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應了一聲,不過他還沒退下去,樓時巍便說道:“困就去睡。”


    韓星霽抬頭看向樓時巍又看了看自己的策論一時之間有些猶豫,他這篇策論撐死剛寫了一半,要是繼續寫肯定要寫到天亮。


    可是看樓時巍這樣子似乎還不打算去睡,他先走好像也不合適。


    他最後還是忍痛說道:“屬下還是寫完再去睡吧。”


    樓時巍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遲疑了一瞬這才放下手裏的竹簡說道:“本王也要去休息了。”


    旁邊一直一臉欲言又止表情的管家頓時變得歡天喜地,連忙張羅著讓人準備洗漱用品。


    他既然要走,韓星霽自然也不堅持,痛痛快快放下筆起身準備去睡覺。


    他跟管家一同走在樓時巍身後,管家略微落後兩步湊到他身邊說道:“蒼梧子以後還請多多過來寫策論啊。”


    韓星霽瞪大了眼睛所有的困意都被嚇跑了:你是魔鬼轉世嗎?


    第94章


    管家隻說了那麽一句話也沒說別的,韓星霽跟著下人去往客房,躺在床上的時候他想了想覺得這份策論不能再發散下去了。


    萬一裏麵有哪一點沒詳細寫,到時候樓時巍還要讓他繼續補充,那真是這輩子都寫不完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韓星霽腦子裏想著這些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在做夢寫策論。


    等到早上起來的時候他隻覺得身心俱疲,仿佛這一夜壓根沒睡過一樣。


    他起來看了一眼沙漏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這是真的已經日上三竿。


    不過為什麽沒人喊他啊?這個時間點樓時巍應該已經去上班,他也該去上學,還有樓時巍不在的時候他怎麽進書房拿他沒寫完的策論啊?


    以為樓時巍已經出門的韓星霽在發現早飯要跟他一起吃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


    不過他沒問樓時巍為什麽沒上班而是思索今天是什麽日子,以攝政王工作狂的屬性來看,應該不會存在翹班的情況。


    左思右想之後韓星霽才想起來今天是休沐日。


    他坐下來看著食案上的早飯發現樓時巍日常生活似乎過的還挺樸素的,至少早飯這一塊還不如郡主府花樣多。


    除此之外就是各種陳設,大多都半新不舊,一看就是用了很久的那種。


    韓星霽一邊觀察一邊腦子裏轉著各種想法。


    坐在上首的樓時巍忽然開口問道:“昨夜沒有休息好?”


    韓星霽立刻坐直身體說道:“還行,有些擇席所以睡得晚了些。”


    樓時巍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說謊。”


    韓星霽:……


    他有些委屈,不熟悉環境怎麽就說謊了?


    然而樓時巍也是真的不信,這孩子沒被找迴來的時候不說四處漂泊居無定所也沒好到哪兒去。


    更不要提他跑到鏡國去炸這炸那的時候可看不出擇席。


    好在樓時巍也沒有問他為什麽沒睡好,韓星霽略有些鬆了口氣,悄悄抬頭看一眼就發現自己這口氣是真的鬆早了樓時巍正拿著他還沒寫完的策論在看。


    他忍不住小聲說道:“大王,我還沒寫完呢。”


    “無妨,本王隻是粗略看看。”


    隻要大致看一眼就能解開他的懷疑。


    這份策論雖然有很多塗改的痕跡,但從整體思路和寫作風格來看的確是跟之前的策論一脈相承,除非韓星霽提前背下了一整篇策論,否則可以肯定這些都是他自己寫的。


    而背下來的可能性太低,裏麵很多塗改痕跡甚至能夠讓人猜測出當時韓星霽在想什麽,也就是說他的確是一邊想一邊寫的。


    隻不過到後來就有些亂,思路有些斷斷續續,字也變得潦草起來,一看就知道困得厲害。


    想到昨晚韓星霽眼睛都快閉上還在努力寫策論的模樣,樓時巍忍不住微微一笑。


    而坐在下麵一直在偷偷觀察他的韓星霽則有些懵了,什麽情況?怎麽還看笑了?是他想得太簡單還是寫得不夠好?


    就在韓星霽絞盡腦汁的時候,樓時巍放下竹簡說道:“這份策論本王看過,你想的那些還不錯,剩下不必再寫了。”


    可以看得出來韓星霽在討論一些宏觀方麵的東西時還行,但是一旦落到具體操作就體現出了經驗不足的問題。


    他或許對民生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對犬戎了解太少,很多東西就想的簡單了一些。


    不過這些都無傷大雅,孩子還小,可以慢慢來,若培養得當,便是丞相也能做得。


    樓時巍心情很是不錯,作為執政者最怕的不是後來居上,而是無人可用。


    韓星霽聽說不用寫作業還愣了一下:“真……真的不用寫了嗎?”


    樓時巍輕輕頷首示意他沒有聽錯,韓星霽覺得自己應該是開心的,誰喜歡動不動就增加作業量並且還要按時按點完成啊。


    然而作業剛寫了一半就不用寫,對於他這種完美主義者而言就很難受了。


    他猶豫了半天才問道:“是……是屬下哪裏沒寫好嗎?”


    他想不出為什麽樓時巍又改變了主意,但是寫一半就不寫總覺得不上不下的。


    樓時巍見他皺眉沉思,難得有了些許耐心說道:“你對犬戎了解不深,有一些地方寫得偏了些。”


    韓星霽聽後瞬間了然,他就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後世雖然也對犬戎有許多研究,但大多都是從史書或者是一些文物上提取信息。


    犬戎沒有文字留存下來就是考古最大的障礙,對比起來反而是現在的大雍可能更清楚犬戎到底怎麽迴事。


    這樣一想他那份策論的確沒有繼續寫的必要,一知半解的情況下寫也寫不到重點。


    他想到這裏下意識抬頭問道:“那怎麽才能了解犬戎呢?”


