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針線還有白色繡帕的小籮筐看著有一定年頭了,但是幹淨整潔泛著亮光。


    紅玉將繡繃給調了下,然後調繡架,顧曉曉對這套工序已經熟到閉著眼睛都能做出來了,於是搭把手將繡帕固定好,笑著說:“謝謝阿姨,我自己來就行了。”


    薑婆婆見她手頭還算熟練,滿意的點點頭。


    顧曉曉瞧著五顏六色的繡線,又望了眼園子中的開的正好的桂花,打算繡個簡單的單麵繡,內容就是丹桂了。


    她微閉雙眸在腦海中構了圖,接著睜開眼,挑好線選了一根比牛毛粗不了多少的針。真正的大家,用的針可是細若牛毛輕飄飄的沒一點兒重量。


    上輩子繡了一輩子花鳥蟲魚秀麗江山,顧曉曉手上像是長了眼睛,針線翻飛頃刻就勾出了一片葉子來。


    薑婆婆戴著老花鏡專注的看著顧曉曉手中動作,時不時的扶下鏡框,表情愈發的慈祥柔和。


    顧曉曉此時已經完全忘我,眼中隻有小小繡架,時不時的用牙齒咬斷針線,再換一種顏色。


    等到翠綠的葉子襯托著含苞欲放的金色丹桂,完全成形時,顧曉曉方舒了口氣,再看腕上手表已經過了近三個小時。


    她將繡成的圖樣取下,恭敬的遞給了薑婆婆。


    薑婆婆仔細摩挲著手中繡帕,能在沒有畫好的繡樣的情況下,臨場發揮繡出這樣的作品實屬難得。而且,雖然用的是最簡單的針法,但是針腳細密藏的很好,摸起來不紮手,能看得出她在這上麵下過苦功夫。


    蘇繡具有繡法“平、齊、和、光、順、勻”的特點。薑婆婆摸著手中繡品,繡麵平展、用針細巧,繡線精細排列緊湊不露針跡,色澤鮮明疏密一致,大處上挑不出錯來。


    “很好,你的繡法是跟誰學的?”


    紅玉目光中同樣帶著讚許,她這麽大時才跟著薑婆婆學習。可沒這麽好的手藝。


    顧曉曉心知所求之事成了一半。靦腆的笑了笑說:“我外婆是h市這邊兒的人,小時候她帶我,跟著學了些。長大後感興趣自己找了很多資料。”


    這個迴答謙遜有禮而且嚴謹,薑婆婆將繡帕翻過去又看了一遍:“繡的活靈活現,倒是個有天賦的。”


    “婆婆謬讚了,我還有很大的學習空間。”說這話時。顧曉曉小心的看著薑婆婆的反應,見她沒露出不高興的神色。這才放下心。


    活了大半輩子,薑婆婆目光如炬自然比別人看的長遠些,小輩的心思她一眼就看出來了問到:“你今日來,隻為了討教刺繡?”


    話已挑明。顧曉曉也含糊其辭賣弄小聰明,惴惴不安的說:“婆婆,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是想接點兒活,賺些生活費。”


    她說話時。拿眼悄悄覷著薑婆婆,她果然沒露出慍怒之色。若是跑到書法家或者畫家提前,必定會被罵一聲庸俗,但是於刺繡上去不會。自古以來,在刺繡上傳出名堂留下針法的多是繡娘,大部分繡娘一開始做繡活就是為了生計。


    薑婆婆將顧曉曉的繡品翻了下,隨口問到:“披肩能繡麽?”


    成了!顧曉曉當下一喜,眉開眼笑:“能的,花鳥蟲魚山水人像都能繡一些,雙麵繡隻研究過針法,還差些火候不能繡出成品。”


    物極必反是為妖,顧曉曉特地將自己的水平恰到好處的點出,又壓低了一些。以她的年紀,沒有拜過名師,要是雙麵繡都能繡的出來著實太怪異了。


    紅玉此時插了話,捏著薑婆婆的肩膀說:“師傅,我看我該多個小師妹了,您不正希望,再找個徒弟將雙麵繡的手藝發揚光大麽。”


    其實原話不是這樣的,薑婆婆是想讓紅玉收個徒弟由她教,她偶爾指點一下徒孫。但是顧曉曉的水平和天賦都極高,紅玉不敢托大,又見師傅動了心思,於是撮合。


    師徒多年,兩人還是頗有靈犀的,薑婆婆意味深長的看了顧曉曉一眼說:“能有這樣的技巧,應該已經拜師了》”


