏。」許千鶴還沒鬆懈,「就快到下一個站台,我們先去駕駛艙。」


    「行、行。」


    另外兩名同伴留下安撫生還者。


    許千鶴和儒雅的中年男人到列車的盡頭,警惕地敲響駕駛艙的門。


    門後傳來濃濃的恐懼情緒,駕駛員還活著。


    既然對方這麽害怕,許千鶴通過門邊的內線電話與駕駛員溝通,希望每次到站,隻打開一扇車門讓有需要的乘客下車。


    「可可可可以……下完車我馬上關門……」


    許千鶴和中年男人迴最後一節車廂,不料車廂裏鬧哄哄。


    「別做傻事!」


    兩個男人按著一個年輕女人,搶過她手裏的摺疊水果刀。


    女人哭得眼睛紅腫。「你們讓我死吧!下車後還會遇到那種怪物,與其被它們吃掉不如讓我現在去死!」


    旁邊的幾個孩子嚇得嗚哇大哭。


    「樂觀一點,不是所有人都變成怪物,你還有機會迴家。」


    「當我傻?一車人死了不少,外麵剩下多少普通人?怕是我們一下車,就被怪物圍攻。這樣恐怖的世界,活著還有什麽意義?當你們的晚餐嗎?」


    嘶吼的女人拚命撲去搶刀,旁人說什麽也不還她。


    她滾落地麵,號啕大哭。


    其他乘客被女人的絕望感染,哭哭啼啼,認為這趟列車的終點是地獄。


    許千鶴無力地坐在還算幹淨的座椅上。


    世界徹底改變,保護普通人類的法治和道德不復存在。


    十來分鍾後,廣播如常通知即將到站的消息,所有人再度惶恐不安。


    經過統計,需要在此站下車的乘客有四名。他們渴望迴家,但不敢下車。


    許千鶴站起來,「我到車頭去,如果情況不對,我喊駕駛員馬上開車。如果有人想下車,給我打電話告知。」


    她報出自己的手機號碼,中年男人首先錄入並撥打,保持通話的狀態。


    行車平穩,許千鶴來到駕駛艙門外,拿起內線電話,隨時與駕駛員溝通。同時,她盯著車窗外麵。


    即將到站,她看見軌道掛著猩紅的軟組織。離譜的是,幾個怪物伏在軌道的一側進食。


    看到經過的列車,它抬頭,眼神貪婪。


    「駕駛員,站台是什麽情況?」


    話筒那邊傳來急促的喘氣聲。「怪物!還有很多血!」


    「多少怪物?」


    「三……不是,五隻!它們在吃人!」


    許千鶴握緊話筒,「不停車,直接開過去!」


    「好!」


    然後,她告知中年男人站台的情況。


    「他們都不敢下車,直接開走吧。」


    「放心,我已經通知駕駛員。」


    軌道愈發猩紅,許千鶴所在車廂首先駛入站台。


    一朵黑影猛撲車窗,帶血的舌頭舔髒車窗。


    而車窗外的站台屍橫遍野,撕碎的衣服與血肉散落各處。


    站台變成屠宰的砧板。


    駕駛員沒有掉鏈子,悶頭駛出站台。


    幸運的是,站台上的怪物權衡得失,沒有跳上車頂跟來,放棄本鎮更多的糧食。


    許千鶴稍微鬆一口氣。


    孤零零的列車浴血前行,穿過荒野軌道時,偶然遇到單獨狩獵的怪物。而穿過鎮郊的時候,他們隔著車窗看見人間煉獄。


    擁堵的路麵除了汽車,還有屍山血海。


    殘肢斷臂遍地撒,血泊中的半張臉剩下一隻稚氣的眼睛,空洞地仰望天際,到死也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世界變成這樣。


    「還給我!把刀還給我!」年輕女人深受打擊:「我不要變成食物!快給我個痛快!求求你們!」


    保管摺疊水果刀的青年猶豫了。


    他握著刀發抖。


    「快給我!不用你動手,我自己動手而已快給我!」


    他沒必要肩負道德倫理的選擇,還她刀不過舉手之勞,可是作為人類的最後底線裹挾他的良知。


    其他生還的乘客,眼神愈發灰暗。


    列車始終要靠站,他們的生命剩下一個小時不到。


    「我們做的努力真的要白費了嗎?」中年男人來到許千鶴的後座。


    她深知憑他們四個救不了所有人。「我們盡力了。到終點站以後,我們的生命也受到威脅。」


    當殺光普通人類,該輪到同類相殘。


    中年男人麵如淡金,愈發擔心家人的安危。


    抵達倒數第二個站台,依然沒人敢下車,列車飛速駛過。


    離終點站剩下三十五分鍾。


    「把刀還我吧,我真的不想被折磨死。」年輕女人哭得聲音沙啞。


    「不。」


    「還我!我想痛痛快快地去死。」


    「……我也……想解脫……」角落的老奶奶插話。「我老了,受不起折磨。不過還是要感謝你們救了我們。」


    孩子們睜著淚汪汪的雙眼,不太懂大人說什麽。


    無助的青年看向主心骨許千鶴。


    許千鶴如鯁在喉,不忍心直視孩子的眼睛。


    父母、小愛、祁言的父母還有小慧他們,現在是不是躲到安全的地方了?她不敢想像他們可能變成類似車廂裏的碎肉。


    她萬分後悔一直逃避與父親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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