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冷靜下來想一想,他也覺得剛剛的問題有些冒昧了一些,也虧了樓時巍脾氣好,沒生氣。


    樓時巍看著他蔫蔫的樣子不由得笑道:“累了?”


    韓星霽立刻搖頭說道:“沒有。”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就是有些煩,過個年盡說這些車軲轆話了,以前也沒見他們對國學館那麽上心,現在是個人都要來問問,還有想走後門的,我在薛家的時候整整應付了這些人十多天,第一次知道說話也這麽累。”


    樓時巍被他逗笑,看了一眼外麵說道:“等你的位置足夠高,反而不會有這樣的困擾。”


    身份地位高了,大部分人都會掂量一下自己夠不夠格。


    比如說樓時巍這樣的,除了過年會不停地有人來送禮之外,其實還挺清淨的,沒幾個人有資格見他,有資格的也都默契地不在放假期間來煩他。


    更何況其他人也想過一個清淨年,一年到頭就這麽幾天假期,誰想加班啊?


    韓星霽揉了揉臉努力振作了一下說道:“沒關係,也就這段時間而已,等開學了我就躲迴國學館,他們總不能跑到國學館去堵我吧?”


    樓時巍卻不置可否:“那倒也不一定,我迴頭安排人去那裏加強巡邏。”


    不觸犯自己的利益以及無利可圖的時候,大家當然不會盯著國學館,但現在已經有風聲傳出,韓星霽跟薛海東密談過,至於密談的內容不知道,但薛海東是什麽人大家都知道,這肯定是跟選官有關係。


    在這種情況下,國學館必然備受矚目,尤其是新一屆的學子也要進去學習了。


    韓星霽一聽就意識到了什麽,沉默了半晌果斷說道:“不提這些,放假為什麽還要發愁這些啊!”


    他是出來約會的又不是出來談工作的!


    樓時巍輕笑一聲,外麵傳來爆破的聲音,韓星霽轉頭看去發現夜空中綻開了大量的煙花。


    依舊是黃色的,他扭頭看了很久突然歎了口氣說道:“火藥作坊那裏的進展有點慢,到現在還是隻有黃色煙花。”


    樓時巍看著他側臉的輪廓說道:“有些事情急不得。”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小,被煙花爆竹的聲音淹沒,仿佛隻是說給自己聽一樣。


    隨著時間流逝,燈會上的人並沒有減少,一年也就熱鬧這麽一天,所以很多來燈會玩的人都會玩個通宵,而今晚也不存在宵禁,算是一個特例。


    韓星霽看著外麵的花燈,不知不覺就喝了不少酒。


    這年頭的酒水雖然度數不高,但喝多了也讓他進入了一種微醺狀態。


    樓時巍看著他雙頰紅暈趴在窗台上臉上一直掛著笑不由得把人拽迴來問道:“在窗口趴著也不怕冷。”


    韓星霽抬頭對著他笑了笑,醉酒後的眼睛不僅沒有朦朧反而更明亮了幾分。


    他笑著對樓時巍說道:“想多看看,學一學。”


    樓時巍一怔,學什麽?


    他下意識的看向窗外,於是也看到了許多有情人在互贈信物。


    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懷裏這個孩子動了春心,想要把定情信物送出去。


    他手不由得一緊,韓星霽隻覺得腰間有點疼,但是抬頭看看是樓時巍又忍了下去。


    他現在處於半醉不醉之間,精神亢奮,但還有一兩分清醒,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樓時巍垂眸看著他問道:“燈節怎麽沒跟心上人過?”


    韓星霽仗著幾分醉意搖了搖頭說道:“還不行,我還配不上他,我得……得變得更好一點才行。”


    樓時巍聽後卻隻覺得一股無明業火衝了上來,閉了閉眼睛努力壓製住突如其來的怒意,他低聲說道:“胡說,天下女子沒有你配不上的。”


    可他喜歡的不是女子啊。


    還好韓星霽還沒徹底醉,所以這句話沒說出口,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之後無論樓時巍再問什麽,他都裝做喝醉了的樣子不肯再說一個字。


    心裏話說出了口,哪怕對方不明白也沒意識到,對於他而言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樓時巍最後隻好放棄跟一個醉鬼計較,抓著人塞進了馬車準備迴去。


    韓星霽有些不高興說道:“我還沒玩夠呢。”


    像是這樣不摻雜任何公事的相處機會,一年到頭也沒多少,今天過去了下一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呢。


    然而樓時巍完全不顧他撒嬌耍賴,眼風一掃冷笑道:“明日上值,你打算帶著一身酒氣過去?”


    韓星霽聽後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才想到明天要上班了。


    他歎口氣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外麵的燈,眼見人也越來越少,便歎氣說道:“等明年我就給國學館多放一天。”


    樓時巍聽後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最後隻好說道:“你要是喜歡便不是燈節也可以看燈。”


    大不了在青園那邊搞燈會好了,怎麽玩不是玩,不過是花點錢的事情。


    韓星霽卻搖頭說道:“算了,平時還是要努力。”


    樓時巍一下子就想到了剛剛韓星霽說的什麽配不上之類的話,麵上的笑容變淡了許多。


    把韓星霽送迴家之後,樓時巍看著他的背影吩咐說道:“讓天權去查一查樂安伯這段時日跟誰走得近。”


    簡英應了一聲,心裏有些拿不準,也不知道什麽樣的程度算近。


    就在他想的時候,忽然又聽到頂頭上司說道:“算了,不必查了。”


    簡英有些詫異地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攝政王正撥弄著走馬燈,臉上是少見的猶疑。


    他看了看走馬燈忽然就明白了什麽,低聲說道:“大王,之前柴張二人出事的第二天就有人送了消息過去,小伯爺收到之後並沒有聲張還燒了那張紙條。”


    樓時巍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問道:“知道紙上寫了什麽嗎?”