    好機會擺在麵前,顧曉曉又怎舍得錯過,立馬接口道:“迴婆婆話,晚輩姓俞名渚清,尚未拜過師傅。若您不嫌棄,還請收渚清為弟子。”


    就這樣本來隻是為了接個繡活賺點兒生活費,一不小心卻成了薑婆婆的關門弟子。她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繼承人之一,能被薑婆婆看重,顧曉曉以後打算靠刺繡賺錢,絕對走上了康莊大道。


    不過由於繡活的彩線不得有絲毫汙染,未成形的繡品也不能讓旁人碰觸,繡架也需要場地擺放。所以薑婆婆雖然收了顧曉曉為弟子,也給她派了些活兒,不過要求她來繡花弄做,不能帶迴宿舍去。


    顧曉曉欣然應允,撿日不如撞日,當天就耐下性子在這裏做了幾個小時。


    臨走前,薑婆婆囑咐紅玉給顧曉曉塞了二百塊錢。兩千年初,節約些夠一個月的生活費了,顧曉曉感激不盡沒有強辭,推讓了兩次之後收下了。


    沒了兼職,口袋裏又沒多少錢,這二百對顧曉曉來說至關重要。


    到學校時已經是九點多光景,秋天的夜空星光寥落,路燈也有些明滅,顧曉曉緊了緊衣領,低著頭快步走迴了寢室樓。


    307宿舍其餘五個人都在,顧曉曉還沒推門前,裏麵熱熱鬧鬧的,她背著書包進去後瞬間冷了場。


    幾秒鍾後,孔翩然又隨便找了個借口發起了脾氣,指桑罵槐顧曉曉大半夜的才迴來,在外麵認識了不三不四的人。


    顧曉曉剛找了工作,又有了錢,心下有些底氣,也不耐心孔翩然總是千方百計的挖苦她,冷冷的嘿了一下:“鑫華公司有個曹經理,你認識麽?”


    劉麗一心想要巴結孔翩然。聽著顧曉曉陰陽怪氣的腔調,搶先反駁到:“翩然怎麽會認識,她天天在學校讀書,又不會去不三不四的地方認識些亂七八糟的人。”


    孔翩然臉色黑了,她剛和曹經理認識,對方出手大方砸了很多錢為她買禮物開車帶她兜風。但是她心裏還記掛著聞人思齊,所以隻和對方曖昧著。並沒讓他得手。俞渚清到底是哪兒來的消息,難道她撞見了他們在一起》


    無論如何,和社會上有妻室的人來往總不是什麽光彩事兒。孔翩然哼了一聲嘴硬到:“貓三狗四的也來問我,我要看書了。”


    誰都知道孔翩然最不愛看書的,如今竟主動學習,這下宿舍剩下的幾人也要多想一二了。


    顧曉曉僅憑一句話。將孔翩然的發難擋了過去。


    她將書包擱在書桌上,拿出了先前的俞渚清的做的論文仔細翻看了一遍。論文主題是關於蘇繡以及各種針法曆史探討的。俞渚清做的中規中矩。挑不出錯來,也沒有出彩之處。


    桌麵上擺放著許多相關書籍,堆起來像座小山,足可見俞渚清平時的用功程度。顧曉曉將先前的論文收到了一邊。拿出了嶄新的稿紙,翻著資料重新動筆準備在原有基礎上反工。


    時安安在俞渚清剛進門時就打了招唿受了冷遇,見她反唇相譏孔翩然的刁難。驀然發現俞渚清已經不是那個好欺負的人了。


    見她拿出了新稿紙,忍不住問了下:“清清。你要重新寫論文麽。”


    “嗯。”


    顧曉曉坐姿端正,一邊翻書一邊運筆如飛,敷衍似的嗯了一聲。


    時安安又問了兩句,她直接迴到:“抱歉,正在忙以後再聊。”