    樓時巍沉吟半晌轉頭說道:“去將第三排書架南邊第三份書卷都拿來。”


    侍從立刻領命而去,過不多時就抱著一堆竹簡過來。


    真的是一堆,粗略看去至少有七卷竹簡。


    樓時巍示意侍從將竹簡交給他說道:“這裏是有關犬戎情況的一部分,或者說是犬戎曆史的一部分,你先看,等你看完再說其他。”


    韓星霽看著那一堆竹簡人都要傻了,深恨自己剛剛嘴賤,你說說你求知欲那麽旺盛做什麽?


    然而在樓時巍麵前他還要開開心心收下來並且保證說道:“大王放心,屬下一定認真看。”


    樓時巍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略一挑眉說道:“的確要認真,本王可是要考校你的。”


    不是,你這麽有空閑的嗎?


    韓星霽忍住了沒問出這句話,隻能苦哈哈的抱著竹簡告辭。


    等他到家的時候才想起來昨天的事情還沒解決啊,那些堵著他要把孩子送過來的貴族們要怎麽辦?


    隻可惜現在也沒辦法再去問,隻好等迴頭再去跟舒雲來商量一下。


    白天不能念叨人,他剛帶著馬少前和牛無裁兩個人進門就遇到了舒雲來,舒雲來看著馬牛二人手裏抱著一堆竹簡不由得意外:“這是從哪兒來的?”


    韓星霽唉聲歎氣說道:“是大王給我的,讓我讀完,還要考試。”


    舒雲來一聽便笑道:“別不高興,大王這是看重你,他那裏的書都是他親手所抄,平日裏愛惜得很。”


    韓星霽略一愣,這麽一想倒也是,這年頭書籍本來就貴重,更何況是親手所抄。


    樓時巍要是真的很看重他的話,將來就算秘密曝光應該也不會幹掉他吧?


    這麽一想,韓星霽就忽然有了信心。


    他一邊讓牛馬二人把竹簡放到他的書房一邊問道:“昨天走的匆忙我都沒來得及問,那些人怎麽說的?他們今天要是再來那我就到外麵躲到宵禁的時候再迴來。”


    舒雲來看了他一眼說道:“宵禁?為什麽要等宵禁?”


    韓星霽樂嗬嗬說道:“等到宵禁他們就得迴去了啊。”


    舒雲來一臉驚奇:“你為什麽會覺得宵禁對我們有用?”


    韓星霽:???啥玩意?古代的宵禁不是很嚴格嗎?


    等舒雲來解釋之後他才明白宵禁的嚴格也是分人的,或者說是封建時代大部分律法都是用來約束平民,而貴族豪門除了那幾條非常嚴重的罪名,比如說造反之類的,基本上這些小法規法條都礙不著他們。


    就算違反了宵禁又怎麽樣呢?別說金吾不敢抓人,就算真要治罪也可用錢贖罪啊。


    這年頭除了一些嚴格規定必須服刑的罪名,其他都是可以用錢來贖,就相當於後世一些罰款的措施,他們這些人誰又缺錢呢?


    韓星霽聽了之後立刻雙肩一垮:“啊?沒用啊?那怎麽辦?”


    “昨天大王不是派人來了嗎?你還擔心什麽?”


    舒雲來很是奇怪,韓星霽自己說的要跑去向大王求助,怎麽此時又不記得了?


    別說當時舒雲來還覺得韓星霽未必能夠求助成功,結果沒想到還真成功了。


    韓星霽一愣:“大王派了人來?說的什麽?我昨天到那裏的時候大王正在議事。”


    舒雲來說道:“大王也沒說什麽,隻是跟我們說你被他留在王府教導,接下來可能會很忙。”


    不需要說太明白,點到為止已經足夠讓那些人清楚這是攝政王在警告他們。


    所以當使者走了之後,那些人陸陸續續也跟著走了。


    韓星霽問了一下使者過來的時間,這才發現那時候樓時巍其實還在跟別人議事,而他……正在埋頭苦吃。


    所以從一開始樓時巍就應該知道他的來意的,可是居然也不告訴他,讓他到今天還在發愁,這什麽惡趣味啊!


    但是不管怎麽說也是解決了後顧之憂,韓星霽著實鬆了口氣這才問道:“他們怎麽突然又上門了?之前選完人他們也沒表示抗議啊。”


    從發通知選中學生到家長會中間隔了近十天啊,這十天之內那些人都安靜的很,怎麽突然又跑來了?


    舒雲來說道:“應該是你昨天開家長會說明要教導時政吧。”


    韓星霽立刻說道:“我可沒說要教時政,我說的是要教曆史。”


    這個時候薛輕舟從一旁走過來說道:“教史也足夠了,識貨的人都知道學史是除了學法之外最重要的。”


    大雍以法治國,法條嚴苛細致,所以嚴格說起來是比經書還要重要的東西。


    宮中書館從一開始就在教導法學,所以才會出現韓星霽過去插班是從比較基礎的《大尚禮記》開始,因為法學已經講完了。


    韓星霽撓了撓頭:“可是能講史的先生多了,何必來找我?”


    哪怕家族沒什麽底蘊,但有錢還找不到合適的先生嗎?實在不行還能想方設法送到名師那裏去呢。


    薛輕舟說道:“可不是每個學史的人都能說出‘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以史為鏡可以知興亡’這種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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