    簡英搖了搖頭:“事發突然,繡衣使者未曾見到紙條,隻是似乎聽小伯爺身邊的人說什麽恭喜發財,小人覺得很可能是兇手傳遞的消息,那些人或許跟小伯爺有關係,但也不是朋友,具體如何還要去查小伯爺身邊的那些人的情況才行。”


    樓時巍眉頭舒展說道:“那就查。”


    簡英見主人不再猶豫便知道自己做對了。


    他並不是非要趁機打小報告,隻是察覺到主人剛剛的吩咐可能是有私心,但又覺得不合適,所以才出爾反爾,所以他需要提供一個理由,讓主人順理成章的吩咐人去查。


    樓時巍對簡英的小動作心知肚明,隻是沒有點破而已,他也的確需要一個理由,一個查一查韓星霽心上人到底是誰的理由。


    隻是查來查去,到底也沒查出來韓星霽身邊有什麽可疑之人。


    他身邊那六個護衛外加兩個奴隸是最先被排除的,剩下他會出現的地方就是國學館和學堂。


    學堂除了韓子善韓子培之外就是一堆小孩子,王若清倒是經常去,但這兩個人也是亦師亦友。


    國學館那邊,韓星霽更是看上去跟誰都不錯,但跟誰也都不是特別親近。


    折騰了一圈下來,愣是沒有一個目標人選。


    難道真的是過年期間在薛家對某位小娘子一見鍾情?


    樓時巍覺得不可思議,在他看來韓星霽並不像是會一見鍾情的性格,隻是……感情這種事情似乎也說不準,薛輕舟當年也是十分規矩的世家子弟,不還是喜歡上了舒雲來。


    不過若是小娘子,便是繡衣使者也不好去查了。


    尤其是韓星霽最近忙的團團轉,壓根也沒接觸哪個小娘子的機會。


    便是舒雲來和薛輕舟那裏似乎也沒有要為兒子辦婚事的意思,但凡有上門的媒人都給拒了。


    樓時巍看著書案上的那些文書不由得輕笑一聲:“我真是魔怔了。”


    便是查到了又如何?最多也不過是親自為韓星霽做媒。


    可他不想。


    第228章


    韓星霽也沒想到樓時巍還在為燈節那天的幾句話耿耿於懷。


    幾乎是年假一結束他就投入了工作,除了日常教學之外還要開始準備考試。


    考試題目要定,準入門檻要定,達標交多少錢,差一等交多少錢這些都是要定下來的。


    當先生們知道達標都要交錢的時候,人都驚了。


    王若清難得過來跟著一起商討,聽後有些猶豫:“這……能行嗎?怎麽考中還要交錢呢?”


    “因為國學館本來就是麵向秀才們的啊,這些人要麽去考個秀才迴來,要麽踏踏實實走舉薦的路子。”


    韓星霽會設置這場考試隻不過是想要拔高門檻,告訴那些人就算是花錢也得有點水平才能進來,要不然就老老實實去考科舉,實在不行就走舉薦這一條路,但除了世家子,其他人想要舉薦得官也不容易。


    其他人麵麵相覷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什麽反對的話。


    緊接著他們就又被分配了任務劃定考試範圍。


    有位先生瞪眼:“這……這不是作弊嗎?”


    韓星霽笑道:“又不是把答案直接給他們,算什麽作弊?隻是告知一定範圍而已,而且也不是單給一兩個人,大家都知道就是公平的,主要是咱們這個考試是第一年,跟春闈考的東西還不太一樣,為了避免大家走彎路,所以要出這個參考指南。”


    其他人被韓星霽的邏輯給繞了進去,撓了撓頭也不再說什麽。


    他們都隻是教書的,雖然一開始也覺得這位山長年紀太小,但自從山長一出手就撂倒五個學生之後,他們就安靜如雞了。


    學生打架鬥毆這種事情放到什麽時候都不是新鮮事,尤其是如今在國學館內的都能稱得上是一句天之驕子,一開始彼此不服氣有摩擦是正常的。


    再加上這年頭就是死讀書的書呆子也會練一練劍術之類的,武德充沛的很,打起來也不是什麽奇怪事情。


    當時護衛趕來需要一段時間,韓星霽路過正好看到了,也不在乎什麽山長的成熟穩重形象,袖子一挽就上去把人給撂趴下了。


    動手的學生一開始還以為有人給對麵助陣,剛要動手就看清了他的臉,當場膝蓋一軟,跪了一地。


    韓星霽揉著手腕看著跪一地的學生,一時之間好氣又好笑。


    反正從那之後,從學生到老師都老實了不少,大家都有了一個認知你要是敢惹事,山長是真的敢揍你。


    你不一定能打過他,就算打得過還要擔心山長的徒弟、兄弟和家長們為他出頭,算了,老實點吧。


    所以韓星霽的要求隻要不特別離譜,基本上就沒什麽人會反對。


    而他也的確沒有提出過很過分的意見,每次有什麽大事都會通知先生們一起開會,無形之中居然讓幾位先生有一種他們都是國學館元老,每個人都很重要的感覺。


    韓星霽眼見事情定下來就散會了,直接帶著王若清去了他的值房。


    王若清一進去就忍不住退了兩步看了看外麵的景色,然後又進去觀察了一圈。


    韓星霽被他這個舉動弄的有點懵,不由得問道:“怎麽了?”


    王若清嘖嘖了兩聲說道:“剛剛我還以為進了攝政王的值房。”


    韓星霽頓時身體一僵,他的值房的確跟樓時巍的很像,大小像,布置也像,偶爾處理事情累了的時候他就會坐在那裏想一下樓時巍此時此刻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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