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道人雖然嘴上驚異莫名,可手裏動作卻分毫不慢,他一掐法訣,一道符籙便飛離了袖口,直奔空中的明光而去。


    “嘭!”


    兩道符籙隻是一碰,便如同在虛空內擦出的一道火花,同時湮滅無蹤。


    張惟丟出的定身符,轉眼之間,便被千機道人破解。


    一時間,兩人沒有再多行動,


    “你……居然懂天師府的真一道……”千機道人麵容凝重,開口道。


    張惟看向先前符籙碰撞的空中,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用的,也是真一道符法。”


    千機道人緩了口氣,問道:“你到底是何來曆?”


    “貧道既然有天師府的真傳,你說是什麽來曆?”張惟反問道。


    “你……當真是天師府的傳人?”


    張惟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咱們繼續切磋吧。”


    說完,他向前一伸手,示意對方這次先來進攻。


    千機道人深深地唿吸了數次,重新穩定住心神。


    其實,在剛剛的初次交手裏,他就已經發現,張惟所會的真一道法,要比自己正統得多。


    甚至……


    比自己見過的所有天師府真一道傳人,都要正統。


    張惟的那道符籙裏,竟然讓他感受到了一絲與天師府祖師遺留下的無上符籙相同的氣息。


    這意味著什麽?


    這隻能說明,對方的真一道,才是真真正正的真一道法。


    千機道人感到很是不甘,他迴想起來這些年苦練符法的辛酸苦辣。


    當下,他手上也不留情,道袍長袖翻飛之間,八道符籙淩空而起!


    “嗖嗖”的破空聲不斷,那八道符籙,有若飛刀一般,直衝張惟而去!


    而且,它們在空中飛掠的同時,相互之間的方位竟然也暗中有著某些奇異的聯係。


    這居然是一種符籙陣法!


    張惟麵色鄭重,這種以符籙組成陣法的攻勢,他還是頭一迴見,必須得小心謹慎一些。


    他雙手同時抬起,手上的法訣變化不斷,十六道符,同時從他的袖口飛了出去!


    兩方的符籙在空中一碰,白光乍現,而後刺目不斷!


    陣陣氣旋以碰撞點為中心,湧向了四周。


    雖然張惟不懂得如何破解這種陣法,可是,他用兩張符來對付一張符,卻真的硬生生地牽扯住了千機道人的符陣。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方的僵持也漸漸轉向了張惟一方優勢,那八道符陣,正在緩緩地被推後!


    “嘭!嘭!”


    終於,一連八道輕響過後,千機道人的符陣徹底化作了飛灰。


    而張惟的十六道符籙,隻不過其上的光芒略顯黯淡而已,卻是勢頭不減,繼續衝向了不遠處的千機道人!


    “到此為止吧。”


    張惟突然開口,同時雙手一招,十六道符籙有如乳燕迴巢,迅速地重新掠進了他的袖子裏。


    千機道人沒有說話,而是怔怔地望著場中。


    他非常清楚地感知到,張惟在符籙一道上造詣並不算太深,用符缺少變化,更是不會將符籙組合成陣法這等高超技法。


    不過,他還是輸了。


    而輸的主要原因,其實是出在了符籙的質量上。他所製作的符籙,和對方所製作的符籙,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單是一道符籙對上一道符籙,自己就會被碾壓,而對方直接選擇用十六道符籙,硬憑蠻力,破了自己的符陣。


    隻是……


    對方才多大年紀?


    而自己,又鑽研了多長時間的符籙之道?


    他未曾想過,以自己數十年浸淫在符籙之法上的功力,竟然會敗得如此幹脆徹底。


    “還比別的嗎?”見千機道人沒什麽反應,張惟又問道。


    “算了……是貧道輸了。”千機道人重新將視線移向了張惟,坦然說道,“既然明和道友贏了,那便聽道友的意見,咱們以後在幫人做法事上,各憑本事吧。”


    張惟有些意外,對方竟然索性就認了。


    他明顯感知到,這個千機道人的修為並不算低,可以說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所以說,他必然還有其他的諸多手段,而不僅僅是符籙之法這一種。


    若是對方不是單純地比拚符籙之道,而是展開手腳地鬥法,自己在不能使用妖力的情況下,還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對方。


    “不過,也請明和道友記住,咱們是各憑本事,若是到時候爭不過……那可不能怨貧道了。”


    千機道人盯著了張惟的眼睛,又開口講道。


    張惟點了點頭:“好說。”


    他算是明白了,為何對方不再糾結於比鬥了。看來,對方是放棄了協商的打算,而是想真刀真槍地爭一番了。


    誰能站穩,那生意就算誰的。


    不過,張惟很明白,這樣有可能會將情況變得極為兇險,到時候,對方要是為了爭生意而不擇手段,那也需要自己費些功夫去應對的。


    更何況,對方本就是經營多年、根基深厚,自己對上他,實在沒有任何優勢。


    但是,他並不害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雍州城的法事行業,隻能有一個主導者。


    能夠留下來的人,才配給城內的官員百姓們祈福消災。


    “既然事情也愉快地談完了,那貧道便不多呆了。”張惟略行一禮,說道。


    他轉過身,向場外走去。


    “來人,送客。”


    千機道人知道這事兒是沒法善了的,以後大家就是生意上的死敵,這會兒也沒有多留張惟。不過麵子上該有的禮節,仍是一點不少,十分周到。


    之前領著張惟來到坐忘觀的兩個道童,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跑了過來,來到張惟的身畔,要引領他離開道觀。


    “噢,對了……”


    張惟一拍腦門,腳步突然頓住。


    他轉過身,重新走向了千機道人。


    身旁的兩個道童剛剛見著了自家觀主主動認輸的一幕,本就心情極為沮喪,此刻發現張惟突然迴身,更是一驚。


    他們倆,心懷忐忑地跟在張惟的背後,主動拉開了不小的距離。


    難道……他還不滿意?


    想要得寸進尺?


    總不能是打算跟觀主魚死網破吧?


    千機道人一直站在原地未曾走動,此刻見到重新迴來的張惟,麵色也不由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的雙手垂在身側,被長袖所遮蓋。袖內,一張符籙落入掌心,被他緊緊地握住。


    張惟又站到了先前的位置,看向了千機道人,神情顯得很是莊重。


    “今晚貧道來此地的香火錢,你還沒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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