    論文是有交稿期限的,當初教授布置了一個月,如今隻剩下一周了,顧曉曉本身也是精益求精的性格,打算將這篇論文寫的完美一些。


    前世顧曉曉在絲織品還有刺繡上浸淫許久,也曾留下過書籍供後人觀摩學習。如今換了個時空,她打算將先前的經驗提煉出來,寫成一篇可以發表到國內最高學術專刊上的論文。


    自從成為時空管理者之後,顧曉曉發現,她終於也能體會到學霸的快感了。


    如此過了一周,顧曉曉一麵到薑婆婆處實地考察虛心求教,另一麵則泡在圖書館認真查閱資料。畢竟天鳳國和她現在處的時空,並不是一個位麵,很多地方還是有區別的。


    忙碌著做繡活賺錢以及寫論文,顧曉曉這段日過的神龍見首不見尾,那些想找她茬的人也沒找到機會。不過原因也可能和顧曉曉與聞人思齊劃清了界限,從不往他身邊湊有關。


    當論文告一段落後,顧曉曉留了個心眼兒,到學校圖書館打印室,一式三份又保留了電子稿。然後手寫的上交,又將打印稿投遞到了國家級曆史專刊。她對自己的勞動成果還是很自信的,這論文隻要不出意外一定能過。


    果然,當論文收上去後,沒過三天上課時,授課教授一臉興奮的拿著顧曉曉的論文,用了整整一節課時間為大家做講解,並且破天荒的對她各種褒獎。要知道這個老師平時最為嚴厲,想要從他口中得到一個中等的評價,都是一件大難事。


    教授很重視顧曉曉的論文,在課堂上說別的學生等課下可以借來拜讀學習。


    時安安頭一次發現,當初隻能在她身邊做陪襯的沉默寡言少女,一轉身就成了老師口中讚不絕口的優等生。


    她想借俞渚清的論文觀看,鬼使神差的上課時傳給聞人思齊一個紙條,簡明的說了她最近和俞渚清鬧了點兒矛盾,希望他能幫忙借出論文。


    聞人思齊清高自傲,但對於真正有墨水兒的人還是佩服的。雖然他不喜歡俞渚清,更不願時安安滿前忙後的撮合他倆,當發現俞渚清論文寫的極好時,也打算出麵借一下。


    下課鈴響後,教授剛離開教室,顧曉曉拿著東西打算緊隨其後,突然聽到一聲“俞同學,請等一下,我能看一下你的論文麽?”


    原本因為性情嚴厲的教授誇了眾人眼中的小醜魚整整一節課的人,在聽到連眾人心目中的才子都主動找她時,一下子沸騰了。


    一直被貶低嘲諷的人,竟得到了他們都不能享有的誇讚,難免有那麽一小撮本來就喜歡淩辱弱小的人借機發作。


    下課了,除了幾個平時同樣沉默的人離開了,其餘愛看熱鬧的動作都慢吞吞的。


    聞人思齊越過眾人,來到了顧曉曉麵前,將先前的話有禮貌的再次重複了一遍,謙遜有禮陽光帥氣。


    顧曉曉背好了雙肩包,搖搖頭說:“不好。”


    說完之後,她轉正就走,幾個先前一直欺負她,對她看不上眼的女生,一下子竄了出來,攔著門叫到:“你算什麽東西,主席跟你講話,愛理不理拽什麽拽。”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很明顯顧曉曉成了別人眼中沒禮貌,需要修理一下的對象了。


    幾個女生將顧曉曉堵在座位中,還有一個男的似乎是其中一個女生的護花使者,也在旁邊站著。


    聞人思齊皺了下眉頭,對俞渚清的態度明顯有些不滿,直接拎著書包離開了,間接等於放任了別人對俞渚清的排擠和欺負。


    時安安此時倒做了好人,上前勸到:“大家都是同學,有話好好說,我替與渚清向你們道歉了,放學了都散了吧。”


    女生裏有一個和時安安關係還算不錯的,眉毛一挑大聲喊到:“放學了,都趕緊走吧,誰再留在這裏看熱鬧,磕著碰著可別抱怨。”接著,又補了一句,“安安你也走吧,我們就跟俞同學說兩句話,你跟主席不是同鄉麽勸他不要和小人一般見識。”


    下課快十分鍾了,天大地大沒有吃飯大,那些想看熱鬧的,發現事態發展有些嚴重,於是收了書本打算離開。


    時安安關切的看著俞渚清,苦口婆心的勸到:“清清,你脾氣不要那麽硬,我在外麵等你,待會兒服個軟就迴去吧。”


    顧曉曉冷冷的看著眾人,沒有吱聲,隻是將書包放下,又把將衣服袖子向上挽起。


    一二三四五六,五男一女,顧曉曉將幾個人的體型掃了一遍,分析起他們的戰鬥力。(未完待續)


    ps:謝謝畫指琴音的粉紅票,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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